而隗囂將領王元、王捷常常以為天下成敗還未可知,不願一心一意歸順光武帝。
王元就對隗囂說:“過去更始西都長安,四方響應,天下景仰歸向,說是天下太平。
一旦更始帝失敗,大王幾乎沒有安身之所。
現在南有公孫述,北有盧芳,江湖海帶,有張步、董憲等王公十多位各據一方,而想遷就馬援的意見,放棄千乘的基業,寄居作客於危險的國度,以求萬全,這是循著覆車的軌道而進,不是好計策。
現在天水完整富裕,兵馬最為強盛,北攻西河、上郡,東收三輔之地,按照秦的舊跡,外山內河互為表裡。
王元請以少數兵力為大王扼守險要函谷關,這是萬世一時的良機。
如果現在不能采用此計,那麽暫時畜養兵馬,據險自守,堅持下去,以等待四方的變化,即使圖王不成,退一步也足以稱霸一方。
總之,魚是不能脫離深水的,神龍失去了依托,就與蚯蚓沒有兩樣了。“
隗囂心裡讚成王元的計劃,雖然派遣了兒子入朝當了人質,還是想憑藉其地理條件的險要,自己獨霸一方。
於是一些遊士長者,逐漸離開了他。
建武六年,關東平定。光武帝因久苦兵事,以隗囂有兒子作為內侍,公孫述遠據邊陲。
於是對諸將說:“暫時把這兩個小子擱置在一邊吧。“
因此幾次傳書隗囂和公孫述,告以禍福。
隗囂的賓客、掾史多是文學士,每次上書言事,當世士大夫都朗讀背誦,所以光武帝有所辭答,他們尤為重視。
隗囂再次派遣使者周遊到京,先到馮異營,周遊被仇家所殺。
光武帝派遣衛尉銚期帶著珍寶繒帛賞賜隗囂,銚期至鄭縣遇到盜賊,珍寶財物都被盜走。
光武帝常稱隗囂為長者,想方設法把他招來,聽到消息後歎道:“我與隗囂的事很不順利,他派來的使者被殺,我賜給他的財物也在路上被盜光。“
恰逢公孫述遣兵侵犯南郡,光武帝下詔令隗囂從天水伐蜀,想以此來分化瓦解其心腹。
隗囂再次上書說:“白水地勢十分險阻,山路懸險,棧木為道。“
又多方強調困難。
光武帝知隗囂終不肯為他所用,於是便想加以討伐。
就西到長安,派遣建威大將軍耿弇等七將軍從隴道伐蜀,先派來歙奉璽書曉諭隗囂。
隗囂疑懼,即率兵相拒,使王元據隴坻,砍下樹木堵塞道路,想殺掉來歙,來歙逃歸。
光武帝派諸將與隗囂作戰,諸將大敗各自引兵退走。
隗囂因此派王元、行巡侵掠三輔,被征西大將軍馮異、征虜將軍祭遵等擊破。
隗囂於是上書謝罪說:“部下聽說大兵猝到,驚恐自救,臣隗囂不能禁止。
所獲戰利品,不敢廢臣子之節,親自追還,以前虞舜事父,父以大杖責打他時他逃避開,父以小杖打他時就讓他打。
我雖然不聰明,不敢忘記這個禮義。
現在我的事,全在本朝發落,要殺就殺,要加刑則加刑。
如果蒙恩寬赦,更得洗心革面,則死骨不朽。“
官吏們以隗囂出言傲慢,請求把他的兒子隗恂殺掉,光武帝不忍心,再派來歙到汧縣,以書信賜隗囂說:“以前柴將軍與韓信書說:'陛下寬仁,諸侯雖有叛變後又回來的,還是恢復他們的位號,不加殺害。'
以你隗囂是個文官,懂得義理,所以賜書給你。
說得清楚一點,顯得不夠客氣,說少了事情又難於決斷。
你現在如果住手,像過去送你兒子隗恂到我這兒來一樣,那麽爵祿將全獲得,有大福可享。
我年快四十,在軍中十年,討厭那些浮語虛辭。
你如果不願意,就不要回報了。“
隗囂知道光武帝已經看出他的奸詐,於是派遣使者向公孫述稱臣。
建武七年,公孫述以隗囂為朔寧王,遣兵往來,作聲援態勢。
同年秋,隗囂率步兵騎兵三萬,侵犯安定,到達陰,馮異率諸將抵抗。
隗囂又令別將下隴,攻擊祭遵於汧縣,都因失利而退兵而還。
建武八年春,來歙從山道襲取略陽。
出於隗囂意外,隗囂害怕更有大兵,就派王元拒守隴坻,行巡守番須口,王孟塞雞頭道,牛邯駐軍瓦亭,隗囂親率大軍圍來歙。
公孫述也派遣將領李育、田弇助隗囂攻略陽,連月不能攻下。
光武帝於是率領諸將西征,數路兵馬齊向隴進伐,使王遵持節監大司馬吳漢留屯於長安。
王遵知道隗囂必敗,而他與牛邯是舊交,知道他有歸漢的思想,就寫信曉諭他。
牛邯得書,思考了十多天,終於作出決斷,於是拜謝士眾,歸順洛陽,被拜為太中大夫。
這樣一來,隗囂的大將十三人,一十六個屬縣,十多萬士眾,都不戰而降。
王元入蜀求救,隗囂帶領妻子奔西城,跟從楊廣,而田弇、李育保上邽。
帝以詔書曉示隗囂說:“如束手自來,則父子相見,可保無事。
高皇帝說:'田橫回來,大的封王,小的封侯。'
如果你想像黥布一樣必不歸降,那也隨你的便。“
隗囂終不肯降。於是光武帝殺了他兒子隗恂,使吳漢與征南大將軍岑彭圍西城,耿弇與虎牙大將軍蓋延圍上邽。
光武帝東歸。月余,楊廣死,隗囂更加日暮途窮。
其大將王捷在戎丘,登上城樓向漢軍喊話說:“為隗王守城的將士,都是明知必死而無二心,願你們趕快停止攻城,請讓我用自殺來證明我說的話。“
於是自刎而死。
數月,王元、行巡、周宗等率領蜀救兵五千多人,乘高處猝至,擊鼓大呼道:“百萬大軍剛到!“
漢軍大驚,沒有來得及排開陣勢,王元等衝破城圍,拚死力戰,得以進城,迎隗囂回冀。
恰好吳漢等因糧盡退去,於是安定、北地、天水、隴西又反過來歸了隗囂。
建武九年春,隗囂又病又餓,出城熬大豆與米飯為食,終於忿恨而死。
王元、周宗立隗囂少子隗純為王。
第二年,來歙、耿弇、蓋延等攻破落門,周宗、行巡、苟宇、趙恢等帶著隗純投降於東漢。
從此結束了隴右隗氏的統治。
來歙,東漢名將、戰略家。漢兵興起後,王莽因來歙是劉氏姻親,將他拘禁起來,經門客營救得以免罪。
公元27年,來歙出使割據隴右的隗囂。來歙和征虜將軍祭遵襲擊略陽,殺死隗囂守將金梁,據守略陽。
隗囂用所有精銳部隊攻城,光武帝於是大舉征兵,親自率兵到隴地,隗囂部眾潰散逃走,略陽解圍。
不久,來歙率領征西大將軍馮異、建威大將軍耿弇、虎牙大將軍蓋延、揚武將軍馬成等,打敗公孫述部將田弇、趙匡。
公元33年,來歙攻克落門,隗囂余黨及天水屬縣全部投降,隴右地區得以安定。
公元35年,來歙與蓋延、馬成在河池、下辨進攻公孫述部將王元、環安,攻破城池,乘勝前進。
蜀人非常害怕,於是派刺客行刺殺死來歙。
光武帝派太中大夫追贈來歙為中郎將,賜給征羌侯官印,諡號節侯。
來歙的六世祖來漢,勇武有才,在漢武帝時期,以光祿大夫的身份擔任樓船將軍楊仆的副將,打敗南越、朝鮮。
來歙的父親來仲,在漢哀帝時期,擔任諫大夫,娶東漢光武帝劉秀的祖姑母劉氏為妻,生來歙。
光武帝很親近敬重來歙,屢次和他一起來往於長安。
漢兵興起後,王莽因為來歙是劉氏姻親,就把他拘捕囚禁起來,門客們一起營救,才得以免罪。
更始元年,更始帝劉玄即位,任用來歙做小吏,跟隨更始帝進入關中。
屢次提建議不被采納,於是借口大病離去。
來歙的妹妹是漢中王劉嘉的妻子,劉嘉派人迎接來歙,來歙便南下來到漢中。
更始三年,更始帝失敗,來歙勸劉嘉歸附光武帝,於是來歙和劉嘉一起往東來到洛陽。
光武帝見到來歙,非常歡洽,立即脫下自己的衣服給來歙穿上,任命他為太中大夫。
當時光武帝擔憂隴、蜀二地,單獨對來歙說:“現在西州隗囂還沒有歸附,公孫述自稱皇帝,路途艱險遙遠,各位將領又正一心對付關東,考慮對付西州的策略,不知委派誰合適,你看該怎麽辦?“
來歙於是主動請命說:“我曾經和隗囂在長安相遇。他剛起兵時,以興複漢室為名。現在陛下聖德隆興,我希望能奉您的命令,用典籍中聖人的話來開導他,隗囂一定會束手來降,這樣公孫述成滅亡之勢,不足為慮。“
光武帝認為他說得對。
建武三年,來歙才出使隗囂。
建武五年,又送馬援回隴右,順便帶詔書給隗囂。
回來之後,又去勸說隗囂,隗囂於是派兒子隗恂跟隨來歙入朝做人質,光武帝拜來歙為中郎將。
當時山東大致平定,光武帝謀劃向西收取隗囂的士兵,與他們一起攻打公孫述,又派來歙去告訴隗囂光武帝的意旨。
隗囂部將王元勸說隗囂,擺出許多疑問,使隗囂很長時間猶豫不決。
來歙一向剛毅,於是憤怒地斥責隗囂說:“皇上以為您懂好壞,知興敗,所以才寫信給你表明意思。
您有誠心,派兒子隗恂做人質,這是臣子和君主間互相信任。
現在反而要聽信小人的話,定下招致滅族的計策,背叛君主,對不起兒子,這不是違背忠信嗎?
決定吉凶的抉擇,就在今天。“
來歙想要上前刺殺隗囂,隗囂起身進入內室,集合士兵,要殺死來歙,來歙不慌不忙地拿著符節走到車旁登車離去。
隗囂更加惱怒,王元勸隗囂殺來歙,並派牛邯領兵圍守來歙。
隗囂部將王遵勸諫說:“我聽說治理國家的人要慎重車服爵號;理家的人害怕積怒會加重災禍。
都能慎重車服爵號,那麽部下就會服從命令;輕率地使怨禍加重,那麽家族就會遭殃。
現在將軍派兒子在漢做人質,但胸中懷有二心,車服爵號就要丟了;
外人有建議要謀害漢使臣,這是輕率地加重怨恨與災禍。
古代各國打仗,使臣來往各國之間,目的就是要讓人重視用兵、珍惜和平而不好戰,更何況謀害帶著皇帝命令而又憑借著重要人質的使臣呢?
來歙雖然一輛車子出使遠方,但他是皇帝的表兄。
殺害了他對漢沒有損害,但緊跟著的卻是您的減族之禍。
從前宋國拘捕楚國的使臣,於是有拆死人骨頭燒火、交換孩子作食物的災禍。
小國尚且不可侮辱,何況擁重兵的君主,再加上隗恂的命呢!“
來歙為人講信義,言行一致,以致往返勸說,都可核實,西州的士大夫都信任敬重他,許多人替他說情,所以得以脫身回到東方。
建武八年春,來歙和征虜將軍祭遵襲擊略陽,祭遵半道因病返回,祭遵分派精兵跟隨來歙,總計二千多人,伐山開路,從番須、回中直達略陽,殺隗囂守將金梁,於是據守略陽城。
隗囂大驚說:“怎麽這樣快!“於是率領全部士兵幾萬人包圍略陽城,開山築堤,蓄水灌城。
來歙和將士拚死堅守,箭用光了,就拆房子鋸木頭作為兵器。
隗囂用所有精銳部隊攻城,從春天到秋天,他的士兵很疲憊。
光武帝於是大舉征發關東兵,親自率兵到隴地,隗囂部眾潰散逃走,略陽解圍。
於是設酒舉行大宴會,慰勞賞賜來歙,排座位和別人不同席,位置在眾將領之上,賞賜來歙妻子細絹一千匹。
下詔讓他留守長安,督察所有將領。
來歙於是上書說:“公孫述憑借隴西、天水作為屏蔽,所以得以苟延殘喘。
現在這二郡已經平定,那麽公孫述就智盡計窮了。
應進一步精選兵馬,儲積錢財糧食。
從前趙地將帥多數是商人出身,漢高祖出重賞收買。
現在西州剛破,士兵百姓疲頓饑餓,如果用錢財谷物招募,那麽西州人可以會集來。
我知道國家所要供應的不是一處,費用不足,但有不得不用的。“
光武帝認為他說得對。
於是大規模轉運糧食,下詔命令來歙率領征西大將軍馮異、建威大將軍耿弇、虎牙大將軍蓋延、揚武將軍馬成、武威將軍劉尚進入天水,打敗公孫述的將領田弇、趙匡。
建武十年十月,來歙和將領們攻陷落門,隗囂余黨周宗、行巡、苟宇、趙恢等獻出隗囂之子隗純投降,天水郡屬縣也全部投降。
當初在王莽時期,羌人多有背叛的,隗囂招攬安撫他們的首領豪強,於是羌人得以聽他使用。
等到隗囂失敗後,五溪、先零各羌人部落屢次侵犯搶劫,並且都營築壕溝守護,州郡無力征討。
來歙於是大規模修整攻城用具。
同年,先零羌部落和其他羌人部落侵犯金城、隴西。
率領蓋延、劉尚和太中大夫馬援等進攻羌人,大敗羌人,殺死和俘虜幾千人,繳獲牛羊一萬多頭,谷物幾十萬斛。
又打敗襄武流賊傅栗卿等。
隴西雖然平定了,但百姓饑荒,斬首及俘虜數千人。
來歙於是拿出公家倉庫所有糧食,運送各縣,來救濟百姓,隴右地區於是安定下來,而與涼州的交通也暢通了。
建武十一年夏天,先零羌部落侵犯臨洮,來歙舉薦馬援為隴西太守。
馬援不負來歙舉薦,率軍大敗先零羌。
建武十一年六月,來歙和蓋延、馬成在河池、下辨進攻公孫述的將軍王元和領軍環安,大敗敵軍。
於是攻克城池,乘勝前進。
蜀人非常害怕,派刺客行刺來歙,來歙被刺客刺傷,便緊急派人召見蓋延。
蓋延看到來歙,伏地哀痛,不能抬頭仰視。
來歙看到蓋延的樣子,斥責他說:“你怎麽敢這個樣子!
現在我被刺客刺中,不能報效國家,所以叫你來,要把軍事托付給你,你反而學小兒女那樣哭嗎!
刀雖然在我身上,我就不能用兵殺了你嗎?“
蓋延收住眼淚,勉強起身接受囑托。
來歙親自寫表章,說:“我在深夜時,不知被什麽人刺傷,中了要害。
我不敢痛惜自己,深恨沒有盡到職責,給朝廷帶來羞辱。
治理國家以能夠任用賢才為根本,太中大夫段襄,正直剛強,可以重用,望陛下裁決明察。
此外我的兄弟不賢,最終恐會獲罪,請陛下可憐他們,時常都誨監督。“
來歙寫完表章,便丟下手中的筆,拔出被刺客刺在身上的刀子,然後斷氣而死。
光武帝聽到消息,極為震驚,一面看奏章,一面流淚。
看完後擦乾淚水,賜給策書說:“中郎將來歙,征戰多年,平定羌、隴,愛國忘家,忠孝顯著。
遭遇不測被人殺害,朕很是傷心!“
派太中大夫追贈來歙為中郎將,賜給征羌侯官印,諡號節侯,派謁者統管喪事。
遺體被送回洛陽,光武帝穿著孝服親臨吊喪送葬。
因為來歙有平定羌、隴的功勞,所以改汝南的當鄉縣為征羌國。
在我國那漫長的封建歷史當中,世襲的爵位不少,世襲的官職也不是沒有,可要是在朝代更替之後還能世襲的官職,那可就屬實不多見了。
在東漢建立後,劉秀又將其封為了“鄱陽侯”,並於建武十六年拜相,官拜大司徒,也就是當時的丞相。
很顯然,歐陽歙這個人是真的有本事,否則也就不會在西漢、王莽、以及東漢之時都備受青睞。
可問題是在建武十七年,歐陽歙拜相才一年多點,就因為在地方貪汙了萬余錢而被劉秀治罪了。
千余人為歐陽歙求情
按常理來講,既然是貪汙,那肯定是罪有應得對吧。
然而當時的情況卻並沒有這麽簡單,就像《太平禦覽》中所記載的,“坐在汝南贓罪萬余,發覺下獄。”
以歐陽歙那大司徒的身份,這萬余錢恐怕還趕不上劉秀對他的賞賜多吧?
而且歐陽歙這個人在學問上的研究也是真的深,為東漢培育了數百上千名棟梁之才。
所以在這次事件發生以後,很快就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對,甚至還有上千人專門守在宮門口苦苦哀求。
尤其是其中一個名叫“禮震”的學生,專門跑到京師向劉秀上疏,打算用自己的命來抵老師的罪過。
在這種情況下,大家說劉秀該怎麽處理,這裡大家要著重注意一下,封建時期的法律制度可沒有我們現代這樣完善。
換言之,封建時期遇到這種群情激奮的事件之時,往往都會不了了之,收回詔令或者側面用皇權壓製下去的事情也絕對不少。
就好比時期的唐太宗,其就曾因為的直言進諫而多次下詔要治魏征的死罪,可最後怎麽樣,不還是沒有嗎。
這也就意味著劉秀完全是有能力找到放歐陽歙一馬的借口的,否則因為萬余錢這點小小的損失而導致剛剛建立的政治體系出現隔閡可就得不償失了。
可是劉秀並沒有,依舊堅持治了歐陽歙的罪。
這又是什麽原因呢?
法不容情!
其實也很簡單,因為歐陽歙貪汙事件被發現的不是時候,就算劉秀有意放歐陽歙一馬也不行。
大家想啊,劉秀治歐陽歙貪汙罪的時候,正是劉秀為了增加國庫賦稅以及打擊土地兼並而“度田”的關鍵時期。
而且“土地兼並”這個問題的弊端在西漢末年就已經開始凸顯,每一年大部分的收成既沒有落到百姓的手上,也沒有落到政權的手上,反而是落到了那些大地主以及豪強階層的手中。
在王莽奪政的那段時期,其實也曾想辦法治理過這個問題,他想直接收回大地主手中的土地,然後分配給百姓。
可問題在於王莽的手段太過激進,完全就脫離了當時的實際,其並沒有考慮到大地主在土地兼並這一塊早已形成了尾大不掉之勢,短時間的強製手段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從而也就直接導致王莽在抑製土地兼並的這一方面其實也並沒有取得什麽效果。
之後也就到了光武帝劉秀執政時期,土地兼並的勢頭愈演愈烈,改革土地政策、抑製兼並顯然也就成了劉秀穩定政權的當務之急。
可劉秀還能怎麽辦呢,懷柔政策這些大地主不上當,強製手段又有可能激起這些大地主的武裝反抗。
之下,也就有了“度田”這樣一個折中的法子,也就是重新清丈全國土地。
說白了也就是暫時不收回這些被地主豪強兼並的土地,但是這些大地主不得隱瞞不報或者少報,不得借漏洞趁機中飽私囊。
繼而等土地丈量的差不多了,便可以通過遷徙豪強到其他地方定居等諸多方式來輕松的收回土地。
顯而易見,在遷徙豪強等回收土地的方式正式推行之前,對於土地數據的精準掌控無疑就顯得極為重要。
而歐陽歙貪汙的手段,正好就是借著清丈土地的契機少報了一部分土地,從而將這一部分隱瞞不報的土地稅收變成了自己的。
在那個節骨眼下,大家說劉秀能放過嗎?定然是不能的,一旦放過,那前面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威信可就全部付諸於東流了。
而且有了這麽一個饒恕罪行的先例,其他隱瞞不報或者少報的被發現以後又該怎麽治罪?
所以,對於劉秀而言,歐陽歙對於東漢的功勞他是知道的,可是在那個節骨眼下,就算是他再看好歐陽歙,兩者之間的情分再多也沒用。
因為“法不容情”,律法的威嚴不容踐踏和褻瀆,一旦饒恕了歐陽歙,也就等同於是在律法層面上開了一條貪贓枉法的後門。
不但民眾利益會受到傷害,東漢政權的根基更是會因此而存在崩潰的可能。
歐陽歙下獄期間,皇宮門前可熱鬧了,每天都有數千人在此聚集,向皇帝請求釋放歐陽老師。
其中有人甚至主動提出自己願意替歐陽老師去死,這些學生每天在宮門前苦苦哀求,但最終劉秀沒有法外開恩,歐陽歙還是死在獄中。
與此同時,“河南尹張及諸郡守十余人皆坐度田不實,下獄死”。
歐陽歙死後,關內侯戴涉被封為大司徒。
戴涉比前面兩人強點,因為他當了將近三年的丞相,前面兩位,韓歆不到兩年,歐陽歙將近十個月而已。
時間到了44年4月,大司徒戴涉的生命走到了終點,“大司徒戴涉坐所舉人盜金下獄”,也就是說戴涉因為所舉薦的人偷盜金錢,牽連到自己,最後戴涉也死在獄中。
在39年到44年之間,東漢的三位丞相被殺,史書上說“自是大臣難居相任”,以至於後來還鬧出了一個笑話。
戴涉被殺後,劉秀召見大臣張湛,“強起湛以代之”,想強迫張湛做丞相。
結果張湛一聽皇帝的命令,當場在朝堂上被“嚇尿”,“遺失溲便”,然後向劉秀訴說自己老病,不能處理政事,劉秀才沒有勉強。
誰也不會想到,到最後,東漢帝國的丞相竟然沒人敢當!
劉秀不殺功臣,但為啥對丞相,對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們如此嚴厲呢?
這裡面是有原因的!
秦漢以來,一直實行三公九卿製,三公的權力很大,特別是丞相,到西漢末年,才導致的大權旁落,江山易主。
劉秀吸取經驗,對丞相進行打壓,甚至是下獄治罪,與此同時劉秀設立尚書台,將機密之事全部交給尚書,削弱丞相的權力。
同時,劉秀處置文官,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度田。
在度田的過程中,地方官與豪強串通一氣,劉秀才施展雷霆手段,打擊豪強,懲治貪官,比如歐陽歙。
光武帝劉秀雖然沒誅殺開國功臣,但誅殺了三個宰相,結果導致朝中無人敢擔任宰相,事情是這樣的。
公元37年,建武十三年,大司徒侯霸去世後,劉秀便讓韓歆頂替大司徒一職。
大司徒就是東漢時期的宰相。韓歆是南陽人,屬於南陽集團成員。
他博學多才,為人公正,性格直率,在當時有很高的名望。
先是跟著更始帝,後來又跟著劉秀打天下,成為劉秀旗下名將鄧禹的軍事。
韓歆成為鄧禹的軍師後, 先後策劃了滅掉了王郎,平定了河北,又打敗了進入關中的赤眉軍,平定了關中。
劉秀即位,韓歆從伐有功,官拜沛郡太守,封扶陽侯。
正因為他跟著劉秀南征北戰,功勳卓著,所以,才讓他接替大司徒一職。
韓歆這個人什麽都好,唯一的不好就是說話不懂避諱,直來直去,而他也就死在了這個缺點上。
有一次,劉秀讀了隗囂、公孫述的信,這二人都是新莽末年、東漢初年的地方割據勢力。
劉秀讀完信後,感歎二人都是有才之人,沒想到韓歆偏偏接了一句:“亡國之君皆有才,桀、紂亦有才。”
其實,韓歆本來是無心之言,可惜聽者有意,劉秀一個好皇帝,開國之君,你把把他跟商紂、夏桀之流相比,你說誰都不會高興。
所以,劉秀記下了這個仇。
後來建武十五年又發生一件事,讓劉秀忍無可忍。
這一年,韓歆上書說漢朝要遇到莊稼歉收出現饑民,奏折中言辭激烈,指天畫地。
劉秀看後勃然大怒,直接罷免了韓歆的官職,打發他回老家。
但劉秀還不解氣,在韓歆離開洛陽後,劉秀又派使者到南陽宣詔責備韓歆。
韓歆知道什麽意思,於是只能和兒子韓嬰在途中自殺了。
韓歆就是被劉秀逼死的。
不過過了一段時間後,劉秀冷靜下來,還是自己太衝動了,有些後悔逼死韓歆,於是將其以大司徒之禮入葬,並對其家人進行安撫。
韓歆去世後,歐陽歙接替他的位子擔任大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