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外宣稱自己不幸染上了風寒,病情嚴重,恐怕命在旦夕。
在這冬季,傷寒之症尤為肆虐,正如名醫張仲景在《傷寒雜病論》中所言,其家族因傷寒而喪失眾多親人,可見此病之凶猛。
因此,秦宜祿假裝感冒,並非危言聳聽,實有性命之憂。
為了將這場戲演繹得更為逼真,秦宜祿特意熬夜數日,使自己精神萎靡,雙眼布滿血絲,如同熊貓一般,整個人看起來虛弱不堪,仿佛隨時都會倒下。
他甚至還讓自己的愛子秦朗在旁大聲哭泣,為這場“病危”戲碼增添了幾分真實感。
雖然秦宜祿在軍中地位不高,但他畢竟是從並州追隨呂布一路來到徐州的老人,軍中許多好友得知他“病危”的消息後,都紛紛前來探望。
這場精心策劃的“病危”戲碼,正是秦宜祿深思熟慮後的脫身之計。
他早已心生退意,決心以“落葉歸根”為由,重返並州,徹底脫離這中原戰場的紛擾。
如今的中原,各路諸侯爭雄鬥狠,局勢錯綜複雜,猶如一片混沌的泥沼。
呂布雖勇猛善戰,但或許是由於他出身貧寒的並州,對於中原的繁華始終抱有不舍之情;又或許是他刺殺丁原的惡名,讓他對衣錦還鄉心生畏懼。
然而,在秦宜祿眼中,並州老家才是他們真正能夠崛起的地方。
並州雖然貧窮困苦,但那裡的地形卻極為有利,千溝萬壑,山勢險峻,易守難攻。
雖然時有外族侵擾,但並州民風剽悍,百姓弓馬嫻熟,具備強大的戰鬥力。
貧窮是事實,但越是在這樣的地方,世家的影響力就越小,給了這些出身低微的人更多的機會。
秦宜祿深信,只有回到並州,他們才能在這片土地上混出個名堂,實現自己的抱負。
因此,他故意裝病,製造出一幅病入膏肓的假象,讓所有人都以為他即將不久於人世。
這樣一來,他便能順利躲過出使袁術的差事,脫身返鄉。
他計劃一旦時機成熟,便帶著家人悄然離開徐州,重返並州,開始他們新的生活。
次日晌午時分,秦宜祿依舊如常地躺在榻上,他的乖兒子秦朗早已哭得雙眼紅腫,猶如兩顆熟透的桃子。
令人見了心生憐憫,聞者更是心痛不已。
此時,呂布在貂蟬的枕邊風下,終於踏入了秦府,前來探望這位昔日的並州老部下。
他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秦宜祿的榻前,一雙有力的大手緊緊握住秦宜祿的手,激動之情溢於言表:“宜祿,你怎會病得如此嚴重?”
秦宜祿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呂布果真是威風凜凜,氣宇軒昂。
他雙肩寬闊,身材魁梧,猶如一把展開的扇子。面色白皙如玉,兩道濃眉如利劍般銳利,一雙豹子般的眼睛炯炯有神。鼻梁高挺,口型方正,眉目清秀,宛如天神下凡。
然而,細看之下,秦宜祿卻發現呂布的雙眼深陷,眼圈發黑,顯然是過度沉迷於酒色之中,身體已經受到了嚴重的損傷。
秦宜祿心中不禁感歎,這呂布雖然勇猛無敵,但終究還是難以抵擋美色的誘惑,落得如此下場。
秦宜祿面色慘白,神情激動,隨後又轉為恐慌,他掙扎著說道:“主公,請您切勿靠近,祿擔心這風寒之症會傳染給您,那樣屬下可就萬死難辭其咎了。”
呂布聽後,豪邁地擺了擺手,說道:“些許風寒,豈能傷我分毫?”他目光如炬,看著榻上的秦宜祿,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他歎了口氣,道:“宜祿,本將軍務繁忙,今日才得以抽身前來探望,你莫要因此責怪於我。”
秦宜祿心中暗自腹誹:“你有個毛的軍務,整日不是飲酒作樂,便是與貂蟬纏綿悱惻。”但面上卻不敢有絲毫表露,反而裝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顫聲道:“主公能在百忙之中前來看望屬下,屬下實在是感激涕零,又怎敢責怪主公呢?”
他接著又哀歎一聲,道:“屬下實在是愧對並州男兒的稱號,未能戰死在沙場之上,卻要在病榻之上了此殘生,實在是愧對父老鄉親啊!”
他一臉悲憤地望著呂布,繼續說道:“主公委以重任,屬下卻無法為主公效死,屬下心中實在是愧疚難當啊!”
呂布聞言,心中也是一陣感慨。
他此時才知秦宜祿對他一片忠心, 而自己卻未能及時探望,實在是有些掛不住臉面。
他沉默片刻,然後緩緩說道:“宜祿,你莫要太過自責。你自並州追隨我至今,勞苦功高,我豈能不知?此行出使之事,你既然身體不適,那就作罷吧。我會另遣他人前往。你好生養病,莫要多想。”
秦宜祿聞言,心中暗自歡喜,但面上卻仍是一副悲歎之色,他說道:“如此這般,屬下便安心了。至於養病,唉,怕是也無濟於事了。昨日我夢見阿母,恐怕我時日無多了。唯一讓我掛懷的,便是並州老家。”
他作出一副苦情的模樣,繼續說道:“我真希望能夠落葉歸根,葬於父母身旁。生前未能盡孝,死後也希望能與他們相守。只可惜,這個願望恐怕難以實現了。”
呂布聽後,心中也是一陣惋惜。他拍了拍秦宜祿的手,安慰道:“宜祿,你且放寬心。我親自派人送你回並州老家,讓你能夠安心落葉歸根。”
秦宜祿聞言,心中雖然不信,但面上卻感激涕零,連聲道謝。
他知道,自己的脫身之計已經成功了大半,只需要再耐心等待時機,便能徹底脫離這亂世紛爭,回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並州老家。
秦宜祿聞言,面上激動道:“主公,此刻正是用人之際,怎可為了我而分心!我死後化灰即可,將骨灰置於父母靈前即可!”
呂布聞言大駭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宜祿你怎可說這般喪氣話。吾即刻安排人護送你返鄉!”
秦宜祿聞言,心中大喜:“嗚呼,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