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雲龍披著衣服來到了徐陽的院子。
徐陽一陣苦笑,對方並不是貪圖自己的銀錢,那剛才發生的事就是下馬威了,但也不好駁了鄒雲龍的面子。
再加上剛剛那人逃脫後,徐陽一細想,對方動作看似凌厲,瞧著招招致命,但是招招都避開了要害。
就算是自己不懂拳腳,也只會傷經動骨,不會致命。
即便最後對方拿出了刀,也並未對自己行凶!
警告之意溢於言表。
“酒全醒了!”徐陽一陣苦笑。
此刻的鄒雲龍就像是被魯提轄一通拳打腳踢,臉上一陣青一陣紫的。
不過畢竟是老江湖,很快便鎮定了下來。
“讓你見笑了。我滁州地處南荒交界,落草是比別處多些,不過我相信今日之事定是偶然。此事我必將給賢婿一個交代!”鄒雲龍客氣道。
“不必,對方不曾傷我,倒是我莽撞可能誤傷了對方。”徐陽說道。
“哦!你沒事就好。”鄒雲龍聽了徐陽的話,不禁頷首點了點頭。此刻仔細審視起了眼前的這個小夥子,看來此子也並非是個草包,分得清什麽是客套。
“我懂點拳腳,雖不精通,對方未必討得了便宜。”
見鄒雲龍的樣子,徐陽就一陣想笑。
大家心中都明了,這哪是什麽落草作祟,明明就是給自己的下馬威。落草的目標會是初來乍到的外鄉人?
劫財?
沒有!
劫色?
有可能!
但大可不必!
鄒雲龍的話顯然就是鬼扯來搪塞自己的,畢竟這事發生在自己家裡,沒有個合理解釋,難以服眾。
“往後我會派護院加強守衛巡邏,時候也不早了,先休息吧。”今晚的事發生的有點突然,讓鄒雲龍臉上多少有些無光,他逃似的離開了。
鄒雲龍走後沒多久,護院明顯變多了。
不一會兒鄒宅裡的喧囂就快速恢復了平靜。
靜下心來,徐陽板起面孔。
恐怕這鄒家的銀錢不好賺啊,才來第一天就這麽個下馬威,要不是自己有點手腳功夫,今晚上必定得嚇破膽。
現在想想,哪有什麽歲月靜好,不過是有父親一人在負重前行吧。
如今家遭逆厄,上千家人身陷囹圄,只有自己一人苟延殘喘逃出詔獄。
“咕咕咕……”
窗外傳來了一陣信鴿的低聲嘀咕。
徐陽推開窗,紫羽便從窗外飛進了屋子。
是邢雲的密信,徐陽小心取下密箋,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一堆密文,破譯出來是:翦除否?
奸細這麽快就找到了?
這封密信對徐陽來說,並不是驚喜,他倒是寧願所有西涼男兒都是錚錚鐵骨,父親身邊也沒有奸細。
這些日子遭遇的種種,令徐陽心力交瘁。
作為小公爺,他又如何不想大大方方跟狗皇帝拚一場。哪怕血灑戰場,也暢快至極。
可一想到狗皇帝手中握著的是他賭不起的籌碼。
這籌碼讓他的男兒血性就像是無根的浮萍,微風一吹就飄蕩遠去。
再者父親是極其不願意跟狗皇帝拚的,父親明知道軍中有政敵的眼線,此番回京會是什麽下場,還是義無反顧地帶領著全家一千二百多口人回京述職。
甚至都沒將徐陽這個獨子留在西涼,以防不測。
說父親忠君愛國的思想將全家人帶進了詔獄也不為過。
可徐陽卻恨不起父親來,全家人沒任何一人對父親的決定有任何的遲疑。
要在死局裡尋出一線生機,就要守得住寂寞。慢慢地在寂寞中尋找到機會,以此突破口殺出一條生路。
眼前的自己沒有一兵一卒,連果腹都要用盡全力,又怎麽有時間去謀解救家人的大計。
他在西涼有強兵,有駑馬,有敢於拋頭顱撒熱血的士卒,還有忠於徐家的將領;可這是徐陽手裡的底牌。不到生死攸關之際,不能隨意動用。
更何況西涼太遠,地獄太近。
徐陽深知, 父親寧願死也不願意看到自己苦守數十年的虎口關失守,數十萬的將帥士兵被狗皇帝以叛軍的名義清剿。盡管誰輸誰贏只有蒼天知道,但父親絕對不會允許自己苦心經營這麽多年的心血就此飛灰湮滅;再者將數十萬出生入死的兄弟置於萬劫不複的境地,父親怎麽肯?
以自己對父親的了解,不動一兵一卒從詔獄脫困才是上上策,要是用將士性命換取徐家的平安,父親寧願獨自一人奔赴斷頭台。
徐陽想到此提起筆,感覺手裡拿著的不是筆更像是捧著一座泰山。
顫顫巍巍寫下:“暗中觀察,靜待時機,等我號令。”
寫完這十二個字,徐陽再也沒有力氣,整個人癱坐在地上,神情落寞。
夜已經深了,涼風吹拂在徐陽的臉上,徐陽忍不住打了一陣哆嗦。
回過神來,給紫羽找了些吃食和乾淨的水。
原本想要讓紫羽休息幾天再放飛的,此去西涼山高路遙,下一次見面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但他還沒站穩腳跟,把紫羽帶在身邊多有不便,隻好心懷愧疚地悄悄放飛了紫羽。
看著紫羽在屋頂盤旋了一圈後不舍地朝著西涼方向飛去。
許久後徐陽的心才慢慢平靜了下來。
看著映入眼簾陌生的鄒家,就算不聯想到剛才發生的事,徐陽心中也清楚,接下來的日子不可能會一帆風順。
還是好好搞錢吧。
只有搞錢才會提起徐陽的激情。
想想銀錢不是萬能的,但沒銀錢是萬萬不能的。徐陽的心中不禁隱隱騰出一種期待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