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太子都同意了,去聖人那裡也只是走個過場而已,難得兵部這一次能揚眉吐氣啊!一想到山一樣多的銅錢就要被劃歸兵部,崔煜就激動的打擺子。雖然他也是出身豪族,但出身跟喜不喜歡錢沒什麽直接關系。
見崔煜美滋滋的走了,李賢這才重新坐下來,敲敲桌子說:「雖然咱們這一次難得有錢了,但是也不能花的太過分,總要留下來一些作為儲備的。諸位卿家,你們確定自己的文書,其中的內容都是剛需?」
張文瓘站了出來,拱手道:「太子殿下放心,我等來的路上,微臣就已經對他們的文書進行了把關,其中並沒有多余的申請。」
見張文瓘都這麽說了,李賢隻好打開一份份文書,開始仔細閱讀起來。
上元年看似是盛世,實際上卻是對比歷代、矮子裡拔高個兒拔出來的,因為李治把外部鋪面開得太大,以至於內部問題一直就沒有停止過。這一次的預收入,可以說是給千瘡百孔的朝廷財政帶來了一個大號的創可貼,每個部門都想盡可能的把自己的裂痕堵住。
當然,現在還只是比劃比劃,真正執行,還得等錢到位才行。
一直到晚上,三省六部的各項支出,也只是審查了大半而已,還有小半,得挪到第二天繼續審查了。
送走了所有朝臣以後,一個身穿黑袍的密衛成員,悄***的將一張紙送到了李賢的桌子上,然後就靜靜站在一邊等候吩咐。
李賢並沒有感到意外,這個時候皇帝的密衛能安心待著才是怪事情。
翻開密衛的調查報告,李賢不由得怎舌。僅僅是少部分的錢財,就已經這麽多了,如果計算一下自己客戶這一次調動的全部資產,那將是一個讓人頭暈目眩的數字。
可是,該怎麽把這些錢都賺過來,可得仔細琢磨。
拍賣會想要賺錢,不外乎拉人、氣氛、還有拍品質量。
拍品質量和氣氛還是沒問題的,所以關鍵還在拉人方面。
雖然現在聚集在長安的勳貴豪族富商都得到了消息,但是,遠離長安的還有不少土財主,這些人也是拍賣會的有生力量啊!一件拍品想要遠遠超出它的本來價值,讓拍客競爭起來,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
抬頭看向一邊等候差遣的密衛成員,李賢詢問道:「過些天的秋決,有多少犯人會被處斬?」
「回稟殿下,約莫有二十幾人,具體多少人,還需要屬下再去驗證一番。」
「不必了,二十幾人足夠了。」
「殿下的意思是....」
「東市的酒樓,就算跟周邊打通了,地方還是太小了,孤準備翻新一下。至於拍賣會,還是找一個相對空曠的地方舉行的比較好,你覺得呢?」
說完,李賢就站起身,一邊伸懶腰,一邊往外走,獨留下密衛留在陰影裡,眼光明滅不定。
天色才有些昏暗,睡了一小覺的李治這個時候卻正是精神的時候。
翻身起來,卻見天后正坐在桉前,翻看著什麽。
「朕猜的沒錯的話,應當是兵部的軍費文書吧,其中必然還有額外賞賜邊軍將士的說法。雖然朕許可了太子專管這件事,但是在涉及到軍隊的問題上,太子還是很懂得分寸的。」
天后回過頭,攙扶著皇帝坐下,笑著說:「有分寸是好事兒,有些東西,只能您給他,不能他自己搶。當年....」
隻說了兩個字,天后就閉嘴了。她很清楚,雖然皇帝是當初奪嫡之爭的最大受益人,但對於這件事,還是不願意提及的。
李治笑了笑,並沒有在意,翻看了一下兵部的文書,尤其是其後崔煜附加的一張紙。這次也是他對太子的一個小小的試探,事實上,這個時候,就算太子沒有經過他,直接犒賞邊軍,他也不會在意什麽的。
所有人都很清楚,除了太子賢,別的皇子基本已經沒有機會了。
但是,他仍舊是忍不住試探了一下。還好,結果讓他很滿意。
把兵部的文書放到一邊,邊上屬於密衛的奏報,引起了他的興趣。
在查看火漆、封條和暗印都沒問題以後,李治才打開了奏報。
只是一眼,他就笑出了聲,隨手把奏報遞給天后,李治笑道:「媚娘,你看看,這小子,總算是拿出個像模像樣的手段了。」tanni
天后接過奏報看了一遍,隨即笑道:「這不正是您希望看到的嘛?賢兒到底還是缺了一些殺伐果斷,這一次,他能做出這樣的謀劃,說明已經有了不擇手段達成目的的決心,至於今後的事,那就不是咱們能操心的了。」
李治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提筆在密衛的奏報上,批複了一個「準」字。
密衛的力量還是很強大的,於是,當天夜裡,東市的聚賢樓突然就失火了,火光衝天,長安縣令哭嚎著組織人手滅火,但火勢蔓延之大,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以至於第二天一大早李賢披著鬥篷出現在東市上的時候,聚賢樓只剩下了一堆殘垣斷壁。
張有財穿著薄衣,跪倒在碳泥裡,瑟瑟發抖。
昨晚,一個勳貴家的管家邀請他飲宴,他徹夜都在青樓,誰成想,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不管怎麽樣,他失職的罪責是逃不過去的。
長安縣令雖然沒有跪倒,但衣服也被汗水浸濕了,一部分是夜裡奔忙的原因,一部分則是因為緊張。作為長安縣令,這樣的火災沒能解決,首先就是失職,更何況,燒掉的還是太子的產業。
還有一點, 就是人命問題。
三十四具屍體啊!秋決的時候都沒有這麽多的人命,如今被燒死,可以說是能載入史冊的大事故了。
李賢鐵青著臉看了一遍殘垣斷壁,就對張有財說:「你和友人飲宴,是正常的,孤不追究你這一點,但是,大火之下,聚賢樓毀於一旦,你卻脫不了乾系。來啊,將張有財押下去,重責四十軍棍!」
聽到這個處罰,邊上看熱鬧的人們都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氣。
四十,還是軍棍,再加上重責,行刑的人稍不留手,就能打死人啊!
伴隨著張有財被拖下去,李賢又走到了長安縣令面前,說:「孤不管失火的原因是什麽,你也有失職之罪,不過你的罪責自有吏部和大理寺問責,孤就不過問了。」
聽到這話,長安縣令頓時偷偷松了一口氣。只要太子不追究,失職的罪責,頂多讓他被流放到邊陲繼續當縣令,三十幾條人命,這個處置已經是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