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 第一百七十节 观音菩萨

“技巧”是后天习得，不是与生俱来的“血脉天赋”，“陈素真”没有察觉，让周吉“捡了漏”，是意外的收获。虽然双方的地位和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决定把交易继续下去，“陈素真”也没有拒接，品阶的提升令它“脱胎换骨”，“苦参”的效用已经可有可无，但对那些追随它的手下来说，仍是不可多得的赏赐。当然它更希望从周吉手里拿到“血晶”，周吉坦言“血晶”来源于“寄生种”，一粒血晶一条命，除非与其他势力大规模开战，否则的话弄不到多少。

“陈素真”有种直窥人心的本能，它确信周吉没有说诳，它也没有试图打听“血晶”的秘密，那是对方的逆鳞，现在还没有到翻脸的时候。按理说它晋升“长老”品阶，成为泗水地区唯一的“虫主”，不应有所顾忌，但“陈素真”偏偏容忍了周吉的存在，并且下意识报以某种连自己都不明就里的“善意”。

“陈素真”常常扪心自问，是对他有所忌惮吗？忌惮是有的，“申屠平”提醒它“向渔”死得蹊跷，它距离“仆人”只有一线之隔，实力不容小觑，却无声无息陨落在地安门站，没人说得出个所以然来，周吉是怎么做到的？然而这点“忌惮”不足以影响“陈素真”的决定，真正令它不安的是，每当它决定对周吉不利，内心深处总会涌起如临深渊的畏惧，无数凌乱的场景出现在眼前，令它及时打消念头。

双方出于自身的考虑，交易不绝如缕，仍在继续。

余瑶很快从大胜的兴奋中清醒过来，周吉押对了注，集团押对了注，为他们赢得了地盘和喘息的时机，虽然她专注于狙击训练，“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架不住阮静每天晚上都“叽叽呱呱”跟周吉汇报子公司的动态，很多第一手的情报，连荀冶和宋骐都未必清楚。

情况并不乐观，城区内熬过天灾，躲过“寄生种”捕猎的幸存者寥寥无几，他们多半疾病缠身，瘦骨嶙峋，被饥寒摧残得不成模样，只剩半口气，熙辰大厦的医务室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能不能撑下去，就看他们自己的求生欲和生命力了。随着救援队不断运回幸存者，病房和走廊人满为患，人手不足，药品短缺，所有的问题都爆发出来，张景和捉襟见肘，实在坚持不下去，只能向宋骐求援。

宋骐为此行使了“董事、执行董事兼副总裁”的职权，专门召集人力部、财务部、行政部、后勤部开了个协调会，最后决定由财务部拨出救助款项，专款专用，一方面充分挖掘集团内部的潜力，集中人力物力救助幸存者，另一方面向“乾泰安保”子公司申请援助，无论如何调拨一部分药品救急。

羊毛出在羊身上，“乾泰安保”的药物库存原本就来自集团，当初狮子大开口，对方没有讨价还价，拼着搬空仓库，按照清单把物资移交给子公司，如今对方遇到紧急情况，救命迫在眉睫，反哺一二也在情理之中。石贲、夏一斛、阮静很快拟定了第一批支援物资的清单，周吉粗粗看了一遍，没有反对，只在最后添了一项“苦参茶”，关照阮静把一杯参茶掺入一桶温水，给病人喝上一杯，看看效果如何。

“石梁苦参茶”炮制不易，阮静亲自去办，从头到尾盯着，没有假手他人，直到最后一杯茶汤灌入病人口中，才让人收拾起保温桶扛回去，半滴都没留下来。张景和没有插手，也无力插手，“乾泰安保”的强势众所周知，连一个“小丫头”都时时处处防着他们，什么灵丹妙药，神神秘秘，吃出点问题来才好！

然而令她大跌眼镜的是，连着灌了三天，那些脸色灰败奄奄一息的男女，居然一个个有了精神，胃口大开，眼瞅着从鬼门关爬了回来，眼睛也有了几分神采，重新燃起了生命的火焰。张景和稍一沉吟，就想到阮静每天送来的一桶“参茶”有问题，恐怕真是什么“灵丹妙药”。晚上回去后她跟宋骐说起这件事，他并不感到意外，反而流露出理所当然的神情，张景和心中一紧，他是“知情者”，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不愿透露。

一来二去，集团上下都知道阮静手到病除，活人无数，尤其是那些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幸存者，把她看作“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感恩有加。不过阮静对照顾病人不感兴趣，看看差不多了就“金盆洗手”，不再掺和集团的闲事，她是“乾泰安保”的人，周吉不关照，她才不会往这边跑！

救援队救回熙辰大厦的幸存者，前前后后将近三百人，幸亏有“苦参茶”吊命，大多救了回来，咽气的还不到十分之一，从医学上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张景和看在眼里，深深为之震撼，这只是“冰山一角”，周吉藏得极深，他绝不是普通人，手段高强，所谋甚大，包藏了不可示人的野心，只可惜无人能揭开他的真面目！

在集团各部门的通力合作下，救援队把泗水城区粗粗梳理了一遍，除了少数幸存者，大批大批都是死难的尸体，尤其是地铁站和地下停车场，堆积如山，冻得硬邦邦，其中不少被啃食过，残缺不全，惨不忍睹，甚至发现了“寄生种”专门遗弃头颅的地方，堆在一起像一座“京观”，看得人心中发毛。

天灾之下，百不存一，城区活下来的幸存者几乎全部集中到熙辰大厦，宋骐安排人手清理出十一到十三层作为新的住宅区，暂时按照最低生活标准配给食物和饮水，生活条件虽然艰苦些，但比起之前蜷缩在地下苦苦求生，已经是天上地下，不知幸运了多少。

“新人”很快了解到集团内部的政策，他们属于“编外人员”，只有通过“考察期”，证明自身的价值，才能成为“正式员工”，按月领取“代币券”，多劳多得，享受集团提供的种种权益。简单地说，第一条规矩是“守规矩”，第二条规矩“不养闲人”，有能力，有技术，有用处，安分守己，才能吃饱穿暖，否则就毫不留情逐出熙辰大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