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鏡身法極快,不一會兒便衝到了院中,一刀擲出毀了機關。
李蛟疾奔幾步來到李鏡身旁,與他相背而立。
“萬大人已回鄉幾月,不知何人膽敢佔他府邸?”
一個人影從假山後慢慢走出,李蛟一驚,即使他蒙著面,他也還是認出了他,萬懷民。
“萬府既然空置幾月,你又為何來此?”
李蛟知道來者不善,急於脫身,“萬大人,今日放榜,街上人可多得很。這一牆之隔,若是鬧大了動靜,恐怕無法收場吧!再說您未經傳召,私自回京,可知會有什麽後果?”
萬大人見身份暴露,便不再掩飾,扯下面巾,怒道:“若不是你與福王聯手,我豈會落得如此地步!好在如今大事將成,待我撥亂反正,我定要你,李蛟,萬劫不複!”
大事將成?撥亂反正?
難道和那骨頭有關?聯想到之前查到的種種,他推測,東河村的婦人,和這“骨”,應該指向的是同一件事。
“萬大人,今日李某唐突,誤入貴府。我知道此時你府中人手眾多,但以我二人的身手,你也討不到什麽便宜。不如咱們各退一步,你放我們離去,我把今天看到的咽到肚子裡,如何?”
不料萬懷民一伸手,一個蒙著面的人從高處掠下,一劍直取李蛟面門。
“只有死人才會永遠保守秘密。”
四五個人一起衝向李鏡,幾人馬上便纏鬥在一起,李蛟也與他越來越遠。關心則亂,可偏偏那人的劍生了眼睛一般,緊緊跟著李蛟的招式,沒有絲毫猶豫,似是極清楚他的招式。
李蛟不多時便落了下風,不想此人武功甚高,難道太子也在此處?忽然的分神,讓對方找到了破綻,李蛟心中一寒,恐怕是必死無疑。可誰知那人卻放棄了到手的機會,直接越過他,攻向李鏡的後背。
李鏡這邊也是情況不妙。許久沒與人動手,此次卻被幾個二流貨色纏住,真氣更是凝滯,有好幾次險些提不起來。待得那人攻至,卻已是無可奈何,硬生生被劍貫入身體,瞬間血流如注。
李蛟顧不得許多,疾奔而至,一劍隔開那人,將李鏡抱在懷裡。對面幾個人得了令,便都收了手,迅速離開現場回到暗處,隻留剛才那人。
李鏡失血過多,已然昏死過去。李蛟雖伸手點穴,暫時止住了血,但若得不到及時醫治,恐怕性命難保。
李鏡命在旦夕,可是見此情形,萬懷民並不會輕易放過自己。李蛟忽然覺得萬念俱灰,蹉跎半生,也許早就注定是這種結果。
李鏡微微轉醒,伸手慢慢將懷中的玉佩拿出,放在他手上。
“李蛟……活下去……”
李蛟垂淚不止,手中緊緊捏著玉佩,不知如何是好。
“李蛟,早知你還是個廢物,就不該留你性命!”
李蛟抬頭看著那人,從身形到聲音,實在不像是記憶中的那人。可剛剛交手時,明明覺得他的身手極其熟悉。
“你是誰?”
“如果你想保你外甥的性命,交出心法。”
李蛟瞪大了眼睛,若他不是他,也是他的人。
“心法口口相傳,沒有秘笈。若你不是他,我絕不口述。”
萬懷民見他有意放了李蛟二人,忙上前喝道:“殺了他!”
那人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道:“門主做事,哪容得別人置喙!”
萬大人似是有些怯懦,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聲音也低了許多:“可是門主也答應過我……”
那人回頭瞪了他一眼,萬大人立刻閉了嘴。
“你的心法不行,雙葉刀法也可。”
李蛟探了李鏡的脈搏,強裝鎮定:“刀法不是我的,這我做不了主。”
那人想了想,“今天的事,你若泄露半句,我定屠盡你李府。你帶他走吧,心法我門主必定去取。”
李蛟帶著李鏡離開,萬懷民心裡千萬個不解:“無論是對於門主還是殿下,李蛟都是心腹大患,為何不直接殺了他!”
“門主有令,不得傷害李蛟分毫。”
萬懷民十分震驚:“有他在,太子的大業還能成否?門主如此忌憚於他,除了他豈不是更好?”
那人卻一甩劍柄,“若你有話,可去門主面前說。我只聽門主命令行事,於我說再多也無益。”
說完,那人一躍而起,瞬間隱沒了身形。
太子從屋中走出,萬懷民見狀急忙迎上去:“殿下怎麽出來了?快回去!”
“無妨,整日待在屋中,我也煩了。”
“萬一有人要害你……”
“李盛將此處圍得鐵桶一般,外面看又是一處荒宅,誰能想到我在此處?”
“從城外寺廟遷到此處剛剛十幾天,萬事還要小心些。”
太子點頭,又問道:“東西找到了嗎?”
“已經有消息了,不日必將追回。到時證據齊全,兵士充足,必定一舉成功。”
太子抬頭望向藍天,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可悲。
出生就被定了未來,自己本可以逃脫,卻還是自己又鑽了進來。
他忽然想起師父找到自己時的場景:
“殿下,您若想這般了此殘生,為師也會支持。帝王孤寡,我從小看著你長大,也是真心希望你快樂。”
“可是我若天大地大逃去了,一生東躲西藏不說,素日裡支持我的臣子豈不受我牽連,性命難保?”
陳庸歎了口氣:“您從小志不在此,況且玉瑤皇后留有遺命,要我護您出宮。她期盼的,是你平安快樂。”
他也確實猶豫過,不如就此把天下讓給皇叔算了,可是他明面上不廢太子尊號,暗地裡卻步步緊逼,一直派人暗害自己,師父更是因自己而死。
若爭,有可能還留下一線生機;若不爭,便是俎上魚肉,待人宰割。
太子回過神,問道:“萬大人,我們何時入宮?”
“都已準備好,下月初三萬事諸宜,我等必將拚死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