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穿灰色古裝的中年男子,原本坐在床頭,可他卻在雲浩睜眼的那一刻,站起身來,並對身後之人一拜。
雲浩認得這個躬身拜禮,是大唐時期的叉手禮!
叉手禮,又稱為交手禮,是地位低者向地位高者所行的,表示尊敬的禮節。
不論男女老少,不論尊卑良賤,任何人都可以使用。
這種禮節除了用作見面禮外,更是常在回話時使用,譬如下屬叉手給上司回話等。
“回潞國公,回譙國公,”
“太子殿下身體並無大礙,只是脈象有些虛弱,該是此一戰疲累過勞所致。”
“下官這就回去開個溫補調養的方子,將養些時日就無大礙了。”
“只是班師回朝的日子就在眼前,太子殿下斷不能長途騎行,需坐馬車慢行回朝。”
“......”
雲浩看著眼前的一幕,隻覺得這一切對他來說,都真實到了詭異的地步。
首先,這名談吐像是古代醫官的中年男子,一身灰色古裝為圓領袍衫,就是很平常的大唐常服。
他的頭上還戴著大唐的帽子!
這種對他這個現代人來說,只在影視作品和史料中看到的帽子,名叫‘襆頭’!
襆頭最初的由來,是古代男子用來裹發的四角頭巾,也叫做‘折上巾’。
男子在折裹頭部之時,每個人的折疊方式都不一樣,所以折好的襆頭也形狀各異。
隋朝時期,禮部尚書牛弘,基於秦始皇‘統一度量衡’的思想,就有了統一襆頭形製的想法。
於是,他就上書朝廷,建議在襆頭之內設置骨架,以利於折出造型一致的襆頭。
到了後來,這就發展成了有骨架的‘烏紗帽’!
唐朝之時,由於皇帝李世民穿常服的時候,非常喜歡佩戴襆頭,人們開始效仿皇帝。
也因此,襆頭也成為唐朝最常見的‘帽子’。
除了形製統一的烏紗帽以外,常服款襆頭的種類有很多,如唐朝前期的軟腳襆頭,唐朝中後期的硬腳襆頭。
而眼前的這位談吐像極了古代醫官的中年男子,則是佩戴的唐朝前期的軟腳襆頭。
除了眼前這人的衣著,真實得就像是他真的身處於大唐貞觀時期之外,就連他正在匯報的對象,也是那麽的真實。
這名醫官的面前,兩名兩鬢已經有些白發的中年男子,身披大唐明光鎧。
他們身上的鎧甲,除了肩吞和腹吞的獸頭裝飾不一樣,其他的形製都是一模一樣的。
看著這兩位大將,雲浩當即就想起了他在敦煌莫高窟遊覽之時,看到的彩塑天王像。
這尊天王雕像,完工於公元650年(永徽元年)以前,是初唐甲胄工藝的代表。
而這兩位身上的這套,由紅色的束甲帶、黑皮內襯、左右護心圓鏡、以及由魚鱗甲和長條甲編綴而成的護身甲,都在告訴雲浩一件事。
那便是真實到說他們是在演戲都不現實!
也就在雲浩如此思索之時,
左邊這名目光深邃的大將,又嚴肅的問醫官道:“太子殿下腦子遭受重擊,恐怕是現在查不出明傷來,但腦子裡已有內傷。”
“你也去開些補腦化瘀的藥!”
醫官聽後,再行叉手禮道:“喏!”
就這樣,醫官背著藥匣子就離開了營帳。
只是他掀開簾布之後,外面的一幕,再次讓雲浩瞪大了眼睛。
他看見外面不僅有一排身披甲胄的古代軍士走過,還有不少隻穿古代戎服的軍士在訓練。
看著這一幕,雲浩只是眼睛那麽一眨,就當即有了一個念頭。
“難道,是我想錯了?”
“那女的就不是什麽,走古代女將風的,有點精神失常的短視頻博主,而是真正的古代女將軍?”
雲浩回憶著剛才他看著眼裡的一切,當即就想到了那一系列的歷史資料。
不論是醫官所行的標準叉手禮,還是他身上的圓領袍衫和軟腳襆頭,又或者是這二位大將身上的這身,如同天王像活過來的初唐明光鎧,都在告訴他一個消息。
那便是他穿越了!
“如果我真的穿越了,那她讓我假冒太子也是真的?”
“開局不成為太子,還被迫假冒太子?”
“......”
雲浩閃電式的回憶著,他昨晚和女將軍的邂逅。
如果他真的穿越了,那這個誤會就鬧大了!
他當時誤以為對方有點精神問題,也就當哄小孩一樣,隨口就答應了下來。
可萬萬沒想到,人家直接當真不說,還第二天一早就開演?
一想到這裡,雲浩就頭皮直發麻。
他不知道為什麽會有假冒太子李承乾這一出,他也沒心情去探究這個事不關己的真相。
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找機會逃跑。
即便是他沒有穿越成為這裡的誰,即便是逃出去之後,他也只是個沒有戶籍的流民,但也比假冒太子被抓好啊!
逃出去成為流民,造化好了能翻身,造化不好也頂多就是個死。
但最起碼,他能死得乾脆一些!
可要是假冒太子被抓的話,他就是凌遲處死起步了。
雲浩一想到那好幾百刀,一刀一刀的刮,直到體無完膚的死法,就覺得全身發冷。
關鍵是行刑者為了不讓人提前被刮死,還會大方的準備人參片吊命。
只是往那方面稍微想一想,就覺得渾身肉痛!
想到這裡,雲浩就看向那被風掀起一角的門簾。
只是看著外面再次經過的巡邏衛兵,他又準備繼續閉眼裝睡。
以他這種對古代軍士來說,等同於廢柴的身手,也只有夜深人靜之時,才有逃跑的機會。
可也就在他剛準備閉眼之時,那熟悉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柴婉柔端著一盆熱水,從外面走來,還剛好看到他快速閉眼。
“太子殿下,您醒了?”
“太子殿下,躺著別動,讓末將為您擦臉!”
柴婉柔的聲音不說有多大,但絕對比正常對話要大一些。
不錯,
她就是故意在說給帳外的值守親兵聽。
可緊接著,她就放下臉盆,徑直走到雲浩的面前。
與此同時,她看向這張和她太子表弟一模一樣的臉,目光也變得如昨晚一樣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