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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成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但好奇心使他還想看看眼前這位要如何辯解。
譚忠依然一臉無奈的說道:“這些年，聖上大興土木，國庫空虛，且如今買官之人又何其之多?我若不多納賦稅，明日便有人代替我，皆是無奈之舉啊。”
自他出青樓大門之後，他便看著城中大部分百姓瘦弱不堪。
要是順年還好，碰上災年縣內恐要激起民變，又釀出“黃巾”之暴亂。
賈成已經從陳三口中得知，他甚至不用派人打聽，在路上隨便抓個人問都知道。
譚忠府邸之奢華，府中奴婢仆人之多，足有百余人，光是納妾上月便納了第十二房，更別提他每年還要往上面打點一二。
一想到文景之治，再到如今苛捐雜稅之多，賦稅至少五倍於文帝時，黃巾之亂的根本原因還是王朝腐朽之深沉，已經侵入百姓的骨髓之中。
且在他這世記憶之中，朦朧之中回想起幼時在家中念書的日子，冬天連棉褲都沒得穿，好在自己父親等人皆是飽讀詩書，哪怕沒有出仕，當個教書先生糊口還是綽綽有余。
“來人！”
誰曾想一聲令下大門外，兩排訓練有素，披甲執刀的士卒圍在公堂之中站在兩側。
“把譚忠及其同黨拖至菜市口，午時斬首！”
“諾！”
譚忠頓時大罵道:“你想幹什麽！一個小縣丞便要翻天謀害上官！”
他頓時從正位起身，想往外逃去，誰曾想士兵中為首魁梧壯漢呵斥道。
“老匹夫，我容你許久了！克扣軍餉不說，整日將我們這些常備軍當作奴仆一般唾罵使喚。”
這位徐奮便是賈成從常備軍中，一戰之後提拔而來的，當日奮勇殺敵，衝在前方，砍下了六個頭顱，算是勇猛。
誰知譚忠突然雙腳一軟，跪在地上，哀嚎道:“你為何要如此惡毒！你想獨佔功勞！”
賈成冷笑一聲看向他的眼中滿是厭惡，不管是前世還是今世的記憶中，他生平最恨這些貪官汙吏。
“是又如何?譚大人還是想想怎麽個死法更輕松些吧。”
當譚忠大聲呼喚身旁的士卒時，並沒有一個人聽令，仿佛自己已經是一具屍體。
~~
午時，菜市口
“各位父老鄉親，我知曉你們生活之艱，賦稅之沉重，壓的你們喘不過氣來，如今我為你們做主，除掉貪官惡吏。”
在一座木質大台上，以譚忠為首，身旁幾個肥頭大耳的官員跪在地上，嘴被麻布堵著，身體劇烈的顫抖，身後站著幾名壯漢，手中握著大刀，等著賈成命令。
台下則是密密麻麻的人，有老人，婦人，孩童，但他們大多骨瘦如柴，眼神中甚至沒有光亮，他們並不知道這個賈大人日後要如何待他們這些人。
但如今看著有人為他們伸張正義，議論聲和叫好聲也是絡繹不絕。
“殺得好！當年大旱，往年的余糧被收繳還不夠，還要搶小人救命糧食，一家五口，如今只剩我和我娘子！”
說完這位瘦弱中年便聲淚俱下，回憶起當年之傷痛，讓他時時難寐，賣掉了田地，但依然不夠度日。
當時糧價之高，譚忠便與不少大族聯手以賤價購買土地，如今不少人給各個地主當起佃戶，家奴，也只是勉強維持生計罷了。
賈成眼看台下百姓情緒高漲之時，向台上幾人示意。
在眾目睽睽之下，劊子手毫不留情地揮刀斬下，鮮血如泉湧般噴射而出，慘叫哭喊聲在幾秒之後消散。
“今日過後，大家今年的稅賦便免了，往後三十稅一，從十六歲起按成人交算賦一百文，十六歲以下孩童免交人頭稅，我再將這些貪官汙吏賤買之土地還給你們。”
賈成高興的對眾人說道。
台下密密麻麻的人大聲向他謝道。
“上天給我們派來個好官哪！老天有眼啊！”
“多謝賈大人！”
“真是仁義之人！當今天下還有多少人跟您一樣為民著想！”
大部分人都向賈成跪拜，哪怕有些孩童不知所措的，身旁的家長便連忙按著他們的背做鞠躬之禮。
賈成連忙下台彎腰扶起前面那些跪著老者婦女，他慚愧的喊道:“天下皆是大漢子民，是我們為官之人辜負了百姓，大家快快起身。”
不遠處陳三帶著幾隊人領著一車車糧食往菜市口的方向駛來。
“賈大人下令，從今日起設粥鋪十日，老人孩童優先，前日上城頭相助者每人可領十斤糧食。”
百姓激動的無以言表，又行跪拜，就這樣拉拉扯扯，半天便過去了。
~~
“糧食，錢財清點好了嗎?”
“回大人，都算好了。”
一旁的小吏激動回道:“縣倉內本還有一萬斤糧食，但在抄家後又抄出六萬斤，三萬貫錢，也就是三千金，還有貴重物品書畫等。”
賈成有些低估了他們，真是給自己個驚喜，再想到城中幾個豪族心中便有些蠢蠢欲動。
壓抑著激動的心情說道:“先將前些日子死傷士卒，百姓分發下去，再安排幾個人去城中各處張貼募兵告示。”
昨日剛設粥鋪，今日周圍流民便紛紛湧來。
“大人英明，小人告退。”
他走後，賈成又對陳三說道:“這幾日城門要看嚴些，晚上巡邏也要打起精神，不可出亂子了。”
陳三回道:“大人您如此仁義之舉，怎還會有人生事端。”
“世人不患寡而患不均，你多盯著些，就怕有人偷藏私心。”
“小人明白了，這就去。”
多日來他的腿腳早已痊愈，輕快的跨過門檻，心中也充滿活力。
這不再是自己日日常被辱罵克扣俸祿的時候了，健全的雙腿已經邁向人生中的另一條道路。
夜晚，趙府
“雲兄，今日之事你應知我之志，不知願否?”
趙雲表情為難，看向賈成熾熱的眼神，不知該如何是好，他知道眼前這位知己收買民心，召集流民是為了什麽。
他始終放不下心中從小被儒家灌輸的思想，忠君愛國，要是協助賈成自立，割據一方，這不就等同於謀反，成為反賊了嗎?
見趙雲沉默，賈成知道想要拉他入夥是一件困難的事，心中卻早有準備，打算用自己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他。
“雲兄可曾讀過《過秦論》，暴秦二世而亡，想必你是知曉的。”
趙雲也來了興致說道:“那又如何?當今聖上怎能與那暴君相比。”
“在我眼中，二者沒有區別，秦二世事事聽從趙高，指鹿為馬便是前車之鑒，如今宮中宦官雖沒他權勢之高，但已經擾的天下民不聊生。”
趙雲無法反駁，隻好長歎一聲。
“如今天下賦稅之重，地方官吏非但不作為，反而與當地大族勾結，禍害百姓之舉，已是多如牛毛。”
賈成繼續侃侃而談道:“聖人言: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忠君愛國是沒有錯，可最重要的是忠於百姓，忠於由萬萬子民組成的天下！這才是真正的大義！”
趙雲的心中仿佛有一根弦被挑動，好似有什麽心結被打開了。
雖然從賈成晚上來拜訪便知曉他的用意，但始終難邁出最後的臨門一腳。
跟著一位以天下百姓為重的主公，其他的什麽或許已經不重要了。
他遂即熱情高漲的單膝拜向賈成。
“子龍願追隨主公，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