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祝道:“職下師尊與張角同郡同鄉,深知其為人,張角治病,實乃祝由之術雜以治病小藥,並無奇異之處。”
衛猛又問:“太平道術很厲害嗎?”
馮祝道:“職下師尊講過,太平道,又稱太平清道領,乃一奇書,上部講修性養生,是大道,下部講濟世治民,內容駁雜,攀附讖緯之學,多有妖言。”
衛猛道:“左師可有轄製此妖人之法?”
元稚道:“我久聞此人,曾卜之,其乃妖星臨凡,製之不易,且時機未到。”
見元稚故弄玄乎,衛猛遂不再問,令扶沈在涿郡設流民招撫處,與張角之流爭奪民力,鼓勵流民到鹹平屯墾。
衛猛又問:“右師一路行來,還有什麽見聞?”
扶沈道:“還有兩個消息,一個是匈奴大單於因去歲征北受傷,已病故,其子呼征單於繼位,與新任匈奴中郎將張修不和。另一個是回程經過遼西郡時,我去拜見趙太守,其因傷老母被害之事,依舊吐血不止,眼見病入膏肓,危在旦夕。”
衛猛即令馮祝速去遼西為趙苞治病,馮祝領命,臨出前,道:“趙太守之病,乃心思鬱結所致,若師尊在,以太平道經引之排渲,或可能治。”
衛猛忙問馮祝之師張防何在,馮祝道:“師尊雲遊四方,不知所蹤。”言畢即出,向遼西郡而去。
衛猛問:“趙太守明經通達之士,何故如此?”
元稚道:“此乃儒門之學不足之處。大而論之,儒家育人之緊,多講當世,道家育人之緩,多講自然,佛家育人之思,多講來生。”
衛猛問:“張角是道家嗎?什麽是佛家?”
元稚道:“馮巫奴已講明,張角乃道家旁枝末流,不入正宗。佛家又叫釋家,源自西方身毒國,擅思變,講因果輪回,勸人向善,善者福報輪回,惡者惡道輪回。”
衛猛道:“什麽是輪回?”
元稚道:“就是來生。”
衛猛道:“人有來生嗎?”
元稚道:“信者有,不信者無。君子敬鬼神而遠之。”
衛猛道:“哪裡有釋家大德之士?”
元稚道:“洛陽就有。”
衛猛沉思良久,道:“若儒、道、釋三家並處,如何?”
元稚:“以儒治世,以道濟緩,以釋撫心,三家並處,各得其所,極妙之法!不過,還需興墨家,振百工之術。”
衛猛道:“墨家?”
元稚道:“百工學堂,即在墨家義理之內,鹹平實已遵循墨門之道而行之。”
衛猛心緒一振,道:“我乃左師之弟子,且身無百工之技,敢稱遵行墨門之道?”
元稚笑道:“墨家除擅長百工,主講兼愛、非攻,與我儒門大義一致,何不能言稱墨門?”
衛猛心中一驚,道:“依左師言,儒、道、釋、墨四家能夠歸一?”
元稚道:“天分陰陽,大道歸一。各家大義一致,各有側重而已,或不能歸一,但定能融洽而處。”
衛猛起身揖首,道:“承左師教!”
及從郡府出來,扶沈一把扯住元稚,道:“我本薩滿,知鬼神治人之厲害,今左師教丘林汗並引儒、道、釋三家,不怕顛覆儒門聖教?再者,操弄鬼神人心,稍有不慎,即身敗名裂,而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若致丘林汗治下四分五裂,罪莫大焉!”
元稚抬起右手,伸掌一握,笑而不語。
扶沈道:“左師何意?”
元稚道:“儒道釋墨諸家,誠若掌指,我以心馭之,得心應手。”
扶沈道:“左師之心,乃何心?”
元稚道:“法家之術,霸道也。”
扶沈道:“王霸之術,乃天子之術,左師敢以帝師自居?”
元稚笑道:“右師休挑撥於我,我只是學問做的好而已。”
五月,衛猛令各縣學宮包括沃野萬戶轄地建置孔廟,又在鹹平城內建道觀、佛寺各一處,令人尋訪巨鹿張防、洛陽釋家大德。
不久馮祝傳來遼西郡大守趙苞病故之消息,衛猛於郡府設趙苞靈位,率郡內文武百姓遙祭。
五月末,無極甄氏家主,親率商隊來到鹹平城,衛猛、元稚、扶沈親迎,令張植、高休在鹹平城、太平關分別劃撥土地,助甄氏商家建設貨棧。
甄氏家主得知免稅十年,大喜,贈於鹹平城萬金之數。衛猛再三婉拒,甄氏家主不從,道:“來而不往非禮也。”
衛猛無奈收下,遂將鹹平三年之後鹽鐵,以三七分帳之數,交與甄氏貨棧專營。 甄氏家主欣然接受,自此與鹹平郡利益捆綁。
六月,天子遣中官使節到鹹平,令衛猛購官,勒迫甚緊。
扶沈道:“既然躲不可躲,勳官虛職,且需入京或調往它處,不如重金買個實職,留居鹹平。”
遂經多方討價還價,用甄氏家主所贈萬金(官價1億錢),為衛猛買了安夷將軍(三品雜號),並童山虎威將軍、衛過破虜將軍、苟隆建忠將軍、昔洛立義將軍、普根建節將軍、高舍橫野將軍、利休討夷將軍、伏羅綏邊將軍共八個五品雜號將軍。
賀突聞知,苦笑道:“得,綏邊將軍之職,我算代理到頭了!”
居車道:“那些雜號,有什麽可羨慕的?你我左右大都尉之職,既治兵又治民,所封與漢朝亭侯同秩,若不是丘林部人少,我定然擴軍數千。”
賀突道:“別,丘林汗重民生,不可輕易擴軍!你我各精騎600,加上北部都尉治所之兵,足以威懾余秋泰。”
安夷將軍雖為雜號,但依製可以開府,設司馬、長史等屬官。衛猛遂任元稚為司馬,扶沈為長史,李樂、胡才為從事中郎。因元稚、扶沈乃欽命鹹平郡軍司馬、長史,故安夷將軍府司馬、長史職位,日常均為李樂、胡才代理。
扶沈苦笑,對元稚道:“且不算諸部校尉、軍司馬等,連你帶我,鹹平現有將軍11人,夠排場吧,只是軍費開支陡增,如何是好?”
元稚道:“除安夷將軍外,其余各將校,暫俱以校尉敘秩。”
扶沈道:“如此雖不能省出多少,但可撫慰下級軍士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