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烏龜?野狗?剩骨頭?”
隻知打仗的傅士仁哪裡聽得懂其中的寓意,口中喃喃不斷,身後的陸遜卻已經是滿臉怒意了。
這種羞辱,還不如直接與自己撕破臉皮的好。
王平見傅士仁沒有回應,與魏炎對了個眼神,魏炎冷哼一聲就回了船艙。
只聽王平又道:
“江上風寒,將軍好生考量,過時不候!”
“咚!咚咚!”
桅杆之下,鼓手已經開始擂鼓,陸遜聽出來那鼓聲與自己江東水軍的排兵布陣的鼓聲相似,想來是又被借鑒改良了。
隨著鼓聲,幾艘戰船緩緩在為首戰船兩側依次排開,足有五六艘,已經將油江狹窄的江面停的滿滿當當,身後似乎還有戰船的影子。
陸遜明白這是擺明了跟自己說:“識相的就快滾蛋!”
陸遜心中輕歎,都傳關羽義薄雲天,自己這盟友都如此行事了,關羽也沒有直接捉拿自己,這是念著盟友情分啊!
看了一眼那船艙,陸遜心中不免升起一絲敬意,看來真的是自己這邊氣量狹小了。
再次看了一眼那排列整齊若隱若現的戰船,據說關羽大軍近十萬,上船為水軍,下船便是步軍,所向披靡,自己帶來這幾千人加上傅士仁手中的幾千人哪裡是對手。
人家關羽連曹魏重鎮襄陽、樊城都拿下了,還會拿不下一座小小的公安城?
此番謀劃休矣!陸遜再次輕歎,抱拳道:
“傅將軍,事已至此,陸某只能先行告退了,關將軍義薄雲天,我等慚愧,你好生做此城縣令吧!陸某告辭!”
隨後便帶著親衛去收攏各處人手撤退了。
“這…我…陸將軍!”
傅士仁還想挽留,卻被江上突然的齊聲大喝與一陣急促的鼓聲打斷,這是在下最後通牒了?
這聲大喝,起碼有十萬之眾!
“都督稍待!某這就來!”
“太守,真成了!沒想到這漏鬥還有此等效果!”
船艙內,王平與十幾名士卒收起了木製漏鬥,方才的齊聲大喝就是從這漏鬥之中傳出。
這是魏炎要求弄來的,平時用來繳納稅糧用的大漏鬥,此刻十余艘戰船之上的曹魏諜子、蜀漢探子手中人手一個,方才有了那十萬人之勢。
“王平啊,這就叫科學,以後再教你。準備一下,拿下傅士仁!”
“得嘞太守,跟在您身邊短短半月,當真是受益良多啊!”
王平拍了一下魏延馬屁,隨後便開始安排起了抓捕事宜。
戰船下,一葉小舟緩緩靠近,小舟之上傅士仁有些躊躇不安,身後站著兩名親衛。
朝陽升起,江霧漸散,船隊也露出了大致模樣,除了主船之上站了一些士卒,其余戰船之上皆是空空蕩蕩,哪來的十萬大軍?
“將軍,有詐!”
“快退!”傅士仁看清了船上情況當機立斷。
這時突然從身後躥出了數葉小舟,將傅士仁的退路直接截斷。
“咚咚”沉悶的甲板碰撞之聲響起,小舟之上的曹魏諜子跳上傅士仁所在小舟便將三人繳了械,捆成了粽子。
來到主船之下,傅士仁像一隻待宰的年豬般被緩緩吊上了主船,待眾人上船後船隊立刻駛離了岸邊,向北而去。
王平與魏延再次走到了甲板之上,面帶笑意望向公安城。
“不好!速救吾父!賊子休走!”
在城牆上觀望的傅士仁兒子傅玉廷心急如焚,竟是彎弓搭箭,準備射向蜀國荊州“總督”!
“公安城中的人聽著,你們所行之事都督皆已知悉,派我等星夜前來平叛,大軍不日就到,識相的話就去將那陸遜抓來,主公仁厚,或還可留汝等一線生機!”
船上的傅士仁費力的將口中的破布吐出,對著岸邊大喊:
“吾兒休要再信此等宵小,自可去投東吳換得半生富貴!”
“啪!”的一聲,身邊曹魏探子直接一刀鞘拍在了傅士仁臉上,頓時腫脹如囊,牙齒也掉了不少,頓時口齒不清。
這曹魏探子當真是下手毫不留情,看的魏炎嘴角不禁一陣抽搐,這要是打在自己臉上該有多疼啊!
在軍伍之中熟知軍務的傅玉廷哪能不知道關羽部隊的厲害,那可是當前整個華夏唯一一支水陸兩棲的作戰部隊。
他本就不太同意自己父親投吳的決定,只因傅士仁一意孤行,他總不能來個大義滅親吧?
值此亂世,大家都打著漢家的旗號, 曹魏挾天子,吳主封漢侯,皇叔奉血帶詔,在傅士仁的一番思想教育後,傅玉廷總算是同意了投吳之舉。
確實,都是大漢天下,給誰效命對他傅家來說都一樣,就看誰給的籌碼更誘人了。
那可是一郡太守,在蜀國他傅家拚殺一輩子都未必混的上。
傅玉廷內心一陣掙扎,形勢壓倒人,東吳若是真的有吞荊州的實力就該多派些人來接手,如今只派陸遜帶了三千余人就想來圖謀荊州了?
真當還是三千越甲可吞吳的時代啊?那可是方才水淹七軍威震華夏的關羽關二爺!
魏國十萬之眾都被打得龜縮在城中不敢冒頭,自己這小小的公安城又算的了什麽?
一番思想掙扎後,傅玉廷認清了現實,大聲道:
“休傷吾父!望大人告與都督,我傅玉廷願為父戴罪立功,此生再不叛蜀!傳令!全城追捕陸遜!”
“傳令!全城追捕陸遜!”
守城士卒在城牆上聲聲傳遞,追捕的軍令不消片刻便傳到了每一處城門。
西門外,正在等候接應的東吳士卒被城牆上的軍令給整懵了,不是說好今日接手公安城嗎?怎麽突然就開始追捕陸遜了?
距西門只有百步之遙的陸遜聞聽城牆上傳遞的軍令心中大駭,方才不是說要放自己離去嗎?這時候又要追捕自己了?
“將軍!”身邊的親衛紛紛拔劍,近千士卒將手探入胸襟,聞令而動,此刻也由不得陸遜多想了。
“殺出城去!”
近千人殺向了此時並無多少人防守的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