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最後一口面吃完,王彥端起碗來,喝了大半碗湯。放下碗,心滿意足地道:“以前在中原,我最煩吃麵食,覺得不爽利。等到來了河東,惟愛這裡的刀削面。滑利爽口,真是好吃!”
剛剛說完,小廝端來了銅火鍋。又端了三盤羊肉,放在桌上。
王彥拿起一盤肉,兩三筷子撥到鍋裡,看著肉在湯裡翻滾。
馬擴道:“我聽人說,吃涮火鍋時,肉要一點一點下。不然肉煮老了,就不好吃了。”
王彥笑道:“哪個耐煩不停地下肉到鍋裡?又不是吃不起,隻管下就好了。”
牛皋拿起酒瓶,打開塞子聞了一下。道:“小廝沒有說謊,這酒還真是從南邊過來的。若說打仗,我們在前線打得熱火朝天,後方商人的生意又快了幾分。”
馬擴道:“商人重利。只要有利息,他們就能把生意做過來。這酒價錢是中原的幾倍,當然有人販賣。”
倒上了酒,三人飲了幾杯,過了自己的酒癮。
吃了幾塊肉,馬擴道:“這一仗如此順利,倒真是出人意料之外。我看哪,連宣撫都沒有想到。”
王彥道:“宣撫還想著慢慢增加兵力,與金兵在太原對峙呢。結果曹智嚴一到汾州,就把金軍打得潰不成軍,連完顏銀術可都捉住了。宣撫見了,才急令各師加緊進軍,在汾州等著金軍援軍來呢。”
牛皋歎了一口氣:“確實如此。不過兩三年時間,誰知道現在的金軍怎麽會如此不成器?前幾年我們救援陝州,還與金軍打生打死,真的要豁出命去拚。僅僅過了兩三年,金軍就不堪一擊!”
馬擴道:“虞候為什麽不覺得,是我軍變強了呢?”
牛皋搖了搖頭:“即使是我軍變強,也只有兩三年時間,怎麽可能變得這麽強?”
馬擴道:“兩三年時間,時間已經足夠長了。一支軍隊,短則半年,長則一年,就會胎換骨。虞候是一直參與軍隊的改革,覺不出來罷了。在其他人眼裡,若不是擴軍太多,這支軍隊還要更強。”
牛皋一怔:“我軍真地變強了?”
馬擴點了點頭:“我在的時間不長,剛好趕上大擴軍的時候,看得最清楚。實話說,突然大擴軍,軍官尤其是基層軍官確實不足。但加強訓練,勉強也可以用了。最大的改變,是火炮開始成熟了,後來又加上了擲彈兵,軍隊的戰鬥力比以前不知強了多少。再者,基層軍官雖然數量不足,但他們學的東西,又是前幾年比不了的。”
牛皋想了一會,點了點頭道:“也是。如此說來,我軍確實比兩三年前強了不少。我在軍中久了,覺得手下的軍官並沒有比以前強多少,反而是一種錯覺了。”
王彥道:“確實是錯覺。現在的軍隊就是與兩年前的軍隊打一仗,也是百戰百勝。”
牛皋挾了一筷子肉,放在鍋裡,若有所思。
王彥吃了一口肉,道:“今年這一場大戰,確實順利得匪夷所思。我記得打下太原城那天,許多士兵茫然若失,不知道接下來還有什麽仗要打。一戰消滅三十余萬金軍,戰前想都不敢想。”
牛皋道:“金軍說是三十多萬,真按以前金軍的算法,最多有十萬人就不得了了。”
王彥道:“就是十萬人也是不得了的事。金國的兵力全部加起來,有幾個十萬人啊。這一戰,最少殲滅了金軍一半的兵力,以後沒有大戰了。”
馬擴道:“確實如此。太原一戰打過,剩下的金軍不值一提了。”
牛皋與王彥一起點頭。
三人不斷地吃著涮羊肉,聊著最近的戰事。
他們都是軍中壯漢,飯量極大。吃肉前先吃了一碗刀削面,結果三盤肉吃完,又要了三盤。
喝了一會酒,馬擴歎道:“消滅金軍三十余萬,其實我軍的損耗也不小。僅在太原地區,就傷亡了兩萬余人。如果把其他地區的傷亡都算上,不是個小數字。”
王彥道:“一共傷亡四萬余人,數字確實不小。不過與全軍二十五萬人相比,還算能接受。全軍所有的師,戰後依然保持戰鬥力,這算是最了不起的。”
馬擴道:“我軍大多是傷兵,救治又及時,死的人不多,當然他們的師還能戰。若說死的人多,這次應該就是張馳的部隊了。金軍十萬大軍,連攻了好幾天,他守得再好,也死了數千人。”
王彥道:“豈止是幾千人!在石榮趕到之前,張馳已經損失了有五千人了。他一共一萬五千人,死五千人,對戰鬥力影響可就大了。不過,金軍也無力再攻,勉強守住了而已。”
牛皋歎了口氣:“張馳到底守的不是雁門關,金軍從山上衝下來,攻勢很猛。”
王彥道:“雁門關豈是那麽好奪的?張馳時間不多,只能守谷口了。”
牛皋道:“而且攻張馳的那十萬金軍, 很大一部分是金國老兵,戰鬥力極強。他們不是被堵在了雁門關,放到任何一個戰場上都是一個大麻煩。這一戰,張馳真是居功至偉。”
王彥和馬擴一起點頭。
太原一戰雖然消滅了二十萬金軍,但真正的金軍精銳卻是攻張馳的十萬金軍。張馳擋住了這十萬人,給其他的戰場的勝利創造了條件。僅憑一萬五千人完成這樣的壯舉,張馳確實是這一戰的大功臣。
谷神率領的金軍數量眾多,但裡面許多是以前的阿裡喜,甚至是這次戰前征召的壯丁。金朝立國一二十年,現在征召的壯丁與以前不能比,作戰意識很差。所以谷神在開始幾戰之後,一直緊守城池,不敢出來迎戰。
金軍說是三十余萬,真正最精銳的反而是攻雁門關的十萬人。也正因為如此,得知太原和大同的聯系被切斷,被派去大同的救兵就是他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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