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機槍手一臉茫然,解釋道:“我也不知道啊,我打提前量了呀。以前沒打過飛機,我也不知道這玩意飛得這麽快啊。”
朱旅長氣急,指著重機槍射手訓斥,
我對朱旅長說:“長官,埋怨他也沒有用,還是趕緊派人去搜吧,天馬上要黑了,黑天就不好找了。”
朱旅長點點頭,隨即大喊道:“三連長!”
一個軍官跑步過來,衝著朱旅長敬了個軍禮,大喊道:“報告旅長!請指示。”
朱旅長對著他說:“三連長,你帶一個排去找,務必要找到飛行員!”
三連長領命應是,隨即退回自己的連隊叫人去了。
我也走上前,對朱旅長說:“長官,我也一起去吧,我了解飛機,要是有個問題什麽的,還能幫上忙。”
朱旅長點頭,說道:“嗯,王老弟願意去就更好了。”
他隨即叫住正要出發的三連長:“三連長!你等等!”
他指著我,對三連長說:“三連長,這是王上校,這次你聽他指揮!”
三連長領命應是,對著朱旅長和我敬了個軍禮。
我並沒客氣,衝著三連長笑了笑算是回應。
我揚了揚自己身上,唯一的一把手槍,對朱旅長說:“老哥,我身上就這一支手槍,怕是不夠用,”我看向他身邊的警衛員,問他說:“老哥,能否借支槍?”
朱旅長很是豪爽,轉頭示意警衛員把槍給我,並對我說:“老弟,你有什麽需要,盡管和他說。”
他說完就離開,歸攏部隊去了。
我接過警衛員遞過來的槍,查看起來,
湯姆遜衝鋒槍,用的彈夾是直彈夾,不是100發的大彈鼓,看槍身銘文是太原兵工廠仿製的,他們加長了槍管,使得射程有所提升。
警衛員又把彈掛解下來給我,彈掛就是類似於一個大背心的東西,皮質的,可以套在軍裝外面,設計有很多的帶蓋兒小兜兒,可以裝很多彈夾和子彈。
我拍了拍彈夾問他:“全是滿彈嗎?”
警衛員回答:“長官,槍上的是滿彈,彈掛裡的都是半裝彈,我怕彈夾壓久了卡彈。”
我點頭,隨口說道:“地圖給我。”
“啊?!”他大驚,連連擺手說:“長官,這個可不能給你,我們也只有這一張地圖。”
我知道部隊的窘境,全師全旅只有一張地圖的事情,很常見,我安撫他說:“我就看看,我不要。”
他這才把地圖展開,指出我們所處的位置,對我說:“長官我們在這兒。”
和我預估的差不多,我們處於上海和杭州之間,在嘉興附近。
我問他:“部隊去哪?”
他手指一劃,指著地圖對我說:“部隊接到指示,去這裡,寶山!”
..................
我軍戰鬥機沒有全部撤離,還留有一架,他在墜機點上空盤旋,給我們指引方向,正所謂望山跑死馬,眼看著是挺近的,可我們直到入夜也沒有走到。
戰鬥機盤旋幾圈,油料耗盡便離開了,我們失去指引,隻得讓全排散開來,以求得更大的搜索范圍。
部隊分得很散,附近只有我和三連長,我倆借著月光快速行進,山裡荊棘叢生,只能硬趟,汗如雨下,我的後背開始發癢,大面積的傷處又癢又痛,漸漸落在了他的後面。
翻過兩座山梁之後,他高興的大呼:“長官!在前面!找到了!”
他率先衝了下去,我也是精神一振,快速跟上。
山下是一片水稻地,戰鬥機斜插在地裡,並沒有發生翻滾和起火,想到飛行員生還的可能性很大,我心中大喜,腳步更快。
三連長一邊跑一邊大喊,試圖讓部隊向我們這邊聚攏,我由於受傷,跑得不是很快,三連長衝在前面,落下我有五十多米的距離。
月光不是很好,只能模糊的看個大概。
一開始由於距離太遠,我還看不太清,隨著距離縮短之下,我隱隱發現,墜機之上竟然有兩個人影,我心中疑惑:“飛行員自己爬出來了?霍克三不是單座兒嗎?怎麽搞出兩個來?”
三連長跑在前面,他看得更清楚些,我聽到他大喊:“老鄉!別亂撬!~”
我趕緊拿出望遠鏡觀察,只看見兩個人影站在飛機上,正拿著棍子在捅戰鬥機座艙,我搞不明白,霍克三沒有駕駛艙玻璃罩,它是敞篷的,這是捅什麽呢?
我疑惑之下再看,只見得一個老鄉舉起了棍子,開始瞄向三連長!
我心中大駭,是槍!
三連長衝在前面,此刻也是身形一滯。
火光乍閃,一聲獨特的脆響,是日軍三八式步槍!!三連長中槍倒地!
是日軍!日軍的滲透小隊,他們看到我軍戰機墜落之後,特意趕過來查看,想要擄走我軍飛行員,只是沒想到他們比我們還快!天黑之下我們並沒有看清他們的軍裝,還以為是附近趕來救援的百姓。
一擊過後,日軍拉栓上彈!
這是要乾我啊!我心念急閃,我和日軍之間的距離有兩百多米,日軍三八式射程四百多米,而我的湯姆遜衝鋒槍即使加長了槍管,有效射程也只有兩百米,而且衝鋒槍射擊精度不高!我怎麽辦?用走位?!賭他的槍法不準,還是賭他的槍裡沒有子彈?!
電光火石間,日軍完成上彈,眼看著他就要瞄準我了,我決定先敵開火,即使打不到也嚇死他!湯姆遜噴出火蛇,十幾發子彈射向日軍,他明顯是沒想到我的火力會這麽猛,驚嚇之下只顧得躲避,沒來得及開槍。
即使有效射程不夠,我還是擔心誤傷到飛行員,我槍口抬得很高,子彈打在機身上,濺出一串火花,兩名日軍被我壓製得抬不起頭來。
我趕緊趁機前衝,我必須要拉進距離邊,我一邊衝一邊射擊。
湯姆遜衝鋒槍的射速很快,一個彈夾只能打出四五個點射,我來不及換彈。
水稻田的田埂很高,我側身一滑,借以躲避。
兩名日軍失去壓製,迅速起身向我射擊。
“啪啪!”兩聲脆響,
子彈打在田埂上,掀起一大塊土,我趕緊抽出彈夾換上,趁著日軍換彈的間隙,馬上起身反擊,密集的子彈又一次將他倆壓製,我快速前衝,此時距離已經比較近了,湯姆遜的精度好了不少。我信心大增,繼續保持火力壓製。
正此時,手上的湯姆遜卻停火了,扣動板機之下只有哢哢聲,我這才想起,警衛員和我說過,這些彈夾都不是滿彈的。
遠處,日軍已經探出頭來,我顧不得多想,飛身撲向前面的田埂。子彈擦著我的後背射過,我一頭扎在泥裡,泥水糊了我滿臉,極大的阻礙了我的視線,我隻好先擦眼睛,根本來不及換彈,一個日軍爬上機翼,以求擊中躲在田埂後面的我。
我躺在地上,後背緊緊的貼著田埂,子彈擦著我的胳膊飛過,我被壓製的無法動彈。
形勢岌岌可危!
此時,分散開的我排戰士也趕了過來,紛紛舉槍射擊。我這才有機會換上新的彈夾。
日軍趴在翹起的機翼上面, 我端起湯姆遜射就是一梭子,一陣火光四濺之後,子彈並沒有打穿機翼,趴在上面的日軍再次射擊。
我氣惱,遠距離上,湯姆遜的穿透力真的不行。
我軍排長貓腰兒跑了過來,焦急得向我詢問到:“長官,什麽情況?我們連長呢?”
晚上光線不是很好,三連長被擊中後趴伏在水稻田裡,並不好辨認,我指給他看,回答到:“是日軍,你們連長在那裡。”
他起身就要衝過去,我一把將他拉住,阻止道:“沒用了兄弟!臉泡在水裡那麽長時間,有氣兒的話早動了。”
他冷靜下來,問我:“長官,這裡怎麽會有日軍?我們這是大後方啊。”
我分析說:“應該是日軍的滲透小隊,給日軍轟炸機做引導的小隊!這兩次空襲應該就是他們做的引導。”
我對他命令道:“讓部隊小心射擊,不要誤傷飛行員,我就看到兩個人,我們壓上去!抓活的!”
我們開始包圍飛機,人數優勢之下,兩個日本士兵被我們壓製的抬不起頭。
我這才看清戰鬥機的情況,駕駛艙內一片狼藉,明顯是發生過劇烈的搏鬥,戰鬥機飛行員滿身是血,大半個身子掛在座艙外,應該是日軍想把戰鬥機飛行員拖出來,飛行員劇烈反抗之下,並沒有讓他們得逞,剛才我和三連長看到的“撬”,應該是日軍用槍托砸飛行員的動作。
飛行員此時還有一點意識,他艱難的睜開眼,看到我後雙目圓睜!他指著遠方,用盡最後的力氣向我們大聲喊到:“快!快隱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