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自己最身邊的人,一個發現的有培養價值的人才,一個更是自己重視的具有專研精神的苗子。
任何人都不應該輕視,因為每個人都有無限的可能。
朱高熾夾了一筷子魚肉,嘗了一口味道還不錯,又多夾了一筷。
四個人圍成一桌,除了朱高熾,其他兩人畏手畏腳,小九受到兩人的影響,本來不緊張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工程隊最近順利嗎。”朱高熾隨意的問道。
徐寧雖然也在吃,但是吃的每一口都小心翼翼,果然,聽到貴人的詢問,他立馬吐字清晰的開口回復。
“請了兩位有經驗的大工頭帶隊,開的工價高,不少都是有經驗的工人,所以活計上面倒沒有什麽問題。”
小九不關心這個話題,埋頭安靜的吃飯。張全聽到提起工程隊,豎起耳朵聽的仔細。
他是大公子的人,大公子越厲害,他也會跟著水漲船高。
“倒是幾處的礦場主,對於保修的事不太滿意。”徐寧笑著拋出了問題。
做事就會有問題,沒有問題反而有問題,但是問題也不能太重,否則就會引起不滿。
蒸汽機和工程隊是合作關系,但不乾工程隊的事,屬於有點關系但不多,所以最為適合提出來。
從十二歲被老東家看中收留,除了在櫃上打雜,老東家還會教他《成家寶業》這些商學上的書。
徐寧雖然還年輕,但是無論察言觀色,還是接人待物,或者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乃至在做事的主動性,都是老東家常常誇讚的。
老東家常說自己會有大出息,徐寧非常迷茫,不知道自己的出息在何方。把老東家的話埋藏在心裡,努力做事,積累生意上的經驗,徐寧是有抱負的。
至少要超過老東家,例如在繁華的地方,有一間自己的大鋪子,然後一間宅院。
徐寧努力在貴人面前表現的輕松,以證明他的才能,既然自己有這個機運,他一定不會錯過。
“保修二十年,難道還不足?總不能保修一輩子被吧。”朱高熾聞言納悶道。
徐寧笑道:“外面的東家們只聽到保修,對保修的意思不夠了解。”
保修二十年,只是為了證明蒸汽機可以使用二十年。到底能不能用二十年,誰敢保證呢。
至少用料是足的,不過部件肯定是會壞的。
“保修,又不是包換,真要是包換部件,誰會做虧本的買賣。”朱高熾沒覺得不好意思。
“的確如此。”徐寧沒有反駁,滿臉笑容:“生意隻此一家,該硬氣的時候還是得硬氣,越是硬氣別人反而搶著買。”
朱高熾讚許的點點頭,徐寧此人主意堅定,是個可以獨擋一面的人才。
“你也不要光顧著工程隊的工程,要多和小九溝通,對鐵道多了解些。”朱高熾認真交代徐寧未來事業的重心。
徐寧看向聽到自己名字茫然抬起頭的小九,對此人內心羨慕,嘴上敬佩的說道:“以後我就要多叨擾小九師傅了,有什麽做的不對的,小九師傅直言相告。”
“沒有沒有。”小九連連擺手。
再坐的人都沒有小九重要,哪怕是張全,朱高熾非常滿意徐寧的態度。
工程隊的攤子已然鋪開,隊伍也開始了磨合,終歸是要做正事的。
自己建立工程隊的目的,可不是為了與別的工頭搶活。他這裡活多了,
別的工頭活就少了。 自己要做的是增量,而不是存量。盯著存量與民爭利,以自己的身份就有點太欺負人了。
誰搶活能搶的過燕王府,遲早會被人彈劾。
朱高熾離開了工廠,回去被燕王朱棣叫去不提,小九又去擺弄他的圖紙,徐寧跟著去看了眼,提議何不去工程隊問問工頭們。
“想出來的問題,與現實中的問題可能不一樣,工頭們對這行熟,說不定可以提供更多的思路。”
小九覺得徐寧說得有道理,於是兩人結伴離開了工廠,雖然才剛見面,在徐寧的引導下,兩人之間的話題逐漸多了起來。
傍晚,在西邊露出紅色晚霞的時候,工廠專門計時的雜工,敲響了大門口的銅鑼。
“哐哐哐。”
銅鑼聲傳遍了不大工廠,連隔壁的工程隊的公房都聽得見。
不一會。
人影越來越多,紛紛去往一個方向,那就是在下工的時候,吃一頓飽飽的晚飯。
大興東北台村是冶鐵所治地,不過官窯早就處於歇業狀態,工匠每年服役兩個月,其余的月份是工匠們自己謀生。
官窯工錢不多,但是管吃管喝,沒有活計的工匠也是個去處,不是每個工匠都能像萬三一樣有本事的。
國泰民安,許多工匠靠著手藝混的不錯, 更多的工匠被東家招聘打長工,但也有不少的工匠還是過的苦兮兮。
這些工匠流竄各地去打短工,或者去鄉間為百姓們修修補補掙點飯錢。
如今有了貴人辦立的工廠,不但招募了有本事的工匠,也吸收了這許多手藝不行的工匠。
哪怕是一級工匠,每月也是一兩銀子的工錢。
而且八級制度,更是這些工匠看重的,不但能掙錢,還能提高自己的本事。
中華重工才幾個月,卻已然不知不覺改變了東北台村人們的生活。
“嘩啦啦。”
蜂窩煤的普及,讓熱水成為了簡單的生活物資。
幾名外地的工人,在工友的家門口,手腳麻利的用熱水洗漱,本地工友滿臉的熱情。
不是他好客,是有錢可以拿。
因為工廠的宿舍還在修建,本地的人下工後可以回家住,外地人卻需要安置。
於是執事們想出了辦法,鼓勵本地工人為外地工人提供房舍,每個月補貼三錢銀子。
此人離廠子最近,他的婆娘等外地工人們去睡覺了,她才出門來透氣,看到遠處已經開始起房梁的幾棟房屋,婦人忍不住歎氣。
“當家的,估摸這錢還能拿兩個月,實在是可惜,你們廠的房子要是修的再慢些多好。”
本地工人好笑的罵道。“你兩眼鑽到錢眼裡頭,也不看看隔壁是做什麽的。”
月上梢頭,東北台村靜悄悄一片。
同樣的天空下。
此處顯得安寧,而別處卻慌亂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