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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述硬忍着,忍着,但最终还是没忍住,缩回指尖,拳头攥了起来。
他扭开脸喘了口气,然后用力呼了出来,正想默念几句给自己打打气,忽然手背上湿了一下,凉凉的,他猛地转脸看去,发现那条狗竟悄无声息硬撑着抬起头,伸出舌尖在他手上舔了一下。
它嘴巴里全是血,舔得陈述手背上一点猩红,陈述头皮“嗡”地一麻,整个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狗艰难地撑着前爪半坐了起来,伤口的剧痛让它呼吸急促,眼神里透出一股焦躁,但它看着陈述,喘息着,呜咽了两声,并费力地摇了两下尾巴。
只有两下,但陈述看见了,就算他不喜欢狗,怕狗,但狗对着人摇尾巴这个动作也至少让他明白,眼前这条巨大的、身受重伤的家伙,应该不会咬他了。
“你……能走吗?”
陈述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哪根筋不对,他看着灰狗的眼睛,竟然试图跟它沟通,希望在不用接触的前提下让这条吐着血的狗自己走到车上去。
陈述指了指路边的面包车:“你要是自己能上去,咱们就赶紧的,我带你去医院。”
许久,或者也没多久。
灰狗尝试着往起站,它前爪战栗着,鼻腔里重重喘着,艰难地想把自己撑起来,陈述在一旁想伸手又不敢,急得咬牙:“你、你加把劲儿!”
灰狗前爪扒着地,往前挪了两下,停下来喘了会儿,回头往自己背上的伤口舔了舔。
血又冒了出来,陈述看见,脱下自己的外套盖了上去,灰狗喉咙里发出一声痛楚的呜鸣。
“忍着点啊……我都没心疼衣服呢,你这血赤糊拉的。”
灰狗不再出声,它前爪撑着地,两条后腿哆嗦着,终于慢慢站了起来,它往前踉跄了两步,回头看着陈述,陈述惊呆了:“卧槽……你个头怎么这么大,怎么这、这么大……”
灰狗鼻尖上一滴血滴在土里,它看了陈述几秒,转过头,摇摇晃晃地往车上走去。
第2章菩萨
面包车是汽配城老板的,每次送货陈述都开这辆,车后座的座椅为了堆放配件都拆掉了,现在卸完了货,里头挺宽敞的。
陈述紧跑两步上前拉开车门,车厢里堆了几个空纸箱子,他三下两下拆开铺平,灰狗摇摇晃晃走到跟前,陈述跳下车,看着它:“能上去吗?我……”他伸手比划了两下,意思是用不用把你托上去,但他没说出口。
灰狗看看他,已经翘不起来的尾巴垂着,虚弱地摇了两下。
幅度很小,陈述又看见了,他咬了咬牙,正准备捋起袖子上前帮一把,那狗抬起前爪搭在车沿上,后腿一用力,跳了上去。
外套掉在了地上,陈述捡起来,探进车厢又给它盖上了,晚上挺冷的,失血过多的人身上会发冷,狗估计也一样,反正都已经沾上血了,脏就脏了吧。
陈述拉上车门,迅速转到驾驶室上了车,启动时他回头看了一眼,灰狗趴在车厢地板上,眼皮已经垂了下去。
进了城又赶上晚高峰,堵,到宠物店时已经晚上八点了,陈述路上已经尽量开得平稳,但灰狗一路一动都没动,连喘气都看不出来了,陈述真怕它已经死车上了。
司有年招呼都顾不得跟他打,跑过来一把拉开车门,看了一眼,回头喊道:“小刘,过来帮忙。”
小刘是宠物医院的实习医生,跑过来一看:“我天,这么大,这怎么弄进去?”
狗自己是走不动了,但一个人肯定抱不动,那就用担架抬吧,司有年看着远远站在一边的陈述:“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搭把手啊。”
陈述不太愿意。
司有年喊:“再不快点就断气了啊!”
陈述叹了口气,嘟囔了一句:“我就是欠的。”
几个人七手八脚把狗抬进诊疗室,司有年动作迅速,三两下拿推子剃光了狗爪子上的毛,血管瘪了不少,但好在体型大,血管好找,补液的针头一下就扎了进去。
挂好针,接着就是一系列检查。
“X光这种不牵扯耗材的我就不收你钱了哈,有些药物如果之前有用剩的也不收你钱,要开新的就得走账,到时候我跟院长说说,给你打个折。”
宠物用药一般都是按体重算,有时候一些手术或者住院的打开的药用不完,余下的能保存就保存,就是备着拿来救治一些无主的流浪动物,司有年一边说着一边唰唰开单子:“小刘,这些药先去准备,高姐,你先把狗毛剃了,外伤得赶紧处理一下。”
“哎,好。”护理员高姐正拿浸满碘伏的纱布团利索地往大狗的伤口上按着,回头应了一声。
灰狗被抬上CT扫描台的时候估计疼了,也有点受惊,司有年帮小刘穿好铅衣,回过头来伸手在它脑袋上摸了两把,轻声说:“忍着点,我看看你骨头内脏的情况。”小刘过来想把垫在它身下的陈述的外套扯走,一直隐忍的灰狗却突然抬起爪子按住,嘴里发出“呜呜”的警告声。
小刘吓了一跳,缩回手看看司有年,司有年又扭头看陈述,陈述还是远远躲在门口,说:“算了,给它垫着吧。”
司有年回过头说:“那你往外拽拽,放它脑袋边上就行,不拿走。”
CT结果显示几根肋骨有骨裂,内脏除肺部有挫裂伤,未见其他损伤。司有年拿着单子跟陈述边走边说:“目前看内伤就是这些,不算复杂,主要外伤太严重了,脖子,后背,四肢到处都是,有些伤口深可见骨,我初步怀疑是同类撕咬导致的,它可能遭到了其他流浪狗的围攻。”
陈述吸了口气,这也太可怜了,咬成这样。
“先住院吧,肺挫伤需要赶紧治疗,肋骨这块不需要手术,慢慢养着,等它自己愈合就行。”
俩人走到前台,陈述掏出手机,点开付款码伸过去。
司有年扭头看了看两边,低声说:“先不用,等出院结算的时候我看看需要多少,到时候找院长打完折后费用我给你担一半儿。”
“你是菩萨吗?”陈述看他一眼:“一个月就那么点儿工资,全搭这上头了,我看你干的不是兽医,是慈善家吧?”
“别贫,我还没说完呢。”司有年笑得有点儿温和,平时俩人互怼时他可没露出过这种表情,陈述脑子里拉响警报。
果然,司有年看着他,一副好商好量的语气:“这狗等治得差不多了,你看要不要……你先带回去……”
“不可能!”陈述断然拒绝:“是你让我把它拉回来的,你要是让我养,我就立马再把它哪儿来的送回哪儿去。”
司有年急忙安抚地拍拍他肩:“你听我说听我说,它现在这样没人管,就算回头治好了,就这么大的狗,这体型,肯定也不太好找领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