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朝議散了之後,在尚書署的正堂當中,三個領尚書事齊聚一堂。
雖然張安世是大司馬大將軍,但是丙吉才是總領尚書事。
所以到了這尚書署的正堂裡,二人坐的位置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丙吉坐在中間的榻上,張安世坐在右側榻上,年齡更長但屬於後來者的韋賢坐在左側。
三人落座之後,作為總領尚書事的丙吉沒有任何的寒暄和遮掩,立刻進入今日的正題。
“張公,將那名單拿出來給韋公過目吧。”丙吉說道。
“這是自然。”張安世說完,就將天子退回來的名單送到了韋賢的面前。
“那老夫就先看一看。”韋賢說罷,就用顫抖的手將那奏書接了過來。
韋賢今年也已經六十有七了,算起來和楊敞、蔡義他們是同一輩的人。
和他們一樣,韋賢也是儒生出身,得了大儒江公所傳的《魯詩》,而且造詣頗深。
當年,就是韋賢與蔡義一同進宮去給孝昭皇帝講《詩經》的。
但是和蔡義不同的是,韋賢追求功名的心弱很多,此前從未想過要向上攀附,所以年過花甲也才是大鴻臚。
正因為出任的是閑職,又不參與朝堂紛爭,韋賢的身體反而更好:鶴發童顏,腰杆挺得筆直,若不是滿頭銀發,背影與年輕人無異。
想要攀附的蔡義病倒了,不問世事的韋賢卻因兒子韋玄成榮升禦史之位。
而且不久之後,蔡義恐怕就會追隨孝昭皇帝而去,到時候韋玄更是會成為丞相的不二人選。
福禍相依,大抵就是如此吧。
“韋公,這名單上的朝臣你可都認識?”丙吉尊敬地說道。
“大多是認識的,但剛才在朝堂上,張公不是說沒有給丙公看過這名單嗎,丙公此言卻像是已經看過了?”韋賢笑著問道。
丙吉意識到自己失言了,連忙乾笑兩聲,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道:“剛才從溫室殿到這尚書署的路上,張公才給我看過的。”
張安世也有些尷尬地解釋了幾句,這才算是替丙吉解了圍。
“那倒是我老眼昏花了,不怕二公笑話,我雖添列九卿多年,但從未參與舉薦官員的事情……”
“所以也不知如何下手,二公拿主意即可。”韋賢笑著就將那名單送還給了張安世。
“韋公在朝堂上名望頗高,如同我等的師長,還請韋公不吝賜教。”張安世再次堅持道。
“要不然子儒先說一說為何選這些人,老夫看看能否提一些拙見。”韋玄成謙虛地問道。
“恭敬不如從命。”張安世頓了頓就接著往下說去,“縣官雖有雄才大略,但畢竟還年輕,行事難免不合中庸之道……”
“所以本官所選的這些朝臣,大多是出身於世家大族的儒生,德才兼備,志慮忠純,可以時時用聖人之言規勸縣官。”
張安世的遣詞造句非常小心,但是所要表達的意思很清楚了,韋賢一邊聽就一邊頻頻點頭。
“子儒考慮得周到,像後蒼、杜延年、田王孫、梁丘賀、孟喜、蕭望之、張敞這些人才學兼備,是上佳的人選……”
“只是,老朽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請韋公賜教。”張安世說道。
“陛下似乎更喜歡重用魏相和黃霸那樣的法吏……”
韋賢說完這句話, uukanshu 張安世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而後就看向了堂外右側的一處。
那個位置上並列的兩間偏房,正是掌璽官魏相和刑部尚書黃霸的小閣。
“大秦亡於嚴刑峻法,大漢豈可步其後塵,既然獨尊儒術,自當以儒為師……”
“倒霍之時,重用法吏和酷吏尚可理解,但如今就要以儒術來教化百姓,不可太重律法。”
“正因為陛下愛用法吏和酷吏,我等才要向陛下舉薦儒生和循吏。”
張安世說得義正詞嚴,沒有半分愧色和狡黠——選出來的這些官員,與張安世沒有太多的聯系,他自然可以問心無愧。
“子儒之心,田地可鑒,老朽更是無話可說了。”韋玄成長談說道。
接下來,三人對著這名單做了一些調整,直至午時的鍾聲響起,他們才起身,和六部尚書及禦史趕往各自的衙署。
但是韋賢並沒有直接回鴻臚寺,而是與他的兒子韋玄成一起走出尚書署,然後又一路來到了門下寺。
在離門下寺還有十幾丈的時候,韋賢停下了腳步,又讓韋玄成一同站住了。
“少翁,天子可有說過,這門下寺如何處置?”
“倒霍之後,縣官還未與孩兒提起過此事,孩兒也不知陛下作何打算。”韋玄成如實說道。
門下寺是天子親政前參與政事的跳板,如今天子不僅已經親政,而且還鋤掉了霍光。
如此一來,這門下寺也就失去了原來充當掩護的作用,那麽被裁撤只是時間問題了。
如今,韋玄成是門下寺長史,同時還兼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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