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
一茬茬綠油油的秧苗宛如嬰兒,直豎田中,正睡得香甜。
田坎上,早起的農民扛起鋤頭與鐵鍬來回晃動,精心侍弄起田中秧苗。
雖是清晨,但早已人頭竄動。
當左夢庚等人進入村落時,兩邊百姓望塵遮道,對準返程的軍士指指點點,不時還發出幾聲大笑。
“把銀子都拿到庫房去,跟著咱們回來的女人,先帶著去梳洗一番,隨後統一安置住宿,等戰後論功行善再說。”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左夢庚伸了個懶腰,朝一旁的郭老四吩咐道。
郭老四喜上眉梢:“將軍放心,我一定妥善安置這些女人。”
左夢庚打了個呵欠:“那好,我就先回去了,你小子給我腦子清醒點,這些女人可不是給你準備的,沒你的份。”
“明白...明白。”郭老四訕笑著點頭哈腰。
“齊活,總算是可以休息了。”
左夢庚背向著揮手,腳下步子不停,逐漸消失在清晨朦朧的霧氣之中。走了約莫十來分鍾,左夢庚趁著涼意推開小屋。
躡手躡腳,做賊似地往裡走去。
“姑爺!”早早起床的翠兒見到來人,滿臉歡喜,驚叫出聲。
“噓...”左夢庚一下捂住她的紅唇,壓低聲音提醒道:“夫人還沒醒呢,千萬別吵著她。”
翠兒轉動眼睛微微頷首,待左夢庚松開她的嘴唇,她低聲笑道:“就知道姑爺最心疼小姐,那我就先去為小姐準備早膳,姑爺自便。”
“去吧。”
左夢庚朝她一笑,邁步往妻子臥室走去。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房間內,左夢庚推門而入,看到嬌妻抱著枕頭靜靜地躺在床上,柔和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的臉上,將其映照得格外恬靜動人。
傻丫頭。
心中暗自偷笑兩句,左夢庚輕輕走到床邊,低下頭打量起嬌妻精致面容。
白皙如玉,精巧絕倫,少女般的容顏偏偏還帶著幾分成熟婦人的氣質。
小巧的瓊鼻微動,呼吸均勻,噴吐出熱氣。
他心中一暖,不自覺伸手輕撫她的青絲,柔軟而光滑,還夾雜著些許香氣。
忽然,侯玉珠睫毛微微顫抖,睜開一對水汪汪的美眸。
“夫...君,你可算是回來了。”見到來人,侯玉珠一下紅了眼圈,支起身子環抱住左夢庚的脖頸,哭訴道:“我這些天成天擔驚受怕,就怕你...”
左夢庚一下捂住她的紅唇,嗔道:“胡說些什麽呢,個把毛賊,我一去就將他們通通收拾了,倒是把你這丫頭嚇個不得了。”
侯玉珠也覺說錯話,連連扭動身軀在左夢庚懷中撒起嬌來。
左夢庚笑了笑,順勢坐在床邊,看著嬌妻素顏初醒的的模樣,心中大感幸福。
“啊!”侯玉珠後知後覺,揮舞著手臂捂住臉頰,連連呼喊道:“不...不許看,我都沒梳妝打扮,醜死了,醜死了。”
“夫君轉過去,轉過去。”
“你什麽地方我沒看過,還羞上了。”左夢庚面色一板,命令道:“把手臂放開,讓夫君好好看看。”
見妻子不動,左夢庚加大音量:“我還看不得了?!”
“哦。”
侯玉珠扯開玉臂,露出不施粉黛的精致面容。
左夢庚心中一動,對準她水潤的臉頰吻了上去,侯玉珠隻覺臉頰一濕,下意識地想要推,可是一想到這人是丈夫,隻得任由他施展。
“對了,侯傑那小子沒事吧。”
左夢庚一怔,撓著腦袋說道:“沒事...沒事,有我在他怎麽可能有事呢,此戰這小子表現得不錯,還殺了兩個匪徒呢。”
“真的?”侯玉珠滿臉歡喜。
“那自然是真的了。”左夢庚拍著胸脯保證道:等過新兵入營,我就立馬升任這小子當試百戶,日後有我一口吃的,絕對餓不著這小子。”
侯玉珠大為感動,“夫君,謝謝你,如果不是你的話,我都不知道這臭小子日後能乾些什麽。現在好了,有個一官半職,總算是不辜負母親期盼。”
“夫妻之間,本為一體,如何談謝。”左夢庚輕輕刮了刮她的瓊鼻,打趣道。
侯玉珠先是一喜,忽然又露出一抹悲嗆之色,嚇得左夢庚連忙問她:“怎麽了,是我弄疼你了嗎?”
她連連搖頭,嘟囔道:“夫君有個朋友打北邊來了,還說夫君欠她承諾什麽的,夫君還是快些去還了別人的承諾吧。”
“北邊的朋友,承諾?”左夢庚低喃了兩聲。
忽然猛地一拍大腿,叫嚷道:“這家夥,怎麽還真信了,我當時就是隨口說說,想讓她知難而退而已。”
曹玉這家夥不會是打大同追到了江陵來吧。她大哥,她叔父可都在大同當差,她一介女流之輩,怎麽想著跑江陵來。
“夫君,你真的欠那位小姐一個承諾麽?”侯玉珠眼神黯淡無光,怯生生地問。
雖然那人穿著男裝,但難掩一身的幽香與女子習慣,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這人與丈夫絕對有著不同尋常的關系。
左夢庚瞧出妻子疑惑,笑著與之解釋道:“我二人只是普通朋友罷了,當初在大同說讓她幫著我訓練騎兵,我就是隨口一說。”
“沒成想,這女人還真信了,現在跟了過來,我還不知道如何安置呢。”
左夢庚拍著腦袋,頭疼不已。
侯玉珠轉動眼珠,試探性地說:“不如你送些錢財與她,再派人把她送回去,權當是咱們賠禮道歉不是。”
“也只能先試試了。”左夢庚點頭答應下來。
...
正午時分,左夢庚與侯玉珠端坐大廳,往外一瞥,就見一名身姿挺拔,面好姣好的女子,邁著長腿走了進來。
“小...左夢庚”曹玉瞪了左夢庚一眼,哼聲道:“你不是說到了江陵,就給我寫信嗎?這都到了一月有余,信呢?”
“八成是在路上吧。”左夢庚順口打起哈哈。
“你!”曹玉柳黛一蹙,作勢就要發作,忽有想起有求於他,隻得按奈住性子,咬牙道:“算了反正我人已經來了,接下來你可不能不管我。”
左夢庚一聽這語氣不對,連連打斷道:“我可告訴你,當初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說話得注意影響。”
侯玉珠見丈夫模樣,泯嘴輕笑一聲,指著一側的木盒,溫言細語地說:“姑娘,這軍營都是男子待的地方,你一個女兒身,還是莫要往中間打混的好。”
“我夫君此前就是說的一句玩笑話,害的你折騰這一趟,特備此薄禮,權當是給姑娘賠罪罷了。”
曹玉一愣,指著左夢庚喝道:“好你個小賊,三番五次羞辱於我。你今日要是不好好安置本姑娘,本姑娘絕對輕饒你不得。”
“姑娘!”侯玉珠鳳目一橫,指著曹玉怪嗔道:“我夫君乃是將門之後,堂堂的朝廷命官,你一口一個小賊,豈不是沒有禮數。”
曹玉氣勢一弱,強撐著說道:“誰叫他先騙我的,堂堂朝廷命官說話不算話,不是小賊是什麽?”
“本姑娘日後都叫你小賊,小賊...小賊。”
“你!”
侯玉珠見這人胡攪蠻纏,宛如潑婦, 氣得胸口微微起伏,左夢庚嚇了一跳,連連寬慰道:“夫人你就隨她去吧,別人無禮,咱們得有禮不是。”
“千萬別氣壞了身子。”
“呼...”
侯玉珠深吸兩口氣,勉強平複心情。
左夢庚見狀,怕這女人又弄出什麽么蛾子,隻得抓住曹玉的手就往外走。“走,到外邊去說,你要說什麽,我都聽你說。”
走到無人處,曹玉掙脫手腕,嗔道:“說啊,我倒要看看你怎麽說,本姑娘一個女子,千裡迢迢來尋你,你隨口一句話戲言就把我給打發了,休想!”
左夢庚苦口婆心地勸解道:“軍中男子居多,你一個大姑娘家的,常常與之廝混,你日後還怎麽嫁人。”
“誰說女子一定得嫁人?再說了,誰若嫁人就不能領軍,古有楊門女將,就是如今也有秦良玉將軍領軍。”曹玉努努嘴,滿臉不屑。
“難不成,你也與那些世俗的男子一樣,隻當女人是你們發泄的工具。”
左夢庚沉默片刻,語重心長地說道:“女子與男子先天構造不同,打仗都是自古以來就是男人的事情,女人還是...”
“還是什麽?還是在家給你生兒育女,給你暖床?”曹玉冷笑打斷道:“就像你的那個小嬌妻一樣,多好的,白白嫩嫩又乖巧”
“想必在床第之間,也是對你予取予求吧。”
左夢庚捏緊拳頭,死死盯著她的雙腿,好半晌之後方才松口道:“你與我比一場,若是你勝了,你留下。”
“一言為定!”
曹玉喜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