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的太陽,掙扎著在西邊不願意落下,左夢庚等人坐立於山坡背面,各自拿出懷中乾糧往口中送去。
幾塊餅子再配合凜冽山泉水入喉,隻一瞬間,飽腹感自肚中彌漫開來。
至於為何不生火做飯?
此刻外邊遊蕩著建奴騎兵,除非他們嫌自己活得久了,否則不會做出如此愚蠢的舉動。
“咱們就不該耽擱那一天,現在好了,被人給堵住了吧。”覺察到現在的處境,趙虎恨恨咬下一口面餅,不忿道。
“誰知道建奴的動作這麽快呢。”
左夢庚眼中掠過一絲憂色,皺著眉說道:“本以為咱們的速度已經算快了,誰成想建奴的騎兵如此神速,只是多耽擱了一天,就被人堵在鎮城外邊。”
趙虎不滿道:“那還不是你這小子,非得貪戀地裡邊那點糧食,要不然咱們前日就能夠返回,那裡有今日的處境。”
“那我總不能把糧食留給建奴吧。”
左夢庚聳聳肩膀,面上泛起了一絲無奈:“再說了,沒了這些糧食,你讓村中百姓怎麽活?還不如殺了他們算了。”
聞言,趙虎不知該如何反駁,隻得岔開話題:“如今咱們還剩下九多百人,再加上對面那二十多人,與村中青壯勉強湊個一千人,只要好生待在這不去惹事,倒也沒什麽大危險。”
“嗯。”
左夢庚點了點頭,目光不自覺往不遠處的小土包看去。
那裡,二十余名騎兵斜靠土坡,面帶慌亂,小聲嘀咕起來。隊列正中,一名寬額圓臉,虎背熊腰的將軍眼睛微眯,自顧自地啃食起懷中面餅。
男子面容略顯黝黑,下巴處爬滿凌亂虯須,給人一種極為粗獷的形象。
將目光移到一側那名前來與自己報信的軍士。
應該是位巾幗英雄不錯。
只是這身高確實嚇人,比那些個普通軍士還高了半個頭,大概有個一米七五左右。
要知道,在這個女人平均身高不到一米五的時代,一米七五簡直就是個金剛芭比。只不過她略顯瘦弱,沒有那種肌肉感,正是符合後世的審美。
許是覺察到左夢庚的視線,那小兵俏臉一冷,徑直別過臉去。
左夢庚尷尬一笑,站起身子邁步走上前去,對著一行人拱手道:“多謝諸位兄弟願意與我等共克時艱,左某感激不盡。”
“客氣!”曹變蛟睜開虎目,拱手道:“咱們都是大明的軍士,自當精誠合作,共殺建奴才是。”
說著,目光竟是有意無意的朝左夢庚的戰利品看去。
想白拿老子功勞?
門都沒有。
左夢庚暗罵一聲,笑吟吟地說道:“那是自然,此次建奴寇邊,小曹將軍與曹總兵率領騎兵與敵軍野戰,實在是令我等佩服。”
只是這敗得就有些慘烈了。
曹變蛟臉色一紅,努了努身子,不再與左夢庚說話。
左夢庚方才覺得失言,連忙捂住嘴唇,訕訕朝山下望去。
此地往山下狹窄擁擠,只有一條小道上山,山邊更是怪石嶙峋,恰恰將左夢庚等人的身影遮擋,稱得上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就好比一條狹窄的階梯蔓延往上,左夢庚等人的位置反倒是一快極為平坦的廣場。
任憑你再多的軍隊來了,也施展不開。
“郝搖旗,郭老四,你們二人快去後山采集些滾石過來,用以防備建奴。”略微掃了一圈,左夢庚大手一揮,招來二人吩咐道。
二人點了點頭,各自領著麾下部眾往後山奔去。
...
大同鎮城。
鎮城外,無數揮舞鋼刀的建奴騎兵耀武揚威,對準城上的大明軍隊發出奇怪喊叫。
“漢狗,可敢出城應戰?若是不敢就把城門打開,把你們的女人都給我交出來!”
“哈哈哈...膽小鬼,縮頭烏龜,有膽子就滾出來!!”
“嗚嗚嗚...吼吼吼...”
“...”
更有甚者,直接脫下衣服,對著城牆上的明軍扭起屁股來。
粗鄙!
城上明軍漲紅了臉,暗罵出聲。
不過卻是無一人膽敢打開城門與城外建奴進行野戰。
建奴耀武揚威半天,見城中明軍不為所動,也沒了耐心,罵罵咧咧地各自散去。
“大喜訊,大喜訊啊!”下一霎,一名軍官面帶笑容,大喊著奔入巡撫衙門。
激動的喊聲劃破天空,使得廳內幾人面色微微泛起紅色。
“總督大人神機妙算,建奴這次怕是要無功而返嘍。”聽得此話,一名書辦打扮的文人一拱手,對準侯恂恭賀道。
侯恂今日著了大紅官袍,再加之春風得意,幾縷胡須無風自動,就好似天上仙人一般。
不過,雖然堅壁清野取得不小效果,但侯恂依舊假裝自責道:“建奴寇邊,我等卻只能龜縮城中,上有愧於君父,下愧於黎民。”
“本官每每思之,痛心疾首,不敢稱功。”
“此言差矣!”
左良玉急忙說道:“建奴擅於野戰,我軍若是主動出擊無異於是正中敵軍圈套,總督大人避其鋒芒,保我大明邊境一方平安。
實在是用兵如神,道一聲諸葛武侯在世也不為過。”
一人跟著附和道:“是啊...是啊,總督大人太過謙了。此次建奴史肆虐宣府,保安州告破,知州更是殉國,而我大同卻是隻破了幾座小堡壘,兩者對比方顯總督大人用兵如神。”
“此戰有總督大人在此,建奴必定無功而返!”其余眾人見有人打樣,七嘴八舌地恭維起來。
對於此,侯恂自然是極為受用,直吹得他面色發紅,一個勁的輕捋胡須。
忽然,郝效忠自外邊走入先是對準後續行了一禮,隨即小聲在左良玉耳邊耳語道:“少將軍去了張家莊,至今未歸。”
“什麽?!”左良玉驚得叫了一聲:“那...那可曾派人前去打探?”
郝效忠搖搖頭:“如今建奴把城外堵住,就是我等想要出城也去不得了。”
聞言,左良玉一個踉蹌,心中沒來由升起悲戚之情。
覺察到左良玉異常,侯恂柔聲問:“昆山,可是出了什麽大事?”
左良玉悲戚道:“恩相,犬子前日奉命前往張家莊收攏百姓,如今尚未歸城。”
侯恂眼中掠過慌亂,拽住左良玉寬慰道:“昆山勿憂,建奴主力皆在鎮城,區區小股騎兵,奈何不了他們。”
老上司既已開口,左良玉自是得給個台階下。
“多謝恩相提點,良玉險些亂了方寸。”
侯恂點點頭:“愛子孤懸在外,任誰都有慌亂情況,昆山不必自責。”
說著,他又對準左良玉寬慰幾句。
左良玉強忍住心中擔憂,連連點頭擠出笑容,算是回應侯恂。
...
大同鎮城外。
後金駐地。
一個帳篷錯落林立,帳篷內不時傳來幾聲女子的痛苦慘叫,夾雜著男子放蕩似的笑聲。
夜色下,喊聲格外滲人。
營地正中的一處大帳內,一名豹頭環眼,滿臉虯須,身材魁梧的漢子端坐虎皮椅子,左右手各自摟著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
女子面色微微泛紅,身軀發顫,一對美眸之中有霧氣醞釀,浸潤修長睫毛。
“喝,給老子喝!”
壯漢端起渾濁酒杯,死死按住一名女子下巴,往她口中灌去。
“不要...咳咳...不要!”
女子瘋狂晃動身軀,臉上滿是哀求之色,但她一個弱女子那裡是那壯漢的對手,隻得任由酒水順著她的櫻唇湧入,嗆得她漲紅了臉,接連發出咳嗽之聲。
“咳咳...”
大部分烈酒順著臉頰滑落,沾染女子衣領。
“撕拉...”
壯漢大手一扯,在女子的驚呼聲中,一把撕碎她的衣領,大塊雪白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
“啊!”
“哈哈哈...小美人, uukanshu 今天就讓大爺來寵幸寵幸你。”見到女子驚慌模樣,壯漢趣味更濃,伸出猩紅舌頭舔了舔嘴唇,化作惡狼朝那女人撲去。
“不要...放開我,放開我!!”
“哈哈哈...你越反抗,老子還偏要要你!”壯漢重重吻了一口女人,大笑著去解女人衣服。
“阿濟格,鼇拜他們出事了。”忽然,一道略顯低沉的聲音自屋外陡然響起。
緊接著,一名約莫三十七八歲的漢子掀開簾子走入大帳內。
“杜度,你敢直呼我的名字?!”看清來人後,阿濟格略微一愣,沉聲喝道。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努爾哈赤長孫,廣略貝勒褚英之長子,愛新覺羅杜度。
而阿濟格作為努爾哈赤的十二子,輩分上雖然略高,但實際上比杜度還小了九歲有余。
杜度冷著臉,咬牙道:“杜度見過十二叔。”
這還差不多。
阿濟格揚起下巴,漫不經心地問道:“鼇拜又闖什麽禍了?”
“他死了。”
“什麽?!”阿濟格驚呼出聲:“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鼇拜乃是我滿洲第一勇士,怎會被明軍殺死。”
杜度迎上阿濟格目光,一字一句說道:“都死了,上百名前去追擊的騎兵,全都被人割下了腦袋。”
此話一出,大帳內一片死寂,溫度仿佛都降低了好幾度。
“砰!”
好半晌之後,阿濟格怒目圓睜,咬碎鋼牙,一拳拳砸在桌上,怒喝道:“給我點齊兩千兵馬,我要親自前去與鼇拜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