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從上空俯瞰,就好似天上的銀河落入人間,將整座府邸映照得宛如天上宮闕。
幾步入內,柳韻打了個呵欠,說道:“我年紀大了,比不得你們年輕人,這才兩日顛簸我都感覺身子快要散架一般。”
“我就先休息了,你們洗漱一番也休息吧。”
“放心吧娘。”左夢庚笑著點點頭,朝趙虎問道:“虎子哥,我父親此時在哪?”
趙虎思索片刻:“叔父現在應該中軍大帳,你若是想去現在即可。”
“那就辛苦虎子哥一趟了。”左夢庚笑著點點頭。
“說甚鳥話,你若是再這般我可就不理你了。”趙虎努努嘴,朝左夢庚肩膀重重一拍。
左夢庚連說“口誤”方才逃過一劫。
須臾,二人徑直往城池正中奔去。
那裡有幾排官署整齊排列。
官署前方,七八名手持兵器、全副武裝的漢子立於火把之下。寒風蕭瑟吹得火把連連晃動,就連光芒也變得忽明忽暗。
幾個軍士說說笑笑,不是插科打諢排解煩惱。
“來了,來了,都他娘的別說了!”忽然,一個軍士遠遠地看見了趙虎與左夢庚二人,急忙提醒道。
此話一出,幾名軍士表情嚴肅,迅速挺直身子死死盯著迎面走來的二人。
左夢庚他們可能不太認識,但趙虎這個親兵小頭目,他們自是認識的。
待趙虎二人行至官署,早做準備地軍士笑著上前,恭維道:“虎哥辛苦,這麽晚了還來這鬼地方。”
“辛苦個屁!”
趙虎虎目一瞪連連擺手:“大帥可曾在裡邊?”
“在...在,徐參將,郝副總兵他們也都在。”為首軍士被罵卻是笑容不減,依舊笑吟吟地回道。
“他奶奶的成天吵,還有完沒完了!”趙虎咬著牙罵了一句,怒氣衝衝地拽住左夢庚就往裡走。
“虎哥慢走,虎哥小心!虎哥...”其余軍士見二人離開,迅速對準二人離開的背影叫喊道。
待二人徹底走遠,一人問道:“虎哥旁邊那個年輕人是誰,看他模樣倒是面生的很。”
另外一人跟著發出質疑:“對啊,以往虎哥就是見了那些個參將遊擊都沒有好臉色,對這年輕人倒是好脾氣。”
“嘿嘿...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一名瘦弱軍士笑著擦擦嘴,神秘兮兮地說道:“你猜猜虎哥這些天都幹啥去了。”
“猜個屁啊!快說,少他娘的賣關子。”為首軍士一一邊踢在他身上,怒喝道。
“是是是...”吃了個大虧,那漢子自是連連點頭,說道:“我聽大帥府的人說,虎哥是去接少將軍與夫人來新安。”
“啊?!”一人驚得叫出聲來:“你...你是說那人是少將軍?”
“完了,完了,咱們剛才冷落了他,不會被他記恨吧。”
為首軍官一把揪住瘦弱軍士,紅著咆哮道:“那你他娘的剛才怎麽不提醒我。”
“我...我忘了。”被頭目這麽一嚇唬,瘦弱軍士額頭冒汗顫聲道:“而且...而且少將軍也未必能夠記得起咱們。”
“哼,若是老子出事,第一個饒不了你!”為首軍官不忿地吼了一句,轉身離開。
...
步入官署後,左夢庚與趙虎二人穿過兩條長廊,徑直往一處閃爍著燈火的客廳奔去。
尚未入內,就聽得裡邊傳來一陣吵鬧聲。
“左帥!這他娘的太欺負人了,憑什麽曹文昭,賀人龍他們在前邊剿那些叫花子,咱們就跟後娘養的一般,趴在這窮山溝裡邊喝西北風。”
“是啊,左帥!這他娘的朝廷把糧食都給了前線軍隊,咱們這裡沒有戰事朝廷連糧餉都不發了。
最最氣人的是朝廷讓咱們就地籌措糧草,我去找了河南官員,結果那些家夥竟然不認,還讓咱們回遼東領軍餉。”
“我領他奶奶個腿!”
“既然朝廷讓咱們就地籌措糧食,咱們就就地籌措糧食,他娘的老子就不信了,這老百姓手中都沒了余糧。”
“李國英你好大的狗膽,竟敢陷左帥與不仁不義地境地。”
“你放你娘的屁徐勇,別以為我不知道,平日裡喝兵血就數你最得勁。”
“汙蔑,**裸地汙蔑!左帥你要給我做主啊,我不知道怎麽得罪了這小子,他竟是如同瘋狗一般,追著我咬。”
“你他娘的才是瘋狗...”
“哎喲,你竟敢動手,反了,反了,李國英你好大的狗膽。”
“啊!老子給你拚了...”
一時間,屋內亂做一團。
趙虎與左夢庚對視一眼,眼中滿是苦澀。
還是等他們打完再進去吧。
“夠了!”忽然一道極具威嚴的聲音陡然炸響,就好似一聲霹靂一般,震得裡邊聲音瞬間小了下去。
“都當老子死了不成?吵吵吵,打建奴的時候怎麽不見你們爭先,打幾個叫花子反倒是個個凶猛得很。”
“他娘的,你二人要是真的是條漢子,就各自拿刀去外面乾一場。誰若是死了,老子替他收屍。”
此話一出,屋內頓時安靜下了。
下一霎,趙虎拉著左夢庚站於門口,恭聲說道:“叔父,夢庚回來了。”
平靜的聲音瞬間吸引了眾人注意,所有人皆是停下手中動作, uukanshu直勾勾地看向門口二人。
左夢庚抬頭挺胸迎上眾人目光,最終將視線落在首位上的精瘦男子。
男子約莫三十七八歲,皮膚呈古銅色,身材修長,五官分明。
著一身常服,腰系玉帶,足登黑履,只是端坐在那就已然不怒自威。
“父親!”目光與左良玉一碰,左夢庚喉結一動出聲道。
左良玉微微頷首回應,隨即又厲聲說道:“既然你來了軍中,那自然得尋些事情做,不可如往日那般浪蕩。”
“孩兒明白。”左夢庚連連點頭。
左良玉沉吟片刻開口說道:“既然如此,你就跟在趙虎身邊從親兵做起。記住,切莫因為我的身份就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
果然,還是想把自己帶在身邊。
左夢庚苦澀一笑,鼓起勇氣回道:“孩兒不想待在中軍大帳,而是想與虎哥一同,上陣殺敵,保家衛國。”
略顯沉重的聲音在大廳盤旋,久久不能散去。
左良玉眼中掠過一絲精光,問道:“上了前線,那可是要真刀真槍與賊軍交戰,你不怕?”
左夢庚擺擺手:“父親當年與建奴交戰都不怕,孩兒自是不怕。況且,虎子哥也答應來做我的副手。”
“是吧,虎哥。”
“啊!是...”經此提醒趙虎連連點頭,說道:“叔父,我今年也二十有四,老待在您身邊也不成個樣子,所幸就與夢庚出去領兵算了。”
左良玉:“既然如此,那你二人就各自領一百人如何?”
“多謝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