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麽呢?
就說說阿頂的一個發小吧。
這哥們可以說是和阿頂一起長大的,幼兒園、小學的時候都和阿頂在同一個班級。
而且說起來,這位發小和阿頂有些類似,很小的時候就沒了父親,全靠在醫院當雜工的母親養大。
02年的時候,他和相戀近十年的女朋友結婚了,而且她的媳婦正好是阿頂的初中同桌。
嘿,要不怎麽說世上的事情就是這麽巧呢。
他這位媳婦是個能乾的,結婚後從在街邊擺攤賣香燭、紙錢開始,逐漸發展到租下門面賣鞭炮,經過幾年的經營,攢下了數十萬身家。
能在一零年以前,能攢下這麽多身家的人,在我們這個小縣城不管怎麽說也算是成功人士了。
但正所成也蕭何敗蕭何,能乾的女人一般都比較強勢,阿頂這位初中女同學也不例外。
而阿頂這位發小的脾氣也比較暴躁,於是結婚幾年後雙方性格上的矛盾便漸漸暴露出來,吵架也成了家常便飯。
13年的某一天早上,阿頂突然接到發小的電話,說他離婚了。
這個消息把我愣了半天,這兩公婆還真是說離就離啊。
後來我才知道,這次離婚的原因居然是那位女同學出軌了,而且出軌的對象還是發小最要好的朋友。
是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客觀的說,阿頂雖然跟發小也算是一起長大,但掄起感情並不是最好的。
如果說阿頂和發小算是關系比較親密朋友的話,那他們的感情幾乎堪比親兄弟了,甚至比親兄弟還親。
但就是這位哥們,居然在背後狠狠的給了自己兄弟一個背刺。
後來我才聽說,發小的媳婦和那位堪比親兄弟的朋友很早就開始玩曖昧。
結果沒什麽好說的,倆人離婚。
但令我詫異的是,離婚後,發小幾乎是淨身出戶,孩子也歸女方撫養,發小則是不用付撫養費。
朋友們都為他感到不值,但發小卻渾不在意
發小離婚後,很快又找了一位。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真正的厄運才剛剛開始。
他找的這位是在網上通過QQ聊天認識的,女方老家距離我們大概兩三百公裡左右。
一年後,倆人領證了。
說實話,對於他們的婚姻阿頂是不怎麽看好的。
在阿頂看來,網戀這玩意本身就不靠譜,而且這女在和發小結婚前已經離過兩次婚了,所以阿頂下意識的就提醒發小。
你可以跟他同居,但領證的話必須要謹慎謹慎再謹慎,畢竟你已經經歷過一次失敗的婚姻,加上人到中年,實在是耗不起了。
但沒辦法,這位發小屬於是記吃不記打的性格。
果不其然,結婚後,這女的便各種作妖。
她屬於那種沒有小姐的命,卻有著小姐病的那種。
她不僅喜歡做白日夢,更喜歡賭錢。
婚後不到兩年,便將發小不多的存款給揮霍一空。
記得那時候她看到阿頂碼字鑽了點錢,便很自信的跟發小說當年我在學校成績也不錯雲雲,沒道理你那位那麽挫的哥們能碼字賺錢,我就不行嗎?
於是買了台筆記本電腦,坐在家裡面如同坐月子般憋了一個星期,結果才寫了一千個字,還興致勃勃的發到了起點女頻。
結果自然是可以預見到的,一個月過去了,才幾十個點擊。
阿頂忍不住對她說,你這樣是不行的,網文的核心就是更新量,就你這更新速度,屎都吃不上熱乎的。
這次她聽勸了,或許是她自認為以自己的才華,枯燥的碼字工確實不適合她。
隨後的日子,她又各種作妖。
說自己的廚藝非常棒,各種家常菜都會做,又慫恿發小足了個門面開了個大排檔。
半年後……大排檔倒閉。
總之,經過各種折騰,發小從一個有著微薄存款的中年男變成了負債累累的大叔,最倒霉的時候連家裡的房子都抵押給了別人。
18年的時候,他們終於離婚了,折騰夠之後,這女的拍拍屁股走了,隻給發小留下一屁股的債。
沒過多久,發小的母親也走了,腦梗走的。
他母親在的時候,由於每個月還有一筆不菲的退休金,所以他雖然混得不好,但至少吃穿還是不愁的。
但隨著他母親的去世,發小的生活也陷入了困頓,最困難的時候連飯都吃不起。
最後,朋友們看不下去了,托關系給他介紹了一份保安的工作。
保安嘛,優點就是清閑,雖然工資不高,但吃飯還是夠的。
說來也巧,發小工作的地方就是阿頂所在的小區。
19年的一天上午,阿頂正在家裡碼字,買菜回家的媳婦進門後跟阿頂說,趕緊過去看看你發小,他好像身體不大舒服。
於是,阿頂下了樓來到保安亭,發現他坐在椅子上一副痛苦的模樣,問他怎麽了。
發小說頭暈、惡心、想吐。
阿頂趕緊喊來朋友,倆人開車將他送去醫院。
醫生讓做了個腦部CT,經過漫長的等待後結果出來了,初步診斷是腦梗。
我草了個去,這還有什麽好說的,趕緊聯系他的姐姐和親戚,轉院去了南寧。
幸虧發現得早,治療很是順利。
經過十多天的治療,初步治愈後出院了。
經過這麽一番折騰,保安的工作也沒了,畢竟物業也害怕這哥們倒在工作崗位上,他們小家小業的賠不起。
這兩年,為了生計,發小買了輛電動三輪車,開始幫人拉貨。
由於工作的特殊性,他的三餐極不規律,而且都是在夜間工作,根本談不上調理身體。
五天前,發小在微信群裡突然說腹脹,總是打嗝,想去醫院拿點藥。
兩個小時後,到了醫院,做了初步檢查後醫生就不讓他走了,立馬辦了住院。
阿頂去到醫院一問,肝硬化導致了肝腹水,由於肝腹水太多擠壓到了胃部,導致不停的打嗝。
但壞消息還不止,醫生說在他的肝部還發現了一個結節,現在正在檢查是良性還是惡行。
第三天,結果出來了,肝癌晚期,已經擴散到了肺部。
第四天阿頂去看他的時候發現,僅僅過去幾天時間,他的臉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瘦了一大圈, 唯獨肚子漲得跟皮球似地。
問了他在醫院工作的妹夫,和在南寧市醫院工作的堂弟,兩人的意見是已經沒有轉院的必要了,這玩意他們見多了,也就是幾個月的事。
那天,阿頂坐在病床前,看著短短幾天便蒼老了二十多歲的發小,腦子裡的回憶如同轉馬燈般在腦海裡湧現。
從幼兒園、小學時的調皮搗蛋,到年輕時的青春活力,世界杯時一起和朋友們熬夜看球,再到現在躺在病床上連下床撒尿都困難的蒼老模樣。
突然感覺到人這一輩子過得可真快啊。
小的時候盼望著長大,長大了又被各種生活的壓力抹去了棱角,最後靜靜的躺在了病床上。
突然,發小睜開眼睛有些艱難的跟我說開了個玩笑:兄弟……如果我不在了,你就可以吃我的酒席了。
一刹那,我的眼眶突然紅了,眼淚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
這些天,他雖然從沒問過我自己的病情,但我估計他也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
這四五天,我每天都去看他,陪他坐上一兩個小時。
他跟我說的話沒超過三句,其中一句是指著自己的肝部,說這裡疼,一陣一陣的疼。
我安慰他,說待會我會告訴醫生,讓他給你處理。
現在,就看他幾個親戚商量什麽時候接他回家了。
羅哩羅嗦的講了這麽多,阿頂最後想告訴大家,愛生活,珍惜身邊的每一個值得珍惜的人。
謹以此文紀念那逝去的青春
2023年9月25日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