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霸扯去兩人面紗,趙檉一看,正是白日裡見到的趕羊老翁和老嫗。
毫無疑問,這肯定是鏡妃派過來搭救元果的,或者有機會也要將他一起殺掉。
白戰搬過把椅子,趙檉坐下後沉聲道:“報上名來!”
老翁神情桀驁,不言不語,雙目微閉。
老嫗則破口大罵:“該死的宋狗,如今奶奶落於你手上,是殺是剮悉聽你便,但有皺一下眉頭不算英雄好漢!”
趙檉嗤笑道:“西夏蠻夷,隻敢偷襲行刺,也配稱英雄好漢?”
“你……”老嫗聞言怒叫:“你這宋狗,脅迫皇妃兄長,巧使奸計奪城,莫非就配稱英雄好漢了?我看也不過就是一奸詐之徒,你若落在老身手上,定然剜眼剁手,叫你生不如死,”
“倒是個牙尖嘴利的婆子。”趙檉冷笑道:“動刑!”
此刻丁二蟹和時遷兩人也都過來牢裡,聽到趙檉下令,上前將老嫗的手從繩索內拽出,老嫗大喊:“你們幹什麽?你們這些宋狗快放了奶奶我,否則陛下大軍打來,定讓你等死無葬身之地!”
丁二蟹罵道:“卻是個蠢貨,都這般時候了也要囂張,還不快從實招供來歷姓名!”
他邊說便拿鐵簽狠狠扎入老嫗手指內,那邊時遷也依此做樣,把磨得尖細的簽子刺入老嫗另一隻手的指肚。
這簽穿手指是上了刑典的,聽著簡單,實際上比什麽抽骨扒皮更要難熬,因為人的手掌觸感極端敏銳,尤其手指乃是人的身體神經分布最為密集的地方,可以做出七十五萬個動作,可想而知,用東西穿進去會何等痛苦。
老嫗立刻發出震天的慘叫,疼得混身顫抖,想要罵人都罵不出來,只能陣陣哀嚎。
旁邊老翁這時偷偷張開雙目,向老嫗瞄去,隨後卻又急忙縮首,做出副不在乎的神色。
趙檉瞅他道:“叫什麽名字?哪裡來的?”
老翁哼了一聲,再次把眼睛閉上,趙檉淡淡道:“手指腳趾全部用刑!”
片刻之後,牢內慘呼不已,良久才漸漸弱了下來,只剩氣喘籲籲的聲音。
老翁老嫗都有武藝在身,所以哪怕疼得心裂神碎,但也並未暈倒,而是面部扭曲變形,控制不住的渾身上下哆嗦。
趙檉道:“你們二人只能活一個,誰先開口回復本將的問話,誰就能活,晚開口的哪怕說得再多,我也不會饒他性命。”
兩人聞言依舊咬牙硬挺,並不出聲。
趙檉笑了笑:“我說的不饒他性命可不是一刀結果那麽簡單,我有三百六十種刑罰,全都會用在他身上,還有辦法讓他受盡種種大刑而不死!”
“你,你來吧……”老翁聲音沙啞道:“怕你就不算好漢!”
“好漢?”趙檉冷哼:“你們西夏悲風堂中的人可算得好漢?”
“悲風堂自然全都是好漢,豈是爾等宋狗可比!”老翁眼神閃爍。
“本將在東京時曾抓過一名悲風堂的諜子,不過隻上了三五種刑罰便全部招供,這就是你所謂的好漢?”趙檉輕藐地道。
“不可能,你在撒謊!”那邊老嫗使出渾身力氣嘶喊,但立刻牽動手指動刑處的傷口,接著慘叫不止。
“那個諜子叫元超,也是元家的人,不知道你們可曾聽說過。”趙檉搖了搖手上折扇,這牢內悶熱,哪怕已過午夜,卻依舊並不涼快。
“元超?”老翁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思索。
“後來我只動用了幾種刑罰,沒到半天,他就什麽都招了,你二人覺得比悲風堂的人更能忍耐嗎?”
“不會的,這不可能!”老翁忍著手腳鑽心的疼痛,大聲道:“這都是你編出來的!”
“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趙檉呵呵道:“不然我將那幾種刑罰念叨念叨給你們聽?”
他說著便開始念起當初對元超使用過的幾樣大刑,還未待全部講完,老翁和老嫗的臉就已經綠了。
這是人能想出來的玩意嗎?這簡直就是惡魔啊!
“怎麽樣?你倆認為能抗過幾種?”趙檉笑眯眯地道:“雖然有些刑具眼下沒有,不過現做就是了。”
老翁老嫗皆不開口,趙檉繼續道:“還是那句話,你二人只能活一個,誰先招供誰才能保住性命。”
看著兩個依舊閉嘴,趙檉臉色轉冷:“將簽子多釘入一分!去人取來木料,當他們的面製作刑具!”
幾息之後,牢內慘嚎再度響起,而過了一會兒,時遷和丁二蟹不知從哪裡尋來木材,開始“叮叮當當”地造起行刑工具來。
“這木叉太光滑了不好,外邊的樹皮就不用扒了。”
“這個不錯,上面有不少尖刺。”
“短了些,去外頭再找找!”
趙檉邊看邊指揮,老翁臉上慢慢現出驚恐神色,他偷瞅下旁邊老嫗,老嫗同他一樣,神情間全是恐懼。
過了一個來時辰,幾架刑具造好,趙檉站起身圍著走了兩圈,皺眉自語道:“有些粗陋了,不過也勉強可用。”
他目光在老翁和老嫗的身上掃了掃,微微一笑:“哪個先來?你倆自己決定!”
兩人立刻都向著對方望去,眼神裡全是複雜驚惶。
趙檉伸手一指個似乎木馬樣的刑具道:“就用這個吧,以前審訊那悲風堂元超時,就是用到這個後他才招供的,我看此番先用好了,能挨過去這個的才算真正的英雄好漢!”
“誰先來?”趙檉瞅向二人。
老翁和老嫗目光交流,誰也不肯張口。
趙檉納悶道:“你倆不是夫妻嗎?這個時候應該彼此都挺身而出才對,為何不說話?來人,將簽子再扎一分!”
白家兄弟立刻上手,這次那鐵簽子卻是從手指肚裡直接穿進手掌,兩人疼得撕心裂肺地慘呼不止。
看著簽子扎完,趙檉眼睛眯了眯,猛地一指老翁:“就從你先來好了,用刑!”
老翁本來就痛苦的表情刹那間大變,變得更加扭曲恐慌起來,時遷幾人將他從柱子上拉過,然後撕扯袍裳,就往刑具那邊拽。
老翁渾身哆嗦,待幾人架他上刑具之時,他忽然喊道:“我招,我招便是了,快將我放下,放下啊……”
內心不可名狀的恐懼,支配著他喊出了這句話語,然後整個人仿佛喪失了所有力氣,癱得不能再癱,身上的汗水混合著手腳的鮮血,不停地滴答到地上。
此刻旁邊的老嫗忽然尖叫起來:“你不能招,誰叫你招的,招也是我先招,我先招啊!”
老翁喘著粗氣,不去瞅老嫗,也不回答。
老嫗頓時有些歇斯底裡:“你不能招,讓我招,我來招……”
趙檉皺了皺眉:“剛才她出言不遜,辱罵本將及大宋,砍去手腳,丟出去喂狗!”
“是!”白家兄弟快步上前,揮刀就剁,頓時鮮血噴濺,老嫗張口哀嚎兩聲,已是昏死過去,隨後白家兄弟拖著出了牢房。
老翁緊閉雙眼,不敢瞅這一幕,卻聽趙檉聲音響起:“你活她死,這是你自己選的,莫非現在後悔了不成?”
“不,不後悔……老翁牙齒幾乎咬碎,嘴中蹦出幾個字來,他不怕死,別說已經到了這個年紀,就算年輕時候他也從來沒有畏死懼亡過,否則又怎麽會和老嫗混了個橫山雙凶的綽號。
但他雖然不怕死,卻怕折磨,在西夏混這麽多年江湖,後來又加入了悲風堂,他深深知道這世間有許多事情遠遠比死還要可怕。
“不後悔就好!”趙檉淡淡地道:“說說身份來歷吧!”
時遷和丁二蟹這時將他拉回柱前,重新捆上,又灌了他口水,他這才開口道:“我,我叫王黑山,婆娘喚作賀脂虎,我二人被江湖同道稱做橫山雙凶……”
“就只是江湖嗎?”趙檉喝道。
“我,我二人還是悲風堂的楔子手。”王黑山無力吐氣說道。
“什麽是楔子手?”趙檉皺眉。
“就是悲風堂裡負責殺人的,我倆只是負責殺一些江湖中不服朝廷管教之輩,外事和朝堂卻不用我們。”
趙檉道:“元鏡派你們來的?”
王黑虎道:“正是鏡妃派我倆前來卓囉,想要搭救她的兄長回去興慶。”
趙檉思索幾息:“你們既然是悲風堂的人,元鏡為何能指使動你們?她不過是嵬名乾順的一名後妃而已,哪來得這麽大權利?”
王黑虎道:“鏡妃不止是陛下妃子,也是悲風堂三大領堂之一,掌管著悲風堂三分之一的力量。”
“三大領堂之一?”趙檉愣了愣,這他還真不知道,不由疑惑道:“她既是妃子……平日不是該在后宮嗎?怎麽還能去領悲風堂?”
王黑虎道:“這個……具體原因我卻不知了,只是鏡妃雖然住在宮內,但在悲風堂的時候也不少,陛下不說,也沒人敢問什麽。”
趙檉沉思起來,此事卻真出乎意料了,不過他知道西夏對皇室宮廷管理的比較松散,不像中原皇朝那般防微杜漸,大抵因為黨項傳統遊牧為主,時常遷徙,所以少有一些製約后宮的習俗。
李元昊時就這樣,當日李霜眉還任著自在門主,而到了後來小梁皇后時同樣如此,乃至後庭亂事時有發生,可即便每每因篡權佞奸殺的血流成河,但又不去改,可能也實在是改不了,所以隻好如此繼續下去。
西夏後妃曾有掌朝權的,有掌兵權的,但掌諜報部門的趙檉倒還是頭一次聽說,悲風堂從根底上來講就是個培養使用諜子的部司,其中包括國內民間江湖、朝堂大臣官員,外方各部諸國這三個部分。
趙檉道:“元鏡掌管民間江湖這部分探查的權利?”
王黑山道:“正是如此,鏡妃負有對國內民間江湖的稽督之權。”
趙檉摸了摸下巴,瞅著王黑山:“仔細說說這方面事情,還有另外兩個負責悲風堂的人是誰,甚麽來歷出身,說得好暫不殺你,說得不好繼續用刑!”
王黑山聞言張了張嘴,不是剛才說招供就不殺了嗎?這怎麽還有要動刑的意思呢?宋人不是都言而有信的嗎……眼前這個宋人卻說話和自家黨項一般,似是要說了不算,算了不說啊。
不過此刻他哪敢反問趙檉,隻好將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講出來,而在趙檉的不停追問之下,一些早就模糊有些忘記的,也都絞盡腦汁想了起來。
直到外面天光大亮之時趙檉才聽完王黑山所述,然後思考了片刻,起身離開牢房。
接下去幾天趙檉命城門處加大力度盤查,但松濤樓卻暫時沒有去動,畢竟松濤樓的人並不知道橫山二凶落入他手,這個地方他打算養上一養,看看能不能釣來什麽大魚。
至於戰事方面,永祝和天登二地的戰報每日傳遞,這兩處守兵雖然不多,但據住城池也不太好攻打,畢竟呂將也好,史進也罷,都不願生硬攻城,因為那樣必然會有很大折損,兩人都想用計策破城。
趙檉給二人回信,問需不需要增兵,二人則都回不用,趙檉便再去信囑咐一番,讓兩個放開手腳自行施為。
他不可能戰戰都跟在旁邊, uukanshu 手下總得有獨擋一面的將帥,呂將他倒還算放心,史進卻有些頭疼,畢竟史進雖然馬上馬下槍棒可以,但於軍陣方面又實在不夠擅長,正好趁此機會讓其鍛煉一番。
松濤樓的牛掌櫃這幾天坐臥不寧,每日都琢磨著怎樣才能讓老翁老嫗偷偷帶活人出城,可思來想去也沒有什麽辦法,好在兩人也一直沒有過來找他。
但一天兩天不找找他還沒什麽,轉眼七八日過去,這兩人還沒有消息,不禁讓他心中泛起了疑惑。
他琢磨著兩人是不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下手?這個可能最大,畢竟沒綁來人,要少往他這裡走動避嫌。
但時間長了,他開始有些擔心是不是兩人都被抓了,可左思右想似乎不像,如果兩人被抓了,那他這松濤樓肯定會被宋軍連窩端起,不會每日風平浪靜的照常做生意。
就在他有些納悶又憂心之際,忽然在這日午間,有四個人找上了門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