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了誓言之後,大家心裡的石頭,便落了地。
接下來就是大排宴宴,大肆慶祝了。
宴席早就在都尉府邸的廳堂中,準備好了,前腳立誓,後腳便開席上菜,無縫銜接。
這還是任平魂穿大漢後,第一次赴宴呢!
今天這場面,著實讓他漲了不少見識。
別的不說,單論席間歌姬舞女的質量,便比當日在郡守衙門時,張義給自己來得下馬威,強出不少。
燕瘦環肥,不一而足。
桌面上的菜肴,更是異常豐盛,任平邊吃邊聽周遭人講解,像什麽渭水活魚,西域駝峰,當真讓他大開眼界。
同樣是沒被蒸餾過的米酒,席間上的酒水,便沒有糧食殘渣。
吃席的同時,任平已經在心裡,想了不下十幾種辦法,該如何讓這些肥得流油的走私犯,好好出出血。
“盟主,老朽趙誠,現為一家之長,前幾日,小兒不懂事,衝撞了盟主,還望盟主勿怪。”
酒席宴上,是最好的說和地。
趙家主,見任平此時正在興頭上,對飯菜,歌舞,都十分滿意,便趁著他多喝了幾杯之即,拉著趙圓,孫言,來給其賠罪。
“哈哈……都是一家人,不打不相識,趙家主不必介懷,只是兩位公子,年紀尚小,缺乏歷練,此番建城,正好是個機會,便讓他們同陳公行一起,做些實事。”
“盟主安排,老朽豈有不從之理?”
對於任平的安排,趙家主自是很高興。
主事建城,乃是重任,別家想要安排人手擔任要職,都插不進去呢!
在其看來,孫言,趙圓受這一頓驚嚇,著實值得。
表面上皆大歡喜,實則任平心裡,另有一番考慮。
他可不是張飛,喜歡鞭撻懲罰完宵小後,再留為己用。
其此番這般好說話,乃是看出這兩個家夥,骨子裡慫得很,扶持他們上位,更好掌控商盟。
再則他也想看看,這兩個家夥,對自己有無怨恨。
沃野縣城是自己的地盤,每天上千雙眼睛,盯著他們,他們若是假裝不在意,也很難做到滴水不漏。
一旦任平發現矛頭,其不介意再砍兩個走私犯。
擔任要職,往好了說,可以掌實權,但往壞了想,如果出了事,背黑鍋的也是他們。
目前為止,趙圓,孫言表現得還不錯,即便剛剛任平有意評已然是而立之年的他們,為黃口小兒,不諳世事,這二位面容上,也沒有露出絲毫不悅的神情。
解決了商盟內部問題,董進就帶著他的外在問題,找上門來了。
“賢弟,愚兄近來身體不爽利,不勝酒力,正好府中新得了一批好茶,你久在京都,見過大世面,正好替愚兄品鑒一番。”
任平這頓飯剛吃在興頭上,董進便借故,拉著他要往偏廳裡鑽。
都是在一個郡領兵的,任平自然不好駁了他的面子。
二人一到偏廳,董進也不與任平多客套,自己先行坐下後,拿起下人剛送上來的茶便喝。
好在茶不熱,要不然董進的舌頭,少說也得脫層皮。
任平見此,也不扭捏,自行尋了位置,靜待董進出言。
“老弟啊!匈奴俘虜的事兒漏了,
我被陛下罰了三年秩,降了一級,現在是臨戎城防軍營長,暫代西部都尉之權。 張郡守更慘,他總嚷嚷著要回老家,這次是真回去了,只不過幾十年心血皆付之東流,被貶為庶人了。”
董進語氣平淡,仿佛說得不是自己一般。
一旁的任平聽了,可是心驚膽戰。
他倒不是關心董進,其是在想自家安危。
事情敗露,董進,張義,都受了責罰,自己怎麽一點事兒沒有呢?
“董兄,此事和我可沒關系,手下人嘴嚴得很,咱們的事,最多也就是在邊塞傳傳,到不了京都。”
任平沒想明白,其中緣由,但他可沒忘先向董進解釋清楚,替別人背黑鍋的事,他可一點不想乾。
“知道,知道!你天天忙著建新城,咱們朔方,五原兩郡的人,誰不知道?
再則你的出身,那些外面的商賈白丁不清楚,哥哥我還能不明白麽?
巫國之禍那麽大的事兒,全國早就傳遍了。
貳師將軍,這些年風頭正盛,卻被賢弟在涇水大敗,至今閉門不出。
憑著這些功勞,要是賢弟能在長安,此番一舉封侯,都大有可能,哪裡會被攆到這窮鄉僻野的地方來?還連隨身士卒都沒有?
說到底,不過就是賢弟寶雖押得好,也勝了,但卻押早了。
什麽時候,新寶換舊寶,賢弟你也就一飛衝天了。
不是老哥我自誇,先前哥哥我真沒瞧得上你,你飛你的天,我戍我的邊。
這裡你也都看見了,別人不說,我做西部都尉,已然很知足了。
若不是匈奴年年折騰,臨戎便是我的仙境。”
今日任平倒真是重新認識了一番董進。
原以為他是個沒啥頭腦的糙漢,誰曾想其有內秀,一切早都看透,只是不想和任平,太子什麽的,摻合罷了。
“董哥哥慧眼如炬,老弟佩服。”
任平這句恭維話,說得卻是真心實意。
董進聞言,擺了擺手,接言道。
“直說了吧!陛下降我官職,這沒什麽,邊塞不缺仗打,只要立下軍功,官職隨時可以恢復。
戰場上,我雖然打不出賢弟以幾百老弱病殘,敗三千匈奴精騎的神仙仗,但論正面拚殺,我董進這麽多年,還真沒服過。”
“兄長神勇!”
人家說得都是事實,任平自然沒啥可反駁的,再則更沒必要反駁。
別的不說,單看那幾百著甲精騎,便可知董進麾下戰鬥力,絕對不俗。
“神勇?神通頂個屁用啊?不瞞老弟,我那數百精騎,都是自掏腰包,朝廷可沒有錢,如此供養我一個都尉。
這邊塞之地,老弟你也見識了,手下兵馬不硬,指不定哪次那些匈奴的狼崽子南下,就給咱們吞了。
罰秩三年,三封郡城的集市眼看也要倒了,哥哥我若是按這般坐吃山空下去,不出一年,就要開始賣戰馬了。
咱們陛下的性情,老弟你做過京官,比我更清楚。
官職降了,可以花錢,可以立功,但在罰減秩上,其卻是少有通融。
看在咱們互為比鄰的份上,任老弟,你拉哥哥一把,只要是把這三年渡過去,以後沃野城的事,便是我臨戎的事。
有咱們弟兄看護,還怕那些匈奴狼崽子?”
董進言罷,目光灼灼的望著任平。
任平聞言,心中一動,知道正題來了,先前什麽罰秩,哭窮,都是虛的,這董進是看上商盟這塊肥肉了,想要分一杯羹。
情況明了後,任平並沒有著急, 其慢悠悠的喝了口茶,隨即將茶碗放下,以手指有節奏的敲擊桌面,腦海中思慮多時,方才複言。
“我聽張郡守說,朔方郡養活著四個都尉,想必大家平日裡在集市中,都有分紅。
商盟一起,張郡守被貶,集市維持不住了,大家的財路也沒了。
錢是個好東西,好東西便要與人分享,四大都尉與我,都在朔方郡,大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董老哥,你是朔方郡的老都尉,有面子,有威望,找個時間,約個地點,讓小弟和幾位都尉見一見。
朔方郡是大家的,保境安民,抵禦匈奴,也不是你我之間的私事。
財!大家可以一起發。
商盟那邊我解決,但朔方的防務,是不是咱們也該好好聊聊?”
“賢弟所言極是,愚兄現在就修書,派人聯系其他三位都尉,會面地點還定在我這,咱們好好聊聊。
賢弟你也先不忙著走,這幾天就安心在我這,我這臨戎城雖比不上長安,但也別有一番風情。”
董進可比任平急多了,他不管任平有啥謀劃,其就想著自己那份。
任平自是不怕搞大,原本他還在想,怎麽聯絡幾家都尉,抓幾個出了事背鍋的替死鬼,董進此番行動,也算是解了他一個後顧之憂。
“改日我再來叨擾吧!新城建設離不開我!董老哥你安排妥當了,我定不食言。”
任平說罷,起身便要走,董進張了張嘴,想要挽留阻攔,但話到嘴邊,其怎麽琢磨,都說不出口,索性也就只能任他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