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自己做過小生意的他,深知負責後勤的重要性,管幾個人的吃喝拉撒,都夠忙碌的了,更何況是三萬人?
不論是前世和今生,任平深知自己都沒有帶領大兵團作戰的經驗。
眼下這些人,被他持太子符節,皇帝符節,以雷霆手段,巧舌如簧給蒙住了,可其並不能持久。
人心思動,時間一長,臨時湊出來的部隊,問題就會接三連四的暴露出來。
到時候都不用敵人來攻,任平麾下,便要自行分崩離析。
為了杜絕這等情況,任平自是要盡可能提速,讓士卒一直在動,人有事乾,忙碌起來,便沒時間瞎想了。
“啟稟殿下,任將軍於城外求見!”
大軍趕路,注重的方面很多,速度自然就慢了,故而任平到達長安城外時,已然接近午夜。
太子劉據這幾日都沒有好覺睡,此時他本來端坐宮中,有所昏沉,但聽了親信如侯的稟告後,當即打了一個激靈兒,立馬起身詢問道。
“任將軍帶了多少人馬?”
眼見太子如此,如侯回答自是不敢怠慢。
“夜深,燈火不夠,距離又遠,臣看不真切,粗略探查,人數眾多,估計不下數萬,然任將軍恐大軍倉促到來,有所驚擾,故暫且安置大軍於城數裡外,自家孤身前來城門稟告。”
“哦?”
太子劉據聽到任平孤身前來,神色頗有驚訝之意。
“請任將軍進城見孤。”
“諾!”
任安二次夜入長安,長安城中燈火依舊,卻沒了上一次的喧嘩,吵鬧,街道上更是少了來往不斷的兵丁。
“臣彪猛校尉任平,參見太子殿下。”
為見太子,任家此番特意解了盔甲,換上了便服。
“老師,如侯,汝等稍候。”
“諾!”
“諾!”
石德和如侯,對於太子殿下會屏退自己,很是驚訝,但卻沒有絲毫怠慢,聞旨立退。
待到他們二人,退出書房宮殿後,太子緩緩從榻上起身,盯著任平看了半晌,方才悠悠言道。
“任將軍好膽魄!”
“臣一片赤膽忠心,日月可鑒!”
連日來的歷練,任平早已今非昔比,他現在可不是那個需要左手扶著右手的“類霍校尉”了。
“呵呵……”
太子劉據聞言,情不自禁的冷笑出聲。
“任將軍此番前來,莫不是準備以數萬兵馬,脅迫於孤?”
太子劉據此言一出,任平猛然起身,以頭撞柱,血流掩面。
“任卿為何如此?”
任平此舉,太過突然,直把太子劉據給整蒙了,任平卻是不言其他,準備再撞,太子劉據見此,連忙出手拉住其臂膀。
任平等得就是對方阻攔自己,先前他看似撞柱,實則不過是用頭在劃柱罷了。
柱上有雕花,劃柱必然被其劃破血肉,故而看似血流掩面,實則不過是皮外傷,無關大雅。
可若是太子執意不阻攔他,任平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好在這一局,又是他賭贏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殿下既然已因臣而心生疑慮,臣唯有一死,以消殿下心中之慮。”
任平說完,嚎哭著便要作勢,再次撞柱。
不過任平,這般動作,架勢挺足,卻沒甚力氣,之所以如此,
無它,其只是怕萬一殿下的力氣拉不住自己,那可就演砸了。 “任卿莫要如此,卿之忠義,孤已明了,方才是孤錯怪卿了,如今時局不明,卿安能忍心棄孤而去!”
任平見時機成熟,隨即不再撞柱,而是從懷中拿出太子符節,皇帝符節,北軍虎符,敬獻而上。
“殿下命臣聚兵,今臣已聚長水,宣曲,上林苑,北軍共三萬兵馬有余,現士卒屯於城外,臣交令複命。”
任平稟告之機,留了一個心眼,沒說自己把漢武帝派遣去北軍營地四周各縣的使節殺了,他已然有了打算,此事不管旁人如何說,後續只要他自己不認,漢武帝發怒,太子劉據要找替死鬼的時候,便找不到他的頭上,左右當時動手的,可不是他彪猛校尉任平。
“任卿乃孤之衛霍,如今時局,孤還要倚仗任卿,此時複命,卻是尚早了。”
劉據輕輕將符節,虎符推回任平懷中,他也不傻,自己身邊除任平外,再無信得過,有戰績的統兵大將了。
雖說任平也沒什麽戰績,但是其能僅靠太子符節便聚兵三萬,可見其能力才乾,如今時局,其自是需要像任平這樣的人。
“臣蒙殿下隆恩,安敢不效死力?”
任平客氣客氣,順水推舟的就把符節,虎符收了回來。
他心裡,自是重來沒想現在交出符節,虎符,這都是自己安身立命的玩意兒,豈能輕易交出?
“傳禦醫!”
太子劉據一聲令下,片刻過後,如侯領著一位老太醫帶著藥箱走了進來。
如侯一見任平滿臉血,心中盡是疑惑,卻又不好多問。
“啟稟殿下,好在阻攔及時,任將軍頭顱並無大礙,只需按時上藥,數日便可痊愈。”
老太醫久在宮中,已成人精,其一番探查診治後,三言兩句,便說得任平和太子都心悅誠服。
其說了傷輕,但沒說是因為任平沒真撞,而是歸咎於有人阻攔。
這一番話,既證明了任平表忠義的心意,也證明了太子愛護臣子的情誼,任平和太子聽了,如何能夠不滿意?
“你們且下去吧!孤要親自為任卿敷藥。”
太子劉據之言,直教一旁的如侯驚掉下巴,其退下看任平的眼神中,充滿了嫉妒,羨慕。
“殿下千金之軀,臣糙卑之體,安敢受此禮遇?”
任平說話間,便想著從太子劉據手中接過藥瓶,自行塗抹,卻是被其一把攔住。
“任卿今日如此,皆是孤之過錯,任卿莫要推辭,徒惹孤心不安。”
“諾!”
任平見太子劉據,執意如此,他自不好再強行阻攔。
太子劉據為給任平上藥,恐燈火不明,特意先行撥亮火燭後,方才小心翼翼的為其塗抹藥膏。
“任卿先前呈給孤的密函,孤通讀了數遍。”
雖是太子劉據的偶然之語,任平卻絲毫不敢怠慢,其聞言立刻便想著起身行禮回話,卻是被太子劉據一把摁住。
“任卿無須多禮,與孤之間,直言即可。”
“諾!”
任平見此,連忙答應。
“任卿覺得,縱然孤現在有任卿輔佐,大事仍不可成?”
任平等了一晚上,終於等到了太子劉據問出此言,其聞言,心中激動,面色卻竭力保持如常,為避免太子劉據生疑,任平故意沉默思慮片刻後,方才緩緩答道。
“殿下素來仁德,已得民心,臣心,軍心,然陛下雖是黃昏之陽,卻根基穩固,非殿下可比,殿下乃大漢國本,只需靜待即可,他日自有名正言順之機,何必此番鋌而走險?
今奸相劉屈氂已除,剩一貳師將軍李廣利,獨木難支,臣不才,若殿下願信臣,與臣趕赴甘泉宮接駕,行父子相見之事,臣願以三萬大漢精銳,為殿下再除這一肉刺。”
任平言後,太子劉據久久不語,直到其為他上完藥膏後,方才歎道。
“非是孤有不當人子之想,隻恐父皇受奸邪蒙蔽,今行事至此,便是父子相見,父皇安能容孤?”
任平不怕太子劉據有顧慮, 就怕他不上鉤,來之前任平已然想好了全盤計劃,此時正好脫出。
“殿下勿憂,臣有一策,待父子相見後,殿下可借口替陛下撫民尋藥,前往洛陽久居。
洛陽乃大漢重鎮,世家林立,民生富足,豪俠,任俠叢生,殿下到此,可將其收為己用,以鞏固自身,還不必因今日之嫌隙,徒惹陛下猜忌。
待到陛下百年,殿下自可輕取。”
任平的計策一出,太子劉據頓時眉頭舒展。
之前他不通這些人情世故,這幾日卻是頗受其擾,深有教訓。
譬如他親身前往,竟調不動上林苑之兵,其心中已有事後經營一番的打算,今日任平此言,卻是正中太子劉據下懷。
忽然間,太子劉據好似又想到了什麽,眉頭再次緊皺起來。
任平見之,心中一驚,連忙出言相詢。
“殿下還有何憂?”
“任卿為孤謀劃甚多,孤恐怕此間事必,父皇不容,任卿性命無憂,卻是在京中沒甚前程了。
且若是讓卿隨孤一同前往洛陽,又恐憑白遭人猜忌,故此心有不快。”
任平聽此,心頭一松。
“殿下不必為此憂慮,臣已做好為殿下肝腦塗地之打算,此番事必,臣願請封去邊陲小鎮統兵,為殿下,為大漢,抵擋外來豺狼,連通各國,以全殿下與民休息之心。”
任平所言,太子劉據深受感動。
“孤得任卿,乃天佑之!即刻備馬,孤與卿同去甘泉宮,以迎父皇回京。”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