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羽林 第79章福兮禍兮

確定了所需之後，任平在平定郡城，又待了兩天，便帶著物資軍備，以及一千多兵馬，先行一步，為大軍開路。

在任平走後，衛廣重新修整了一番大軍，兩者前後相距三日，他方才同太子劉據，率大軍一起出發。

任平離城之日，平定郡城的百姓，夾道歡送，那些冀州官員，心裡面做何想，卻是不得而知了。

任平一路行軍，待快到臨戎時，方才將麾下五千人，徹底聚齊。

聚齊五千人，進了臨戎城，任平便先不著急走了。

一則他要等一等衛廣的大軍，因為按照太子劉據的意思，大軍到了朔方後，不能不收容接濟沿途百姓。

再有便是，任平的軍備要來了，麾下的沃野軍卻還沒裝備上呢！

且玄鎧騎兵，適應熟練使用擎張弩，挑選持盾兵，給馬長海，董進，分配麾下所屬兵馬，都需要一些時間。

總不能讓趙三箭一人統領三千沃野軍吧?那任平豈不是白請馬長海，董進吃飯了?

“諾！”

漢軍初入草原，短時間內肯定是和匈奴人交不上手的。

他能沉的住氣，衛廣卻沉不住了。

趙三箭帶著一千會使弓箭的沃野軍，同馬長海相互策應，戰陣訓練主要便是針對他們兩支隊伍。

漢武帝沒幾年可活了，按照太子劉據的性子，他一登基，準保就是與民休息，恢復民生，邊界保持克制，安寧就行。

就目前霍光和商丘成的戰報而言，他們誰也沒發現匈奴人的主力在哪呢！

對於衛廣的書信，任平看後，卻是絲毫不急，他只是把左右兩路軍的戰況，和趙充國，董進等人分享了一下。

一旦他有個三長兩短，這三萬大軍的將士，乃至整個冀州官員，皆會丟了性命。

趙充國和那幾人不同，他們只能看到戰術層面，趙充國是可以縱觀戰局，戰略的。

其給任平的信，意思很明顯，就是告訴任平，咱們再不快點，人家其他兩路，就把匈奴擊潰了，功勞啥的沒咱們事了。

任平有一句話，趙充國深表認同。

他舍棄范夫人不去，帶兵迂回，往浚稽山，涿邪山附近晃悠。

他又不攻山，就在周圍平原溜達，迂回，就算兩山藏有千軍萬馬，又能奈自己如何?

就地圖上看，任平所在位置，明顯要比霍光的部隊，距離范夫人城更近，衛廣的意思，是趁勝追擊，吃掉這支匈奴部隊。

真正的難點，在於先鋒軍中的步卒戰陣訓練。

但是其私下開口後，得知因為他們都是被臨時抽調集合的部隊，各郡都尉，能把戰鬥人員湊起就不錯了，軍醫是萬萬不敢想的。

從戰局，戰略上看，他和任平仔細的交流了一下，雙方意見高度一致。

他帶著先鋒部隊，一連在范夫人城以南，轉悠了十幾天，一個匈奴人影都沒看見，衛廣在後面都快急瘋了，任平和趙充國，倒是挺高興。

“你們只有一個任務，就是給我找匈奴人，我不管他是士兵還是牧民，只要他是匈奴人就行，我也不管你們是去水源找還是去其牧場，只要能找到就行。

他們的主要任務，是準備隨時支援發現敵情目標的遊俠斥候。

根據霍光上奏給漢武帝以及太子劉據的軍情，

他麾下阿古柏帶著五千胡騎，作為先鋒部隊，剛出五原，就遇上了匈奴那邊的衛律和右大都尉，率領的五千騎兵。 先鋒軍中，最大的組成部分是沃野軍，沃野軍中士卒，多數都是半路出家，讓他們拿長矛，刀劍，和匈奴人近距離拚殺，他們只會憑著膽氣作戰，完全談不上什麽技巧。

他們出漢長城屬地，也有二三天了。

在這些遊俠後方，便是由羅愣娃率領的六百玄鎧騎兵。

任平以國士待他們，他們自然以國士報之。

拋開他上述的私心不談，但以目前戰局論，任平和趙充國，都不同意勉強追擊衛律所部。

好歹軍醫在衛廣那，還能保證其人身安全，這些人跟著任平，哪天給一支箭矢射死了都不知道。

此戰過後，面臨著一個很現實的問題，衛廣，趙充國都能拍拍屁股回長安了，而任平還得繼續窩在朔方，即便漢武帝召他回長安，他都會想方設法的窩在朔方。

許野等一眾北地遊俠，在任平這裡得到了人生中前所未有的重視。

任平窩在朔方，就要時刻面對匈奴，如今漢朝天下，民生疲弊，錯過今朝，短時間內，就算漢武帝再有“打”心，也擠不出大軍出擊的資源了。

這一次不是正式軍令，而是以個人名義的私信下發。

任平雖然在心裡已經罵了衛廣無數遍，但實際上卻對於他傳給自己的書信不做任何回應。

不分人給任平，衛廣的大部隊都不夠用。

軍醫沒要來，任平便想討一些傷藥。

那裡有山有水，適合匈奴人藏兵，同樣也適合任平。

他們不是要爭一城一地的得失，也不是為了撈斬首千百人的戰功，任平是為了通過這一仗，不說徹底把匈奴人打殘，最起碼也得打得他十年內，無法再進犯朔方邊境。

想要野戰製敵，必須要掌握戰陣。

“羅愣娃，你的玄鎧騎兵，和咱們步卒，最遠距離不能超過五十裡，地毯式搜索匈奴人的蹤跡，隨時準備支援友軍。”

再則除了霍光的部隊以外，商丘成率領的四萬騎兵，出酒泉，雖然沒有戰果，但也遇到了匈奴軍隊。

任平此番前來，是為了和匈奴人野戰的。

任平所部，想要到達范夫人城，最快也得十天，他得先繞陰山山脈，再過屈延澤支流，接著於草原上行軍幾日，方才能抵達范夫人城。

那就是不管友軍如何捷報頻傳，他們依舊按照原計劃穩扎穩打。

任平給麾下最重要兩支部隊，安排完搜索支援任務後，便正式開始率領漢軍先鋒部隊，在草原上“遛彎”了。

只靠他們從長安帶來的那點軍醫，是根本不夠負擔救治一支三萬人左右的大軍任務。

太子劉據倒是不著急，人家沒整什麽外行指導內行的騷操作，天天就在中軍大帳內，等待著任平可能傳過來的捷報。

任平想要軍功，但更要邊塞一段時間的平穩，來讓自己能夠搞生產建設。

任平，趙充國，衛廣，他們三個之前商量的戰略是為了什麽?

任平剛有所動作，後方衛廣的催促命令便下來了。

從長遠角度上來說，衛廣有他自己的考慮，他只要軍功，不想其他，任平則也有自己的利益。

衛律近年來，在匈奴一方，頗受恩寵，且漢武帝最恨投匈叛漢之人，衛廣直言，若是能把衛律生擒或擊殺絕對是大功一件。

溜達到漢漠邊界後，任平便停止了隊伍的戰陣訓練，並特意修整歇息了一天，隨即全員著甲行軍，正是進入草原。

如果不是衛廣在後面，一直派人催，任平肯定還要花更多的時間，一邊趕路，一邊訓練士卒的作戰配合能力。

為了使他們初步達到默契，原本幾天的路程，任平硬生生走了十幾天，方才到達漢漠邊界處。

原本任平是想再找衛廣要些隨軍大夫的。

雖然他現在距離范夫人城，不過二三百裡，但是任平一點沒有去范夫人城的打算，他要將“耗”字戰術進行到底。

任平從三千沃野軍中，挑了五百力大者，拿大盾，匯同馬長海親兵，共六百人，居隊伍最後，由其統帥。

再選五百相對最弱的士卒，分給董進，和他麾下士卒合兵一處，共八百人，居隊伍正中，負責押運糧草，帳篷等軍備物資。

“諾！”

范夫人城，就算再破，人家也是個城。

無奈之下，任平隻得在衛廣大軍，通知自己，已然全面接受朔方後，率先鋒軍在缺醫少藥的情況下，繼續前進。

一天一報，白天出，晚上回，分兩個批次，晝夜交替搜查，人可以歇，搜查行動不能歇。”

從臨戎出來後，任平的隊伍，走得並不快。

現在雖然是初春，但越往北越冷，范夫人城以南，居延澤流域附近，青草長勢極好，可一到范夫人城附近，尤其是臨近浚稽山一帶，別說長草了，有不少地方還有積雪呢！

雙方一交戰，雖同是胡人，但衛律根本不是阿古柏的對手，匈奴軍隊可謂是一觸即潰，死傷了上千人，現在正往范夫人城的方向逃竄。

幾十個北地遊俠，一人雙騎，撒出去，每天往返數百裡，連個匈奴人的影子都沒看見。

結果就是，軍醫不給，傷藥更沒有。

如此一旦陷入數倍於敵的包圍中，別提什麽反擊，很有可能一輪衝鋒下來，就死得差不多了。

再則范夫人城的側後方，便是浚稽山，琢邪山，兩山之間更有一條匈奴河，就這險峻地形，讓自家區區五千人，孤軍深入，純粹就是送。

此時可不比之前，范夫人城的守將，他不是漢人，而是匈奴人。

三路大軍共擊匈奴，現在就太子劉據這一路沒見到匈奴影兒，其還是名義上的三路主帥，三軍主力。

任平領著一千沃野軍步卒，居左翼，趙充國帶一千兵居右翼，他們是隊伍的屏障，一旦被突破，自家的輜重肯定是保不住了。

“匈奴如果真那麽好打，就不會禍害大漢這麽多年了。”

在這個先鋒部隊中，董進，馬長海，趙三箭，羅愣娃，都是為任平馬首是瞻，他們聽了軍報後，沒什麽太大反應，任平說乾，他們就追，任平說繼續按照原定戰術執行，他們也沒二話。

他的先鋒部隊，一點攻城器械都沒帶，就算到了范夫人城，他也只能在城外看著城頭上的衛律乾瞪眼。

任平後來實在看煩了，索性書信來了，就只看開篇，一見又是以衛廣個人名義下發的，直接置之不理。

他們現在正在追擊由匈奴左右呼知王率領的二萬騎兵，向天山一帶進發。

那匈奴人再往北走，氣候豈不是更惡劣?

眼下卻沒有一個匈奴人，甚至連匈奴人遷移的車轍都看不清了。

廣義上來說，每個生命都是平等，無價的，而實際情況則是，任平和衛廣都清楚，他們都可以死，整個三萬大軍，全軍覆沒也無所謂，只有太子劉據不能死。

畢竟匈奴人的箭，可沒長眼睛，不管你是軍醫還是戰鬥人員，其都一視同仁。

故而初時衛廣便盡可能的多帶糧食，傷藥僅帶了不多，數量少到，若是分給任平，一旦太子殿下有個什麽頭疼腦熱，都無藥可醫。

雙方打不起來， 自然也就沒有傷亡，用不著太多醫藥。

他麾下士卒，也是東拚西湊出來的，缺乏協同作戰的配合。

弩箭的研製，便是為了簡單易上手，所以玄鎧騎兵，在訓練了幾天后，便可以訓練掌握弩箭的發射，裝填了。

現在任平和趙充國溜達的地方，是漠南水草最肥沃的區域之一。

他打開錦布一看，瞬間就明白為啥那個老家夥如此著急了。

能稱俠者，多好顏面，重義，重諾，輕生死。

之所以如此，因為根據先前衛廣於長安制定的戰略，戰術，自家在到達草原漠南的時候，第一批糧草補給，應該就快到了。

沒草，任平倒要看看匈奴人的牲畜能支撐多久。

匈奴人遷移的越早，任平越開心。

任平深知如此，才要借這一戰，打疼匈奴，打出最少十年的和平期，要不然自己在朔方，匈奴三天二頭的過來劫掠，朝廷又不給派兵馬，他自己手頭兵馬還有限，天天為了防守，疲於奔命，那任平還乾不乾點別的了?

衛廣一見任平不回應，更是急了，每天往返他與任平之間的信使便沒停過，三天一錦布，五天來個竹筒，千篇一律的催促任平盡快進軍，

幾十名遊俠，由他們自己選出來的領頭人許野統帥，分散在隊伍最前方，負責刺探偵查。

此處也算是漠南，氣候都已經這樣了。

這說明匈奴人遷移，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