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管事,我們都聯系好了,現在這附近主要養殖家禽的村子和莊子,鴨子都被我們預訂了,只要他們未來還想跟秦家做生意,他們就必須跟我們合作!”
當天入夜,接連兩個好消息傳到了吳管事的耳朵裡,讓他大為開心。
第二天一早,這幫北梁人早早便起來了,打算告辭。
在吳管事的心裡,最好是能夠以請客的名義,將這幫人隔絕在自己的莊子裡,任他拿捏,但他也知道,這種事除非對方真的貪圖享樂犯蠢,否則自己沒法也不能硬來,於是隻好放他們離開。
但離開的隊伍中,多了一個慷慨仗義,主動援手的鄧金彪。
看著那位領頭的北梁貴人一臉感激又滿懷豪情地離開的背影,吳管事悄然翹起了嘴角。
到了回龍鎮,鄧金彪都沒顧得上休息,在客棧安頓下來之後,便陪著他們再一次踏上了收購鴨子的路。
他們提前安排好了馬車和兩個人手,準備和昨天一樣,收購完成之後,就先行啟程押運回去。
但沒想到今日的情形如夏日突變的天氣一般,瞬間不同了。
這一次的收購,響應者竟寥寥無幾!
領頭的北梁貴人登時急了,“這是怎麽回事?昨日來了那麽多人,隻一會兒就買了近萬隻鴨子,今日怎麽就沒人了呢!”
鄧金彪當然知道是怎麽回事,卻也裝出感同身受的焦急,“不對啊!這回龍鎮怎麽都應該有十幾萬隻鴨子存欄啊,為何沒人前來售賣呢!”
他摩挲著下巴,“莫不是你們認定了你們還要漲價,所以不願意再用六十文的價格來買?”
北梁貴人面色登時變得有些難看,叫來一個隨從,附在耳邊嘀咕了幾句,擺明了是對鄧金彪和他背後的秦家起了疑心。
那個隨從聽完,又招呼了一個人,便快步離開。
鄧金彪默默看著,就當沒看見這一幕,只是在心頭冷笑,愚蠢的外鄉人,你對秦家的本事一無所知!
不多時,隨從回來,在北梁貴人耳畔說了幾句,北梁貴人的臉色愈發難看起來。
他強吸了口氣,走到鄧金彪旁邊,陪著笑,“依閣下之見,我們此刻應該如何做?”
鄧金彪仿佛完全沒瞧見剛才的事情,認真思量道:“最好的辦法,自然是降價,降到五十文,比六十文低,又比市價的四十文高,讓大家知道再等也不會多什麽好處,同時又害怕連這點好處也沒了,自然蜂擁而至。”
這北梁貴人眼前一亮,就聽見鄧金彪後面的話,“但是,這是對於我們這些真正的買賣人而言的做法。而你們不行。”
北梁貴人面露疑惑,“我等怎麽就不是買賣人了?”
鄧金彪道:“你們是執行主子任務的人,賺錢不是你們的首要目的,完成主子交辦的任務才是首要目的。對我這樣的買賣人而言,我可以像熬鷹一樣跟著農戶熬,沒熬過,我可以真的不買,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你們能行嗎?你們若是買不到足夠的鴨子,你們回去能交差嗎?”
北梁貴人抿著嘴沉默了。
鄧金彪趁熱打鐵,“你們主家有錢,甚至說了幾十萬兩銀子都可以,那像咱們這些下面辦事的人要怎麽辦?那自然是一切以做好主人交辦的任務為主,否則送的可是我們自己的命,閣下覺得呢?”
“哎!”北梁貴人忽然一歎,拱手道:“多謝閣下指點迷津,否則在下還在舉棋不定!”
他立刻道:“去發布通知,今日漲價到八十文一隻!”
回龍鎮的一戶富商家中,一個和鄧金彪一樣的秦家貨郎跟這戶主人一道坐在正堂上,聽了下人飛奔傳回來的消息,淡淡一笑,得意地看著主人家,“許員外,如何?在下沒說錯吧!”
“神了!神了!閣下果然是神機妙算,他們居然真的漲價了!”
這戶主人笑得牙齦都咧開了,身為回龍鎮最大的養殖戶,他手底下的佃戶們和自家莊子加起來一共能湊出幾萬隻鴨子,是這回龍鎮的頭號養殖大戶,一隻多賣二十文,就是一千多兩銀子啊!
平日裡要掙這麽多錢,那可得辛辛苦苦攢個一兩年才行。
他笑著道:“那我們再熬他一熬,等他明日漲到一百文再說?”
秦家貨郎看著這張貪婪的笑臉,心裡有些鄙夷,但面上卻沒表露出來,“那是自然,不過今日還是要放萬把只出去才行。”
這戶主家聞言面露遲疑,顯然是有些舍不得。
秦家貨郎心頭暗罵愚蠢,冷冷道:“你們一點都不賣,傻子也知道這背後有鬼了。真把人氣急了,對方直接走人了,你就按四十文去賣給中京城裡吧!”
對方登時醒悟,連連點頭,“閣下教訓得是,老夫這就去與同行商議安排。”
一日時間一晃而過,看著買下的八千多隻鴨子,那位北梁貴人的臉上寫著些不悅。
他明白,自己是被這些賣家拿捏住了。
但似乎鄧金彪的話還是被他聽進去了,他的主人在乎的是他們能不能完成任務,花了多少錢倒是其次,所以他的面色倒也沒有到多難看的地步。
讓兩個手下雇了車馬,押送著鴨子啟程趕回北梁,他和鄧金彪坐在客棧的房中,對著一桌酒菜,碰起了杯。
“鄧兄,咱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如今兩日已過,秦家到底願不願意搭手,如果不願意,我們也好另尋他人。”
鄧金彪看著好整以暇的男人,歎了口氣,“此事當日吳管事已經與你說過了,如果是平常事,秦家自然願意搭手,但是閣下主家顯然是北梁顯貴,而且中間還牽扯到救人性命,此事做好了於我秦家並無多少益處,但若是出了岔子,我秦家不就得罪了貴府主人了嘛。”
“可是,若是此事成了,秦家必能收獲我家主人的友誼。”
鄧金彪搖了搖頭,“秦家基業長青的秘訣之一就是,秦家寧願不佔那個好處也盡量不去冒險。所以此番秦家不會出手,但在下在管事的允許下,能夠以個人身份來幫助閣下。”
這位北梁貴人見事不可為,便隻好歎了口氣,舉杯喝酒。
接下來的第三日,第四日,他們一邊派人去跟周邊的大戶接洽,希望他們能幫忙從中聯絡,但這些早早得了秦家叮囑的富商都只是找借口婉拒。
而另一邊,在他們不斷漲價之後,第三日價格到了一百文,第四日價格更是直接飆升到了一百五十文,每日都能有近萬隻的收獲。
隨著又有幾個屬下押運著鴨子離開,原本二十余人的隊伍,已經只剩下了十余人了。
而五日之期,也只剩下了最後一天。
這期間,鄧金彪一直陪同著,忙前忙後,讓這一行人都頗為感謝。
但感謝歸感謝,眼下的成績卻讓大家頗有幾分苦惱,整整四天的收購,竟然只收到了四萬多隻鴨子,而且最後更是漲到了一百五十文的高價,這般結果,讓整個隊伍都陷入了一種悲觀和憂愁之中。
傍晚時分,那位北梁貴人坐在房中,依舊隔著一桌酒菜跟鄧金彪相對而坐。
“鄧兄,實不相瞞,此番主人給我們定下的計劃,我們依舊還差著一大截。鄧兄能否幫忙想想辦法?”
鄧金彪歎了口氣,“在下並非不想幫忙,但是我家公子明確說了,不願意摻和此事。”
“鄧兄!”對方直接按著鄧金彪的手,神色焦急,“明日就是最後一日了,明日午後我們無論如何都得要啟程趕回上京,所以,我願意出錢,勞駕鄧兄幫忙聯絡一番,我給你兩百文一隻,你怎麽給他們悉聽尊便!”
鄧金彪心頭狂喜,但面上卻露出為難,“你這錢我的確想掙,但真沒這個本事啊!我就是一個秦家貨郎。”
“鄧兄,你不能見死不救啊!我給你三百文一隻!請鄧兄務必援手!”
“也罷!”鄧金彪長歎一聲,“我這就去連夜聯絡一番,盡力而為吧!”
那位北梁貴人激動站起,以手按著胸口,“鄧兄,不論結果如何,在下最寶貴的友誼都將贈予你,我最寶貴的朋友!”
——
而另一邊,中京城中,秦府之內。
一隻信鴿準確地落入了鴿房的停架上, 鴿房的人立刻上前取下,檢查了一番印記,便匆匆出門,敲響了秦玉文的房門。
“公子,梁都回信。”
正跟蕭管事商量著跟江安侯府的“戰鬥”,以及囤鴨大計各項細節的秦玉文立刻起身,將裹成一卷的信紙拿過來拆開,面色猛地一變。
蕭管事連忙好奇道:“公子,信上如何說?”
秦玉文扭頭看著他,神色有些複雜,“梁都最近只有一位權貴生了重病,而且也符合那人說的情況。”
“誰啊?”
“梁帝最心愛的七公主,據說抱病已久,已有數月未曾露面。”
“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