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慕容垂揮軍南下,佔領蒲子、北屈、平陽等城,順手拿下襄陵,歸降者絡繹不絕。
燕軍勢大,不過呂光並沒有退縮,頂著壓力渡過汾水,佔領臨汾,沿汾水設防。
七月初九,姚襄兩萬三千羌騎率先趕到,背靠汾陰,佔領冀亭。
汾陰三薛對姚襄鼎力支持,出動六千部曲協助姚襄。
七月十一,高雲率兩萬步騎趕來,入駐絳邑。
呂光、姚襄、高雲互為依靠,橫列汾水兩岸,形成一條完整的防線,靜待慕容垂五萬燕軍南下。
與此同時,蒲阪的秦軍也不甘示弱,鄧羌領八千人馬進駐解縣,大有威懾黑雲軍側後之意。
不過秦軍的步伐也僅限於此,連空虛的猗氏都沒拿下,只是靜觀其變。
苻生新繼位,屁股還沒坐穩,忙著清理內部,對外面發生的一切不太感興趣。
鄧羌的前移,也只是蒲阪秦軍的自作主張。
姚襄分出五千人,入駐介山,觀望鄧羌部動向。
戰雲密布於汾水兩岸,河東大小勢力,要麽歸附慕容垂,要麽臣服於梁軍,竟然沒有多少觀望之人。
而形勢也容不得他們觀望。
北國強大的兩股勢力在此角力,觀望之人會第一個被清除……
一隊騎兵順著汾水自東向北挺進。
高雲帶著蘇權、劉牢之、諸葛侃、高衡等將察看汾水地形。
“錯了!”高雲在馬上拿著地圖對照,忽然開口道。
“何事錯了?”蘇權、劉牢之湊了過來,二人差不多成了高雲的左膀右臂。
“汾水之咽喉不在臨汾,而在北面一百五十裡的白波谷!”高雲收起地圖,眺望北面。
群山茫茫,荒草蔓蔓,汾水從中而出。
兩軍相爭,爭的就是地勢。
兵法有雲:善戰者,以地強,以勢勝,如轉圓石於千仞之谷者,地勢然也!
誰佔有地利,誰擁有軍勢,佔有先機。
從這一點上,呂光還是差了高雲一些。
不過呂光入黑雲軍不到兩年,年僅十七,能以少勝多,擊敗段龕,已經相當了得。
而高雲則一直是李躍著重培養的大將,跟著李躍在尚武堂、講武堂深造數年,經歷諸多實戰,自然眼光稍高一些。
東漢中平五年(188年),郭大率一支黃巾軍以此為根據地,並築白波壘於此,形成天下聞名的白波賊,聚眾十萬,聯合南匈奴北攻太原,南下河東,威懾洛陽,擊敗鼎盛時董卓的西涼軍。
鬥轉星移,物是人非,漢末三國已經遠去,但白波谷的戰略價值並沒有消退。
不僅沒有消退,反而隨著梁燕爭霸,此地越發顯得重要起來。
進可攻退可守,還能屯墾養兵,正是兵法上說的猿臂之勢。
“令,蘇權、劉牢之立即率三千精騎勿必攻佔此地!”高雲勒轉馬頭。
軍情緊急,誰快一步,誰就擁有巨大優勢。
“遵令!”二人同時拱手,然後飛奔向南而去。
高雲則順汾河而下,巡查汾水各地防務。
只見營壘森然,斥候進進出出,黑雲士卒驅趕俘虜深溝高壘,砍伐樹木布置鹿角,一切都井井有條,絲毫不亂。
心中難免對呂光敢看兩眼,“不愧是殿下青睞之人。”
正要入營見呂光,斥候從北飛奔而來,帶回最新的消息,“稟將軍,燕軍四千騎出襄陵,直奔白波谷而來!”
高雲能看出白波谷的重要,慕容垂自然也能看出。
“可知主將為誰?”
“傅顏。”
傅顏跟隨慕容垂一同攻打敕勒,軍功赫赫,是燕軍首屈一指的宿將。
“首戰便是決戰,盡起全軍,舍棄輜重,乘驢騾而行,馳援白波谷!”高雲心中捏了一把汗。
不是不相信蘇權、劉牢之,而是這一戰太重要,容不得閃失,更不想讓梁王失望,所以必須全力以赴。
對手是慕容垂,成名已久,燕國雙璧之一。
沒人敢輕視慕容垂。
只有正面擊敗他,高雲才能完成個人蛻變,成為梁國的中流砥柱!
這一年,他剛剛邁過二十歲的門檻,心中熱血沸騰,追慕的正是漢之霍去病。
只要將燕軍擋在白波谷以北,這場大戰便勝了一半。
河東與並州地形一脈相承,東面太行山脈,西面呂梁山脈,仿佛兩條長龍夾著汾水。
地勢將會決定這場大戰的勝負。
平陽。
慕容垂也在察看地圖,“敵軍主將何人?”
“似乎是個姓高的小將,乳臭未乾,聽說剛剛滿二十。”堂中諸將紛紛大笑起來。
“二十就敢來與我軍相爭?黑雲軍除了李躍,也就王猛尚可,梁國可謂無人矣!”
眾人神色輕松起來。
他們有理由如此自信,燕國隨便一人便是沙場宿將。
從遼東一路殺進中土,擊敗無數強橫一時的對手,無論將領的質量和數量都超過梁國。
不過即便如此,他們仍舊害怕聽到王猛的名字。
巨鹿一戰,王猛三萬人馬將他們死死壓住,屢次擊退燕軍,給他們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只要不是王猛來,慕容垂的壓力就沒那麽大,“李躍用人頗有獨到之處,當年敢啟用名不見經傳的王猛,今日敢用此人為將,必有蹊蹺!不可大意!”
慕容垂也許看不起高雲,但絕不會輕視李躍。
每次都能出人意料。
黑雲軍經歷的血戰也不少,不可能沒有將才,不然也走不到今日。
不過高雲這個名字實在對他們有些陌生。
雖說不可大意,但帳中諸將不會這麽認為。
“黑雲軍主力只有兩萬人, uukanshu 我軍五萬精銳,穩扎穩打即可,待太原糧草、援軍至,我軍即可橫掃河東。”慕容塵信心滿滿道。
慕容垂點點頭,目光再次落到地圖上,夾在中間的白波谷異常突出,一個優秀將領不可能錯過如此重要的咽喉之地,“白波谷不容有失,汝再七千步騎馳援之,吾大軍緊隨其後。”
想要南下攻佔河東全境,白波谷是繞不過的門檻。
當然強行想繞也可以,要麽從東走地形複雜的王屋山,要麽從西經過三薛的老巢汾陰。
對於以騎兵見長的燕軍來說,兩條路都不好走。
前後一萬一千人馬,在他們看來,足夠踏平白波河谷。
不是慕容垂不想多出兵,而是這段時天氣炎熱,燕軍都是遼東人,喜寒畏熱,士卒竟有些水土不服,需要修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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