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梁軍包圍越來越牢固,蒲阪仿佛汪洋之中的一葉扁舟,只剩下西面與蒲津渡口相聯。
而這四十多裡的通道,成了蒲阪的生命線。
需要從關中不斷輸送糧草,才能維持城中一萬五千多守軍的生存。
不過王猛一直不堵死這條通道,甚至不向西面滲透,任由關中的糧草不斷輸送進來。
圍困的時間久了,城中逐漸湧起一種恐慌情緒。
梁秦二國的實力在蒲阪得到最好的體現。
北東南三面水泄不通,營壘連著塢堡,旌旗蔽日,鹿角如林,梁軍宛如一群群螞蟻,不斷有騎兵進進出出。
天氣晴朗時,還能看到從北面長蛇一般的牛羊,浩浩蕩蕩送入各營之中。
每座營壘後方的耕地上,青翠的麥苗已經破土而出。
雖說王猛一直沒有進攻,但鄧羌不敢有絲毫松懈,蒲阪是關中大門,一旦失陷,關中不保。
而士卒一旦適應這種對峙,精神上就會松懈。
這是最可怕的。
蒲阪之所以能跟六七萬梁軍對峙,靠的就是一口心氣,沒了這口心氣,蒲阪也就沒了。
千余秦軍精騎聚集在南城門前,領軍的是鄧羌從弟鄧麾。
“梁賊圍城已久,必然疲憊,眾將士當出城與敵決死!”鄧羌振臂而呼。
上一次出擊還是一個多月前,攻的是東面大營,發動五千多精銳。
但非常不湊巧,遇上了魏山的黑雲精銳,隻殺傷五六百人,卻陣亡了一千八百余眾,若非鄧羌見勢不妙,殺破重圍,這支人馬都將片甲不歸。
休整了一個多月,鄧羌再次決定出擊。
守城最忌死守。
一味龜縮不出,會降低己方士氣,助漲敵軍氣焰,讓敵軍可以從容布置兵力,調動攻城器械。
“殺!”
這千余精騎無不是精銳中的精銳,身經百戰,視死如歸,一半是華夏子弟,一半是氐人。
南城門打開,千余騎躍馬而出,鄧羌升為主將,親自登上城樓,擊鼓助威。
千余騎兵,在偌大的營內面前仿佛一條扭動的蚯蚓。
正面密密麻麻的鹿角塹壕,無法進攻,向西奔行半裡,才見一缺口。
鄧麾一馬當先,毫不猶豫的衝了進去。
十八面戰鼓在城頭瘋狂響動,城下廝殺聲如若雷鳴。
梁軍同樣也松懈了,措手不及,兵慌馬亂。
秦軍在營內中肆意衝殺,如入無人之境。
蒲阪城上歡聲雷動,士氣仿佛瞬間恢復到頂峰。
“將軍,可以全線出擊,一舉拔掉南面敵營!”彭超又得意忘形起來。
不過這一次鄧羌沒有懲罰他,而是死死盯著敵營。
一千騎兵在數萬人的敵營中,如滴水入海,雖然掀起了混亂,但並未挫動敵軍。
秦軍看似鬧的歡騰,實則被限制在左營之中,周圍都是鹿角壕溝,根本過不去,造成的傷亡也不大,也就一兩百跑慢了的梁軍,被刺於馬下。
“此為陷阱,敵軍亦在等我們出城!”鄧羌很快就有了決斷。
“那二將軍……”另一員副將俱難擔憂起來。
“再等等!”鄧羌沉住氣,注視著戰場。
大營中秦軍衝殺了一陣,很快就氣力不濟。
並且逐漸感覺到了危險,四面都是鹿角長矛,被限制在一塊方圓三四百步的區域中。
鹿角之後,無數梁軍湧來,彎弓搭箭,朝著他們。
“退!”鄧麾很快就有了決斷。
然而為時已晚,身後忽然湧出一支八百余人的甲士,身披黑紅鐵甲,壯如虎牛,人人手持大斧、狼牙棒等重兵。
“黑雲死士!”鄧麾心中大驚。
戰馬亦被撲面而來的殺氣驚擾,人力而起,扭擺身體,將鄧麾甩下馬來。
還未戰,心已怯。
秦軍與黑雲死士激戰過多次,知道這些人是亡命徒中的亡命徒,裝備精良,常能以一當十,以廝殺為樂。
一陣狂風襲來,掀開前左營的布幔,露出裡面的魁梧身軀和猙獰鐵甲。
竟然全都是黑雲死士,至少三千余眾,他們的目光並非困於營內中的這千余人,而是城牆上的秦軍。
後路被堵死,三面不得出。
這支騎兵已經窮途末路,鄧麾率下馬,被戰馬踩了幾腳不知死活,失去主將,千余騎仿佛無頭的蒼蠅到處亂竄。
但沒人關心他們的死活,都在等待蒲阪城中的援軍。
梁軍外松內緊。
王猛此前下了嚴令,誰的營壘被擊破,誰的人頭就不保。
而南營看似最弱,卻是薛強親自坐鎮,早已料定秦軍會出兵。
這個陷阱也是他準備了多日,雖然簡單,不過幾萬人的大戰,用不著多複雜,夠用就行。
弄得太複雜,反而被鄧羌看出端倪。
“那麽,鄧羌會否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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