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玥愁眉道:“夫君一看就是精氣神飽滿的模樣。”
張陽惆悵地喝下一口茶水,看著漫天雨水一聲歎息。
吐谷渾的王室全部被抓拿入獄,一共三十多個人,一個都沒有放過。
李孝恭聽著張大象稟報著,他很詫異,“娘的!”
張大象不解道,“河間郡王何出此言?”
李孝恭一臉凝重,“這就把事情辦妥了?”
張大象點頭,“高昌和吐谷渾的事情都辦妥了。”
“娘的?兩三天就把事情辦完了。”
“確實是這樣,過些日子高昌王子也會返回高昌,如今就等突厥人來長安城。”
以前朝中是怎麽辦事的。
這種事情最起碼也要朝議爭論之後,最後折中作出一個選擇。
這是李孝恭一直以來對朝堂的認知。
見過辦事效率的,沒見過辦事這麽效率的。
三兩下就把事情擺平了。
高昌王子沒什麽其他意見,願意就這麽回高昌。
而吐谷渾王室被拿入大獄,給了一個謀逆罪,朝中反而沒話說。
手腕強硬,說拿下就拿下,辦事不拖泥帶水。
李孝恭倒吸一口涼氣,“到底是老夫當初小看他了,還是這小子真的如此深不可測。”
就連中書省對這些事情都挑不出什麽毛病。
吐谷渾王確實背棄了中原。
吐谷渾屢次寇邊,中原早就對他們有怨言,也有恨意,不說黔首普通人,就算是士子也覺得這件事做得很對。
如果之前是朝中對禮部還有所質疑。
現如今吐谷渾的事情充分展現了禮部的辦事手腕。
也贏得了民心。
李孝恭看了看四下,“張陽這小子不來也就算了,許敬宗這家夥又去哪兒了。”
聞言,坐在一旁的李百藥抬頭迷茫地看了看四周,有些日子沒見過許敬宗了,禮部已經開始偏離正常的朝中三省六部。
大家都是站在一個朝班上的,在朝中也算是“兄弟”禮部就像是個異類,這個異類站出來喊話,“我要出來單乾。”
“娘的。”李孝恭站起身走出禮部府衙。
這幾天許敬宗一直在教阿達蘭如何做一個壞人,將一個個好好的老實憨厚的人,教成一個滿是詭計的壞人。
阿達蘭被許敬宗關在一個宅院裡,每天要用半天時間給他灌輸陰謀。
一大清早,張陽和張公瑾,孫思邈等人,還有一大群的孩子整整齊齊站著太極拳。
李玥手裡拿著帳本,正在算著最近的各項營收。
醫館自開張以來,看病的人倒是越來越多,這個月的帳目是上漲的,數量不多,從每天只有四五個人看病,漲了一個月,現如今每天的病人維持在一百人左右。
這一百人還有不少是往複來取藥和觀察病情的。
再加上采買的藥材,到目前虧損已經有一千貫錢了。
軍中屢次來詢問過能不能買到金瘡藥的藥方,和大量購買金瘡藥的事情,夫君都沒有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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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購買的人也都是軍中的一些權貴。
要是可以賣出金瘡藥,醫館的經營就可以徹底扭轉形勢,甚至可以大賺一筆。
金瘡藥確實是好東西,
可要是被人無序購買肯定會出現亂子,甚至會引起哄搶或者有人囤積的情況。 軍中的人時常受傷,更別說出征在外了。
這種藥會在軍中成為一種最搶手的藥材。
要安排就要妥善安排。
在沒有正式與軍中談話之前,這個金瘡藥只能是醫館的大夫給病患用,絕對不會外賣。
孫思邈一邊打著太極拳,“你說的人體構造圖什麽時候拿出來。”
張陽緩緩推出一圈,“孫神醫又何必急於一時。”
孫思邈講道,“你讓牛闖再做的活字印刷又是什麽?”
“一種讓天底下書籍產量提高數倍的工具。”
“你小子又要發財了。”
“借孫神醫吉言。”
張公瑾打太極拳的動作嫻熟很多。
從遠處看去,村子前十幾個孩子動作整齊打太極拳的場面非常好看,就連四周的村民說話聲音都小了很多。
按照張陽的說法這是早操。
太極拳來做早操確實稀罕了點。
打太極拳打完,張公瑾帶著孩子們去給他們講課。
上午由張公瑾教孩子們讀書識字。
下午由上官儀來教他們。
自從來到這個村子之後,張公瑾平時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在長安城張公瑾一直都是把自己關在自家宅院裡,甚至也沒人和他多說話,養病也要放開自己的身心,一直把自己關在家裡就怕養出其他毛病了。
許敬宗帶著阿達蘭來了。
“張侍郎都安排好了。”許敬宗拱手道。
“小人也準備好了。”阿達蘭也躬身道。
張陽瞧著如此的阿達蘭,遞給他一大袋銀餅,“高昌就交給你了。”
阿達蘭笑道,“張侍郎放心,小人要是辦不成這件事,便提頭來見。”
聽他說完,張陽古怪地看向許敬宗,“這話也是你教他說的?”
阿達蘭尷尬地笑了笑,“小人自己學的。”
張陽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頭來見這種話不要隨便說,凡事盡力就好,就算事情辦不成,你也可以留在長安城養老,沒必要提頭來見,怪嚇人的。”
又交代了一番西域的事情,許敬宗帶著他回長安城,將他交給高昌高王子鞠智盛,讓他跟隨一起去高昌。
走回村子裡,張公瑾拿著一卷書,耐心地教孩子們識字寫字,他的臉上帶著笑容。
孩子們拿筆的樣子顯得笨拙,還有一些孩子一直改不了手指的習慣。
張公瑾也樂此不疲地教著。
李玥抱著帳本小聲道,“夫君這種作為,父皇要是知道了會很生氣的。”
“他生氣和我有什麽關系,我又沒觸犯唐律,我只是想要買下一個高昌而已。”
“而已?”李玥後仰地看向自己的夫君,“這件事對夫君來說好似並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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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陽歎道,“也很難的。”
“夫君是不是還有更遠大的目標。”
“被你發現了,你要不是我妻子,我現在已經想要殺人滅口了。”張陽說完點頭,一臉正經。
“你父皇生不生氣和我沒關系,他能不能收復西域是他自己的問題。”
“夫君說得也有道理,這確實也是父皇的問題。”
夫妻倆能夠站在同一個立場,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
回到家,夫妻倆準備好晚餐,舉碗將酒水一飲而盡。
長出一口氣,有些日子沒有喝酒,張陽甚至可以感受到冰涼的酒水流過五髒六腑的感覺。
李玥再次把酒碗倒滿,在喝酒這件事上她還是很積極的。
平時喝酒的次數不多,這一次終於喝酒,她還是很高興的,有時候一個月都喝不了一次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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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碗酒水下肚,張陽已經感覺自己有些昏沉,急忙蓋好酒壺,“喝酒還是適可為止最好。”
李玥有些不舍酒水。
“你身體不好,酒水要少喝一些,不能貪杯。”張陽耐心說道。
“嗯,好可惜。”李玥的目光還看著酒水。
“等你的身體好一些了,病情痊愈之後再給你喝。”
李玥抿著嘴,“我一定會好起來的。”
酒後不乾活,張陽哼著小調躺在躺椅上,翹著腿算著活字印刷的成本。
雖然喝了酒水,絲毫不能影響李玥看書的興致,這冊書中畫了很多圖紙和一些公式。
這都是這些日子積累下來的。
也都是她的研究成果。
院子裡還放著一個風車,它迎著風不停地轉著。
小熊趴在角落,繼續睡著。
它睡覺時間比活動的時間還要長。
“夫君,就算是水力不夠的情況下,有了風車的風力也可以帶動水車,到了秋天,風季的時候如果水道水流不夠,可以用風力來驅動水車,如此一來灌既這件事就可以不受季節影響了。”
李玥看著院子裡的風車講道,風車很大,直徑有半米。
張陽點頭道,“確實是這樣,要驅動水輪車轉動還是有些難,風車要帶動水車轉動需要的動力已經很大了,別說還要帶動水輪車,想法是好的動力損耗方面要算好才行。”
李玥手裡拿著筆,一手撐著下巴低聲道,“繞開水車也不錯,只不過所需要的風力就會更多。”
張陽換了一個姿勢接著躺著,“你可以做兩個對照組,記錄對照組的數據,有了對照組之後,你選出最優的方案。”
李玥鋪開一張布,將布鋪在地上,她開始勾勒對照組的圖紙。
她很享受這種追求知識的過程。
有時候這個折磨的過程也會讓她抓狂。
就比如她現在畫錯的圖紙,她將這張圖狠狠地揉成一團,用力揉著擰著,然後將這張廢圖燒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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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過程中媳婦總是凶著一張小臉。
張陽坐起身,“我們打一會兒羽毛球。”
“好呀。”
突利可汗的兒子阿史那賀邏鶻還沒有正式自封可汗。
如今突厥還有一個阿史那杜爾在,身為突厥的鐵勒,也打退了薛延陀,他的功勞在突厥人眼中很大。
威望也很高。
賀邏鶻和杜爾之間必須有一位讓步才能讓其中一個人登基成為可汗。
如今是雙方較量的時候。
阿史那賀邏鶻在招攬以前的頡利舊部。
短短幾年突厥失去了兩位可汗,頡利可汗敗了,如今不知死活,是死是活只有李世民自己清楚。
或許李世民已經把頡利殺了,而且還是屍骨無存的那種。
突利可汗上位不到一年,卻也暴病而亡。
隻留下了年幼的阿史那賀邏鶻。
還有從頡利時期就擁有兵馬的杜爾。
相比之下賀邏鶻弱勢很多。
來使大唐的還是阿史那結社率這個憨厚小子。
許敬宗拿著一罐奶粉來到村子,“張侍郎這是突厥人帶來的奶粉。”
張陽聞了聞奶粉的味道,又嘗了嘗。
“魏王殿下說這一次的奶粉很不錯,奶味很足,五百多罐奶粉都已經送到了魏王府府上。”
“對突厥施以重稅,我們用五千貫買下整個突厥的所有奶粉,五千貫的價格,我們要收其中四成的稅。”
許敬宗皺眉道,“這麽多嗎?那突厥人會答應嗎?”
張陽笑道,“草原上不是還有一個阿史那杜爾嗎?”
“下官明白了,這是要從中製衡他們。”
“你去辦吧。”張陽看著牛闖剛剛做出來的活字印刷術模具。
“下官這就去安排。”
李玥坐在一旁瞧著這些模具,“這些小方塊就是用來印刷的嗎?”
張陽點頭道,“你可不要小看這個東西,它會讓大唐的書籍很便宜。”
一手掌握造紙術,一手掌握印刷術,在李玥的眼裡夫君早晚可以買下整個驪山。
好像真的不是什麽難事。
張陽撓了撓頭,“以前我在歷史博物館看到過活字印刷的模具,怎麽現在做出來感覺差別有些大呢。”
“歷史博物館?”
見李玥好奇,張陽清了清嗓子,“就是一種放置歷史文物的地方,讓人們參觀的,就像是驛館, 文學館都有各自的用處。”
“嗷……”李玥似懂非懂地點頭,反正也沒聽說這種地方,是自己見識短了。
張公瑾端著茶碗聞著茶香,“你就讓許敬宗去辦突厥的事情,你自己不參與嗎?”
“老師為什麽隻聞茶香不喝茶呢?”
“這個茶香悠長,喝到嘴裡有些可惜了。”
張陽歎道,“這也不是用來聞的呀。”
張公瑾放下茶碗依舊沒有喝一口,“如今禮部好不容易作出一些成效,你就這麽放任許敬宗去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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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辦事的能力還是很不錯的。”
“你對禮部的事情不上心?”
“老師,您這話有些不對,禮部是我與河間郡王的一手幫扶起來的,好不容易從中書省手中得到了權力,當然不會輕易就放棄的。”
張公瑾頷首道,“你很信任許敬宗。”
張陽低聲講道,“許敬宗這樣的人不能一直壓製他,要讓他有發揮的余地,或許老師會覺得我用人不疑,可我不喜歡這種說法,我覺得一個人的才能不能壓製他。”
張公瑾笑了笑,“你小子就想看看許敬宗的能力極限在哪裡,如果你真的放手不管,你就不會給許敬宗一件這麽難的差事了。”
“被老師一眼看穿的感覺果然不好受。”
師徒兩人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