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聞言笑了,“昨日杜正倫等人進言,要將紅樓列為**,今日陛下在朝堂下旨了。”
“那就是說有人怕了。”
魏征點頭,“朝中為了平穩推行科舉,不想在這個過程中再生枝節,陛下旨意讓紅樓列為**,只是一時的退讓,老夫一個人不同意也不能動搖大勢所趨,世家勢大難以想象。”
張陽向魏征行禮,“鄭公放心,這世上的正道是磨滅不掉的,正道中人是殺不完的,他們越著急紅樓中的醜惡正是他們。”
“老夫倒是希望還有更多類似於紅樓的書籍出世。”
魏征一臉滿意地離開了。
李承乾還呆愣著,腦海中回想著張陽與魏征之間的談話,也跟不上倆人的思路,只能一點點揣摩著。
“紅樓真的成**了?”
李承乾後知後覺問道。
“鄭公剛剛都說了,陛下也下旨了。”
李承乾好奇問道:“紅樓若成了**,你該如何?”
張陽揣著手,目光看向東宮殿外,“紅樓其實是當年我老師讓我看的書籍,也是我們這些學生必看的書籍。”
“你的老師一定是一位很厲害的人。”
“是呀,確實是一個很厲害的人。”
“你剛剛說我們?你的老師不只是只有你一個弟子嗎?”
張陽仔細回憶著,“我的老師教出了很多弟子,教了好多代人,教了一輩子書,與我同代的人也在其他領域有很多成就,其中一位成了一個很厲害的外科醫生。”
“還有的跟隨老師的腳步成了教書的夫子,我有一個師姐很厲害,傳說她參與設計一種能夠帶人上天飛的東西。”
李承乾不禁抬頭,“能夠帶人飛的東西?”
“我還有一些同學,不過老師的弟子中翹楚也只是少數,大多數與我一樣,也只是尋常之輩。”
“那你跟隨你老師學到了什麽?”
張陽笑道:“我學到的很多,小時候我會跟著父母學一些手藝上的工作,我父母只是普通工人我跟著學了一些五金和機械上的本領,再以後我學業有成,離開了父母,去跟隨別的老師,學了經濟。”
回憶完這樣,張陽笑道:“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在我的家鄉很注重讀書,我小時候的時光都是在學本領和讀書中度過的。”
李承乾感慨道:“這也難怪,你能的本領之多,想必小時非常刻苦。”
“那段時光還是值得回憶的。”
“你們互稱同學?”
“就是同窗的意思。”張陽搖著扇子淡然說道,給李承乾倒上一碗茶水。
“你的同學現在都在何處,你說的那位師姐在哪兒?”
把茶碗遞給李承乾,張陽低聲講述著,“我的老師已經過世了,我的同學也都在天南地北各處活著,我們相隔很遠,大家為了自己的事業都去了別處。”
“很遠?”
“嗯,很遠很遠。”
看到張陽臉上的微笑,李承乾釋然道:“你這麽說好似你這輩子都見不到你的同學一般。”
張陽拿出一張圖紙,“我們之前看過東宮環境,既然掌管東宮內外事務,也能將東宮進行改造?”
“改造……”李承乾猶豫道:“只要動靜不大都沒有關系。
” “那就加幾間房子。”張陽指著圖紙解釋道:“這裡是廚房,用來做飯,這裡是兩間宿舍,這裡是茅廁。”
李承乾不解道:“這個茅廁為何這麽大?”
“其實這裡分男廁和女廁,東宮這麽多人呢,總要好好安排一番。”
“父皇總說你有些奇怪的講究,現在看來還真是。”
張陽解釋道:“這叫講衛生。”
李承乾點頭,“孤讓工部的人安排。”
又和太子下了幾局棋,張陽這才離開東宮,老舊的東宮到處可以看到歲月的痕跡,除了李承乾的住處,在一些荒涼的角落,可以見到前隋的事物,一塊圓石上就刻畫著一個皇帝站在一條河邊,河內是一群勞作的百姓。
這像是楊廣開辟運河的畫面。
還有一些奇裝異服的人向著太極殿朝拜,這應該是當年隋朝重新穩定絲綢之路的事情。
送媳婦去立政殿時,她還交代了要幫拿一些書籍。
走到崇文殿,這裡還是這麽冷清,沒什麽人願意來這裡,張陽推開門,看著一排排書架,按照媳婦做好的記號,將之前借閱的書籍放回原處,再拿幾卷書。
這個崇文殿沒有主人,有時候也擔心突然跳出來一個人說這裡是他的地盤,他在這裡苦修數十年已經成了一個高手。
一般藏書地都有絕世高手鎮守,要不就是在有很多機關的地方。
拿了六卷關於漢卷,放入李玥的書包中。
這個書包也用兩年了,顯得有些老舊,皮革都是結實也有開線的地方,帶回家好好縫補一番還能用。
收拾好書架,關好崇文殿的門。
離開崇文殿,一路走在宮中的小道上,快到立政殿的時候宮女和太監也多了。
再走一段路就到了熱鬧的立政殿。
張陽往殿內看了一眼,就見媳婦正和一個中年女子聊著天,長孫皇后也在一旁,還有太上皇李淵。
繈褓中的小兕子就在搖籃中,李麗質耐心地推著搖籃。
場面很溫馨,眾人都是有說有笑的。
“你就是張陽?”
聽到一聲問候,張陽側目看去是個和太子年紀相仿的少年,好奇問道:“你是?”
“李恪。”
對方只是吐出兩個字,板著一張臉酷酷的模樣,身上嗮得黝黑。
張陽正思索著……
“漢王。”對方又補充道。
瞧著這個酷酷少年,張陽拱手道:“原來是漢王殿下,久仰久仰。”
“嗯。”他板著臉應了一聲,繼續在殿門口站得筆直。
嗯,不僅酷話還少……
不一會兒李玥便出來了,她牽起張陽的手,“我們回家吧。”
走之前,張陽又瞧了眼李恪,不禁問道:“這小子你認識嗎?”
李玥也皺眉看了眼,“不認識。”
夫妻倆的話語李恪聽在耳中,神情沒有任何波動。
又走了腳步,張陽接著問道;“剛剛在立政殿的那個女子是誰?”
李玥解釋道:“她是楊妃前來探望皇后的。”
“原來是如此。”
楊妃也是一個很有爭議的女人,再想站在立政殿前那酷酷少年,仔細想想除了是楊妃的兒子李恪還能是誰。
李世民的幾個兒子中,如今最熟悉的就是太子和李泰了,至於其他嬪妃給李世民生的兒子還真沒見過。
比如說那讓人瞞報田賦的陰妃兒子李佑,也沒見過這孩子,聽說這孩子很不懂事,都已經被李世民外派出去了。
皇宮這麽多的嬪妃,還有李世民這麽多兒子女兒,光是想想就替皇后覺得壓力山大。
李玥一邊走著一邊確認背包中的書卷沒錯,這才走出皇城。
眼看就要入秋,陽光下的長安城依舊炎熱。
夫妻倆人來到家門口,剛走入院子裡就看到李泰。
這胖子一點都不把自己當外人,正拿著肉干逗弄著小熊。
被李玥瞪了一眼,小熊這才慫慫地回到自己的小窩。
“皇姐,姐夫!上官儀要成婚了,就在下月初一。”李泰心情很不錯,他讓門外的侍衛送來一盒肉干,“這是突厥人送來的風乾牛肉,宮裡沒人愛吃我就帶來了。”
“上官儀要成婚了?”
李泰點頭,“村子裡已經在準備了。”
李玥拿過肉干,拿出一些倒入了小熊的碗中,“既然是我們村子的婚事,身為主人家也該在場,於情於理上官儀也幫我們做了這麽多事。”
見夫君翻找著他的工具箱也不說話,李玥道:“夫君?”
“我在找給他的成婚禮物。”
李泰笑道:“那我先回去了,還要去請王叔。”
在自己的工具箱裡翻找了好一會兒,張陽拿出杯子,杯子的內部是用鐵片做,外部是木筒,算是一個簡單的保溫杯了。
看夫君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李玥看了沉默許久,然後氣餒搖頭,“夫君就送一個把杯子?”
“這是保溫杯,我自己也就一個。”張陽指著杯子內部,“這裡面的鐵片我廢了好大勁才嵌進去的。”
“上官儀給我們幫了這麽多忙,給一個杯子是不是太輕了?”李玥回到自己的房間。
她忙前忙後地連夜改了一件衣服。
一件衣服一個杯子就是給上官儀的成婚禮物,要是直接送錢也太土氣了,人家讀書人說不定不會收銀錢。
紅樓終究被列為了**,這不僅不會斷絕紅樓的傳播,反而對紅樓來說更是一件好事,這會使得紅樓在民間的名聲更大。
不說紅樓本身的故事就非常耐人尋味,再有這一次推波助瀾,只會更加激起人們的好奇心。
想要阻止紅樓的傳讀已經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一傳十,十傳百只會越來越多的人知道這卷書,李世民的政令傳播速度不見得會比紅樓更快。
到了上官儀成婚的日子,當天上午夫妻倆收拾了一番離開家門,走出長安城城門的時候就看到城外正在焚燒書籍。
一卷卷的紅樓被丟入了火中,有些近乎瘋狂的讀書人指著火中的燃燒的紅樓痛罵著,直到越來越多的人唾罵紅樓,撕了手中的書將其丟入火中。
列為禁,遭到了越來越多讀書人反對,他們歌頌的是聖人典籍,他們痛恨的是歪門邪道。
世家痛恨一切他們不認同的新事物,他們這群人最害怕世道變化,最害怕陌生感,因為這個世道只要還是他們眼中古老的樣子,他們的地位就永遠不會被動搖。
視紅樓為眼中釘也是如此,這些讀書人中有多少是世家子弟,有多少人被慫恿,還有多少人是來冷眼旁觀的。
李玥冷冷看了一眼,“不知道歐陽詢老先生看到這一幕會怎麽想。”
說完這話,她便沉著臉走入了馬車。
張陽無奈一笑。
類似紅樓反抗封建禮教的書有很多,反抗的精神是殺不完的。
其實西廂記也是一個很不錯的故事。
“走吧。”李玥輕聲說了一句。
張陽揮動馬鞭,馬兒邁著蹄子離開長安城。
呐喊,怒罵,嘶吼,這些發了瘋似的讀視作魔鬼。
這種愚昧的行為只有他們自己樂在其中,尋常百姓才不會當回事,人們只會詫異地看一眼,頂多議論幾句便會很快忘了這件事,以後人們會記得紅樓的故事。
他們不會記住這些發了瘋的讀書人,他們的行為是脫離群眾,越是脫離群眾,在普通人眼裡他們只會更像是個另類。
馬車走遠了才聽不到他們的喊聲。
此刻的村子很熱鬧,這個村子已經很久沒有喜事了。
李泰又拿出了他這個孩子王的精神,指揮著一群熊孩子抓了一頭野豬。
好在這頭野豬沒有做太大的抵抗,這小胖子的心是真大,就不怕被野豬反殺了嗎?
牛闖帶著藍田縣的縣丞給上官儀和他的妻子落戶,從此他們就是驪山村的人。
李玥帶著新做的衣服親自去看望上官儀的妻子。
張陽拿出杯子遞給他,“這是我給你做的新婚禮物,我管它叫作保溫杯,保溫能力有點差,把熱水倒入杯子中不容易變涼,聽說你最近上火厲害,你可以泡點祛火藥材,時不時喝一口受益良多。”
“多謝駙馬。”上官儀接過杯子躬身一禮。
“也是年近三十的老男人了。”張陽拍著他的肩膀,“你比我年長,我認你一個兄長,以後叫我小張就可以了。”
上官儀看到杯子上還刻著兩個喜字,字是連在一起的,有些不明白其中意思,可以感覺到是喜結連理的好意。
“自大業年間戰亂,到如今在下已顛沛流離十多年,有了今日在下還要謝過張侍郎給的安定日子。”
上官儀又是躬身行禮。
“有了家就有了歸屬,我替你高興。”
“多謝駙馬與魏王安排。”
等李玥走出來,她小聲道:“從此上官儀就和我們村子徹底在一起了,一損俱損。”
“他會更加用心的。”張陽牽著李玥的手,“我是真心為上官儀高興,他這十多年太難了。” 上一章 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