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出發時,隊形顯然要比剛抵達寧古塔時好很多。
兩場戰爭下來,黑旗軍中‘披甲人’這一階級算是成形了。
寧古塔地區緊挨著朝鮮,所以披甲人中人口佔比最多的自然是朝鮮人,再是蒙古人和滿人。
因為有李承文和李承善兄弟倆對其中朝鮮人進行了安撫,所以披甲人中朝鮮人的穩定度是最高的。
畢竟是跟著王師作戰,眼下待遇也比之前好太多,更有可能被回到故土的可能,雖然這些朝鮮人一個個被擄到寧古塔來時基本是一家人整整齊齊。
但也有個例不是?
看著身邊同伴計劃著如何聯系親戚來贖自己,他們也能跟著傻樂一會兒。
一個個自然也對朱由檢的安排言聽計從。
人群中大頭穩定了,朱由檢又每天打亂一次披甲人行軍時的隊伍,使得他們當中可能逆反的人當中產生不了小群體,披甲人隊伍也就不得不穩定。
當然。
這裡頭也有特例。
攻打五常兩河衛所之時,所有參與衝鋒的奴隸名義上都成了披甲人。
即便是女奴。
她們中的一些很聰明的在衝鋒時抱作一團,不但參與了衝鋒與作戰,還在之後混亂的衛所劫掠中保全了自己,並參與了劫掠。
但將她們也編入披甲人隊伍顯然不行。
朱由檢也就順勢讓她們和寧古塔中的朝鮮女官混做一團,負責協助黑旗軍裹挾女奴行軍。
等到了黑旗堡之中再做考量。
朱由檢覺得到時也能考慮下她們真正作為士兵加入戰鬥的可能。
畢竟這一次遠征,從在黑旗堡擊退建奴開始算,走出老林子後直接攻陷了寧古塔,同時橫掃寧古塔周邊,單單是滿人就有近兩千被俘獲與收編。
其他族類的農奴更是直接就奔著六千多走了。
也就是其中老弱婦孺與本就虛弱無太多戰力的奴隸偏多,不然黑旗軍還真不好管著他們。
但即便如此。
這也是一場聲勢極為浩大,且十分殘酷的遷徙。
就算朱由檢保證了口糧供應,這一路上走走停停,還是不可避免的出現許多因為意外或自身原因而死亡的人,其中大多是中老年人。
部落首領們平靜的看著這一切,自然演化的淘汰他們這輩子都在目睹,沒啥出奇的。
沒有一刀提前給個痛快已經很不錯了。
朱由檢卻不這麽認為。
聽話,就自然能受到優待。
得把這個簡單的道路灌輸給這些披甲人和農奴。
所以身體孱弱與患有疾病的人被挑了出來,說是旗主慈悲,讓他們可以跟隨後軍當中的婦孺一起行動。
瞧瞧。
我正黑旗雖然和八旗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但滿滿的人性化和人情味啊。
就這一塊兒,那肯定比大清溫暖啊。
咱們如今雖是被算作披甲人,可也比之前為奴為婢好些不是?
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錦衣衛成功從披甲人群體中探聽到這麽些話語傳給朱由檢後,他臉上滿意的笑了笑。
斯德哥爾摩綜合症被大清利用的很不錯。
正黑旗自然不能落在後頭。
所以等這些披甲人放松些後再給抽一鞭子是很有必要的。
如此,黑旗軍居中,披甲人裹挾著一些不那麽乖巧的滿人,黑旗騎兵再遊走大軍周圍,
負責絞殺妄圖逃離的人。 恍惚間走了快半個月,作為先鋒哨騎的裴伍終於看到了黑旗堡的木城牆。
但是吧。
黑旗堡內城那木頭城牆上矗立的約莫十多個黑乎乎炮筒子就讓他有些懵。
不敢怠慢。
先鬼鬼祟祟的靠過去,發現留守的黑旗軍與漢民都在裡頭,放哨驅趕牲口還有忙著修造房屋,裡頭一切正常。
可那大炮這麽回事兒呢?
穩健的靠過去呼喊兩聲,立馬就有黑旗軍出來迎接。
再有一人快步跑出來,裴伍這才安心。
“士武?”
“正是正是!哈哈哈!”
錦衣衛孫欽三兩步過來,熱情的擁抱了裴伍一把,隨後看他隻身一人牽著馬在黑旗堡門前,當即就明白了,隨即狡黠一笑道:“看到了?”
“都擺內城上了,就那模樣能不看到嗎?真是大炮?”
“我們好不容易搞來的還能有假?對了,看你這樣子,是......”
說著,孫欽貼近裴伍耳邊:“陛下回來了?”
“叫一聲額真又不會掉塊肉,額真此戰橫掃建奴寧古塔城,並將其城池以及周邊擄掠一空,俘獲不計其數,此時離黑旗堡壘還有不過五十裡路程。”
“陛下威武!”
小小的歡呼一聲,孫欽訕笑道:“還是不適應,那些蠻子語我怕是這輩子都學不會了。”
“得,多的我就不問了,我去把消息回報給陛下,免得你這大炮影響大軍進城,之後關於這大炮的事兒你就自己和陛下說吧,你們這在朝鮮整挺好啊,這都能弄來。”
裴伍拍拍眼前人肩膀,隨後翻身上馬。
“那必須的,兄弟們辦事那叫一個痛快又爽利!在朝鮮是來去自如啊!改天你向陛下討個差事跟我們走一趟朝鮮,好好的耍一耍啊~~~”
“行啊!”
高呼一聲, 裴伍縱馬遠去。
而孫欽此時虛榮心算是得到了小小的滿足。
俘獲無數?
任你們跟著陛下在外作戰如何英勇賣命!
有這十門大炮,這頭功到底屬於誰還不好說呢!
搖頭晃腦的哼上兩句小曲兒,孫欽背著手進了黑旗堡。
在朝鮮劫奪大炮之後,他們在朝鮮鐵山郡把大炮運上岸上岸,然後直奔陽德縣城李家宅子。
到地方時候,大半夜的李家老頭親自來開門,一見眾人還想陪笑,可看到眾人身後的牛車時,整個人頓時就跟被雷劈了似的!
戰船被奪,大炮被搶可不是小事。
錦衣衛趕著車的功夫,大炮被奪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朝鮮,朝鮮國王急令各地糾察盜匪,以求尋找到大炮的蹤跡,不能放過一丁點兒的可能。
海軍更是傾巢而出瘋狂搜尋。
這十位大爺失蹤這幾天,李老頭還以為又是出去浪了。
畢竟之前也一樣,出去要麽是在這個縣的青樓,要麽就去那個郡的青樓。
人家去青樓還得吃喝玩樂再吟詩作曲一下。
這幫大爺就是嫖,還很放浪。
又因隱藏了身份,讓附近的文人士子頗為鄙夷。
可李家老頭知道這幫大爺的秉性啊。
一看牛車再結合最近得知的消息就明白了。
頓時顫抖的讓開道路,並為錦衣衛們點著火把照亮了通往地窖的路。
東西都到門口了。
選擇就兩個。
要麽幫著遮掩,要麽就掉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