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媺娖到沈陽了。
也因為這護送其抵達盛京的豪華陣容,招來了許多好奇的目光。
車架才進外城,負責管理外城朝鮮區的李承文就冒了出來,站在路邊做迎接狀,想要和借機和目前正黑旗中唯一的大太監王知恩搭個話吧,卻一個眼色一句話給逼退了。
“且候著吧,過陣子就該有消息了,不該問的別多問。”
“誒!誒!公公說的是,公公您吉祥!那我這就走了。”
這邊李承文退走了。
很快就有其他人前來打探了。
無他。
鑲黑旗,粘杆處,內官監,一起圍著一架馬車奔赴九連城,回來後又直奔盛京皇城,其中還有在正黑旗中失蹤數月,兀兒特麾下直屬族人中最好的葛布什賢達得。
誰能不注意啊?
換以前有什麽搞不懂,好奇的,需要決斷的麻煩事兒,黑旗諸部直接就內部從羯拉瑪,博多克什等和兀兒特聯姻的族長裡選一個,上門求見問一問就是。
或者乾脆就在大政殿議政時問了。
可這回兀兒特在寧遠啊。
只能從粘杆處和內官監太監,還有達得入手了。
登門詢問吧,粘杆處與王知恩表示無可奉告,裴伍如今充當起了護衛。
如此憋了整整兩天,羯拉瑪等人總算搜集到了些消息。
女的。
明國來的。
“別是明國送來的讓兀兒特娶妻吧!”
有人就拍板了!
頓時所有人都不得意了。
這和親的事兒他們可曉得啊!
正黑旗內部就搞和親!
明國漢人把婆娘分出個大小來了!黑旗漢人也一樣!但這種壞規矩怎麽能帶到咱老正黑旗部落呢!?
咱們老正黑旗家裡婆娘可都是憑本事的!
能生,還能生男娃的婆娘才最金貴!
頓時羯拉瑪等人就要給朱由檢來信討個說法。
結果轉眼得到消息,朱由檢不守國門了。
正快馬往盛京趕。
眾人一合計,準備在朱由檢回來時去迎接。
而這時,王知恩秉持著讓如今正黑旗內唯二的主家熟悉下地方,帶著朱媺娖在盛京裡溜達的了一圈。
好巧不巧,盛京皇城又不大。
和到了盛京後就每天定時定點來大政殿偏殿報道的唐通撞上了。
朱媺娖一時間沒認出剃發後一頭板寸,較之前蒼老許多的唐通,但唐通卻是認識朱媺娖的,特別是那明顯的斷臂。
“啊!啊!?”
不等王知恩說點什麽,唐通已經低呼驚叫兩聲,踉蹌兩步差點一屁股坐倒在地了。
朱媺娖也被小小的嚇到,王知恩急忙招來其他閹奴。
“唐大人突發急病!速速送去太醫院!”
“嗻!”
渾身戰栗的唐通很快就被拖走了。
臨走朱媺娖看了他一陣發覺有些熟悉,想問卻又打住了。
畢竟之前見唐通的時刻唐通一頭秀發還在的。
而這兩天在沈陽入住後,她心頭的疑惑越發濃厚,但也越發的想探究答案。
但既然身邊伺候的官宦已經說了要等正黑旗的國主歸來後再將一切都坦白,那麽,此時就不好再深究。
“公主請走這邊,此是盛京大政殿,我正黑旗每逢有大事,群臣皆匯聚於此議政,
若王爺坐鎮盛京,眾將又閑來無事時,眾議政大臣與軍機大臣也會時不時在偏殿之中飲茶敘話。” 還有烤腰子烤韭菜烤羊羔子,打牌下棋交流三國劇情,也就是後來王爺不讓在大政殿偏殿中喝酒了,不然可熱鬧了。
王知恩嘴角一抽,不好多說。
“那邊呢?怎麽有馬蹄聲?”
見朱媺娖隨手一指,王知恩頓時輕咳兩聲:“那邊是皇城內的演武場,兵馬凶險,請公主移步,內臣這就帶公主去皇城外逛逛。”
“.也好。”
朱媺娖馬車出行逛盛京二環的第二天上午。
朱由檢抵達了盛京。
然後羯拉瑪等人就圍攏了上來,一個個在城外十裡處就烏泱泱跪了一地。
實時接收了關於女兒現狀情報的朱由檢一看就明白了,下馬一手一個拎起來倆。
“瞧給你們急的,趕緊起來!”
兀兒特吼了一嗓子,眾人見狀面色不妙,趕緊起身。
“失而復得的好事你們給本王來這一出,別說等會兒你見了侄女,就是現在本王都覺得丟人!”
吼了羯拉瑪一嗓子,他那腦子愣了兩三秒後才反應過來,眼睛一瞪。
“侄女?”
邊上博多克什,葛伯希罕等人老臉頓時就紅了,連忙又跪下,磕磕巴巴的要請罪。
這可不丟人嗎?
不過對於兀兒特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女兒,眾人一時間倒也很是疑惑。
不是不能生嗎?
也對,兀兒特年紀早到位了,沒個一男半女才說不過去,且兀兒特之前對於自己生育艱難的事兒也挺驚訝的。
感情毛病是後得的?
總之說法是不用討也討不到了,眾人乾脆就充當起了朱由檢回京的護衛,跟在後頭打算一起去見見兀兒特這突然冒出來的女兒。
但朱由檢可不敢領著一群不甚通漢話的野人去見朱媺娖。
自己已經夠野了。
先將眾人趕到大政殿裡候著,朱由檢招來太監伺候著換了一身行頭,將發辮胡子辮也解了,穿上一身樸素的常服,隨後在太陽底下深吸一口氣,奔赴武英王府。
而另一邊,王知恩一早就給朱媺娖說了,黑旗王即將來見她。
“希望公主到時一定要沉氣定心。”
很快,端坐王府正堂的朱媺娖就看著敞開的正堂大門外的王府大門處,那些身穿鉚釘黑甲的蠻人甲士殷切跪地,一道魁梧高大到讓朱媺娖失望至極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前。
朱由檢也看見了那身穿寬大錦裙的瘦小身影,步子頓時又大了一截,虎虎生風的向前。
也因此,隨著兩人距離漸進,朱媺娖漸漸看清了朱由檢的面容。
雖然整體變化巨大,但其中改不了的五官還是讓原本失望至極的朱媺娖漸漸瞪大了眼睛,滿眼的不可置信。
因為極度的震撼,等朱由檢踏入正堂,朱媺娖腦中還是一片混亂,即便之前有過無數種猜想,但這一種.她還真未預料到。
而朱由檢面上也擠出一絲苦笑。
作為皇帝,他已經習慣拋卻私情了,每每都以國事為先方方面面一陣搪塞。
初變之時因為時局緊迫,更是根本沒有考慮過。
但真想起來,朱由檢知道以前的自己錯了太多。
不止是作為皇帝,作為父親和丈夫亦是錯,大錯。
而諸兒女親眷之中,他虧欠最多的,也就是女兒們,其次,便是妻妾。
在朱媺娖呆滯的眼神中,朱由檢慢慢的蹲下身子,堪堪從俯視變成微微低頭與朱媺娖對視,有些顫抖的大手包裹住其健全的右手。
“為父.對不起你,對不起昭仁。”
朱媺娖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隻呆呆看著眼前龐大的身影與熟悉的面容,兩行清淚卻滑下。
朱由檢咬著牙擠出笑意:“為父會彌補一切的。”
百姓,天下,還有家。
雖見不到盡頭。
但如今的朱由檢只知道自己將傾力而為。
不止於媺娖,也不止於大明與滿清。
警告,黑旗長公主抵達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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