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闊是無比鄙夷周邊所有的野人的。
畢竟是錦衣衛。
無論對崇禎擁有何等的忠誠,甚至心中懷著什麽憂國憂民之大義,不惜以身赴死報國之心,那也是錦衣衛。
業務這一塊兒那必須嫻熟。
眼見著這座新發現的,甚至沒有建造圍牆的建奴駐地已經被圍了個水泄不通,諸多野蠻人在其中肆虐之時。
程闊自然瞪著眼睛開始在這駐地中尋找那些獨特的建築物。
比如糧倉。
比如馬廄。
比如軍械庫一類的地方。
然後帶著一群隸屬於自己麾下的野人,直直突進過去。
沒了朱由檢製衡,第一場劫掠時大夥兒還會先將戰利品放在一處再分割,等到劫掠商隊之時,就漸漸變成了哪個部落,哪個牛錄出力最多就可以多拿。
所以這一次劫掠也一樣。
誰先得手,誰就可以多拿,且是馬上就可以拿到。
這顯然會讓一部分沒有功勞戰績的戰士毫無收獲。
可對於劫掠隊的成員來說,兀兒特的做法雖然公道,讓大家都有一份好處可拿,但實際上,兀兒特的做法才是奇怪的,是不對的。
這可能是兀兒特唯一能被詬病的事情了。
強者應該擁有更多的特權,有功績的強者,英雄更是應該擁有一切。
所以勇士們因兀兒特的功績而追隨他。
同樣的,有功績的勇士也應該獲得應屬於他的那一份戰利品。
“額真!這裡有好多刀子!”
“哦。”
手下野人雙手抓著好幾把割麥的鐮刀來到程闊面前,一臉興高采烈。
程闊看也不看,只是打量起這他們所在的這搭著不少簡易土熔爐的小鐵匠鋪子,這營造的手法也是大明軍中的法子。
扎營之時,隨軍匠戶就會開始堆砌這樣的匠作棚子,堆砌幾個熔爐,用以維護修理軍械裝備。
“額真!這好像是個漢人崽子,你看看!?”
又一個野人從鐵匠棚子後頭的草地裡揪出來個瑟縮成一團,衣衫襤褸的半大小子。
程闊見了就隨口問道:“能聽懂不?是漢人嗎?知道大明嗎?”
聞言,半大小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連連點頭一陣比劃,卻是啊啊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啞巴?”
啞巴小子急忙點點頭。
見狀,程闊朝著那揪著啞巴小子後領的野人戰士點點頭道:“是漢人沒錯,丟這兒吧,等會兒額外賞你一口鍋。”
部落戰士見狀大喜,把啞巴小子一丟就去炫耀自己的意外收獲了。
啞巴小子領子一松,正想透透氣,程闊又給他揪住了。
隨意打量一番後,程闊問道:“老實呆著,我問你答,點頭或搖頭就好,不要亂比劃,這鐵匠鋪子是你的?”
搖頭。
“看也不像......你師父的?你是在這兒學手藝?”
點頭。
程闊見狀也微微點頭,捋一把讓自己始終有些適應不了的胡子鞭兒:“學了幾成了啊?”
少年聞言一愣,隨即看了看自己髒兮兮的雙手,猶豫片刻後擺出了七根手指。
“七成啊,算你誇大了點那也有五成了,不錯不錯,去撿一把刀子在我邊上候著,不要亂跑免得那些野人把你劈了。”
正黑旗駐地裡現在什麽都缺。
其中最缺的就是手藝人。
想來建奴也是知道技術工種的寶貴,這一類人才多是被八旗之中的勳貴壟斷了。
從各個建奴聚落劫掠回來的漢人當中,一個個不能說沒本事吧,但極少有某方面技術勉強算是專業的。
有也是少,根本無法滿足正黑旗所需。
目前聚落裡就倆鐵匠,棚子剛搭好,朱由檢就把繳獲來的損壞的盔甲,武器,刀劍,還有一些無用碎鐵都丟給了他倆。
程闊走之前還能看見那兩人忙著堆砌熔爐,忙不可開交,叫苦連天。
此行朱由檢更是特意囑咐了,如果有身懷技藝的,無論族類都要想辦法收攏過來。
之前靠著漢民們指認,已經找到了諸如木匠,陶匠一類的人。
現在又收獲一個鐵匠,算是收獲頗豐。
領著小子踏出鐵匠鋪,就見到兩個野人在撕扯一名中年女奴身上那幾片破抹布。
聽了婦人慘叫不是漢家語言,程闊也是直接無視了。
“小子,眼尖著點,看到熟識的漢人正在被野人禍禍的,馬上告訴我。”
說著,程闊抽出馬刀挽個刀花,開始向這聚落最中心的一處二層小木樓靠過去。
還在抵抗的建奴都龜縮在了二樓,下頭野人首領和戰士圍了一大堆,裡頭不時傳出火銃炸響,讓他們不敢蜂擁進去。
“一群愚夫。”
程闊嘴角滿是譏笑,從腰後袋子取出一枚震天雷掂量下,他盯著二樓的目光有些火熱。
最初跟著陛下北上,全憑著一心要以身殉國的熱血忠心。
來了這兒才知道,以前那十多年錦衣衛算是白幹了,一身本事卻只能在高牆之內聽著遠處一天比一天憋屈的戰報和戰線無能狂怒。
現在這才是人過的日子啊!
程闊算的仔細,從第一場劫掠開始到現在,死在他手裡的真建奴已經有七個了!
每看著一個建奴聚落被劫掠隊攻陷,他就不免想到了那些在陛下口中整軍南下的建奴大軍。
不在是吧~
爺爺我進來啦!
這種趁人之危的感覺。
“真痛快啊。”
獰笑著念叨一聲,把點燃後的震天雷猛的往小樓上一拋。
“轟!”
悶響之中小樓抖下煙塵無數,樓下圍堵的部落戰士稍稍瑟縮之後頓時明白這‘雷電’是程闊所為,頓時歡呼怪叫著衝上了二樓。
程闊笑意盎然的輕出一口氣:“什麽時候能再殺殺闖賊就好了。”
程闊是爽了。
可遠在天邊的海上,另外一群錦衣衛可是憋屈的緊。
他們就是當初護送王承恩南下的那一批。
一行十四人本來打算歡歡喜喜南下侍奉新皇。
畢竟之前的崇禎陛下那模樣吧......雖然能看出點影子,可和之前論起來絕對是判若兩人。
不是他們不忠誠。
是皇帝陛下變化實在太大了。
讓他們不敢確信。
可誰知道南下之後,一轉眼他們護送的王承恩王公公,居然給他們全關起來了呢?
一氣關了快兩個月,想要出去那就是一頓毒打,要不是王承恩親自登門致歉,並說之後有救國於水火之大事相托,不然這群錦衣衛能憋屈死!
然後呢?好不容易等到了這大事。
兩艘船就擺在了他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