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日軍已從兩邊形成了挾擊陣勢,子彈嗖嗖往這樹林裡飛射著,不想原地等死的都舉槍還擊了。
警衛官見沒什麽人擁護他,他也扭轉不了局勢,一下還真不敢開出手頭的槍。
“大敵都殺到眼皮底下了,等你有命活著再找我問罪。”譚世夫冷冷看著團長的警衛,一種臨危自威的氣度,讓面對著他的人看著都不免畏了幾分。
“可你倒是說下,這種他娘的絕戶仗怎麽打?”警衛身邊有人看出眼前人的非凡之處,要想活命,可能還得靠這人才行。
“看到身後那座高山麽,朝著山的方向,邊打邊撤。”譚世夫指著遠處的飛流山。“周圍的城鎮都被敵軍佔了,你們只有上山再作找算。”
“等我活過來再跟你算帳。”警衛官心有不甘的拋下一句,便帶人去呼喝引導所有人往一個方向邊打邊撤。
“那我們怎麽辦?”這下徐三晚問了句。
譚世夫對一旁趴在草堆裡開槍的伍峰喊道:“你和老六帶著人往山下走,盡量往林子裡鑽。”
“咱幾個往鬼子身後走,咱目標小不易發現,得有人乾掉他們後方的炮手,要不這鬼子炮兵轟,步兵衝的,這一路逃到山腳也沒多少剩的。”老譚對身邊的幾個說。
潰兵們都順著一個方向快速逃去,黑夜下顯得愴惶不已,作為斷後的人面對日軍密集的火力,不斷倒在林木和荒野地上。
兩股日軍從後方合並,比起逃兵多了一倍不止,而且日軍還從卡車上抬下小口徑步兵炮,架在空地上向潰軍的方向發射炮彈,炮彈不停飛落樹林子裡的人群處,炸起一叢叢火亮的硝煙。
老譚帶著花二和徐三晚偷偷貓腰往反方向鑽去,徐三晚跟在後面回過頭髮現肥寶跟了過來。
“你怕鬼子看不見咱,給咱招子彈呢。”徐三晚喝止肥寶。
“往那邊走。”花二回頭也對金寶喝阻。
“讓他跟上,沒準他有用處。”老譚卻讓金寶跟上。
“瞧你一個頂倆的,趴下來藏得住屁股麽?”徐三晚一拳頭打在走近來的肥寶屁股上。
四人走出一段路繞過原先追擊潰兵的那方日軍身後,這時追在後面的炮手,因為那頭開卡車過來增援的開始發射有效射程更遠威力更猛的火炮,他們可以松懈下來歇一歇了。
三個提著擲彈筒子和背著彈包的日軍聚作一處,當中一個發煙點火,幾個人對著遠處逃亡的人群談笑風生。
怪譚和花二從鬼子後面的雜樹叢中摸過來,幾下子手腳將他們打倒在地,跟著提著擲彈筒和彈包往一處較為開闊的地帶走去。
“老譚,你是要用這個打那邊鬼子的炮陣麽?”徐三晚和肥寶從後面跟了過來。
老譚看一眼附近還有稀拉從林子和野地奔走經過的鬼子兵,說道:“給咱們的時間不多,只要三筒一起發,連發三次總能打到那數門炮身上,跟著咱就奪路而逃。”
“可咱不會擺弄這個。”花二說。
“這個我懂,出征之前教官教過演練過。”肥寶蹲下來將擲彈筒架著,從彈袋裡拿出彈包。“把彈放筒裡,勾發火裝置就行,關鍵是方位要拿準可不容易。”
“不管了,猶豫一下日軍就會發現我們,
都架起來打,”老譚以前是使過這種類似的擲彈筒的,這下用起來相當麻利,徐三晚也跟著拿起一支來擺弄。 兩個從附近奔跑向那邊大部隊的日軍發現黑夜下這幾個模糊的人不知在趕什麽,便向他們走過來。
花二發現了離得也不過二三十米的鬼子,迅手開槍將這兩個走近來要一看究竟的鬼子射倒。
從徐家灣增兵過來的指揮官是那剛剛傷愈的山下芥木,這下他和幾個小隊長,指揮官的站在公路邊,卡車照見的燈光下。
前方不過十米的空地上,架著幾門45毫米步兵炮,幾個士兵在裝彈發炮。
“把車燈光都亮起來,照向炮手,讓他們乾活麻利點,把潰逃的敵人轟得死啦死啦的。”山下芥木對身邊的手下嚷道。
日軍便指揮著將公路上的幾輛卡車燈光全往炮陣照來,原先的追兵指揮官跟山下芥木站到了一起,對他說:“據可確實消息,敵軍潰逃的方向,還有一股潰軍逃往了那裡,約有千多人,另有數車軍火隨行。”
“不足為慮!”山下不免傲慢道:“如果黑夜之下不能將其消滅,那就白晝之下將其挫為炮灰。”
“是的,一個四面失援的孤軍,何足讓山下君您費心勞神。”少佐指揮官不由攀附一句。
“等打完這陣炮火,就乘勝追擊,一舉將敵軍殲滅,前田少佐你親臨一線指揮,這場戰鬥的功勞就歸你來領。”
山下說完這句話,頓覺頭上方有個黑點子向著他這邊砸下來,他也算是慣歷戰場的人了,下意識就想到,這會不會是炸彈,當下一把將那個對他立正喊嗨的少佐的衣襟抓住拉攏他身體掩住自己向地下摔倒。
一發擲彈筒小榴彈炮在距山下芥木不足兩米的地方炸開,將兩個毫無防備的日軍小隊長掀倒在地,那個用身體蓋住山下芥木的前田少佐被炮彈炸起的火力擊穿了腦袋, 頭一下搭在山下臉上。
沒等山下反應過來,緊接著的數發榴彈炮從空中掉下來,炸著附近驚竄的日軍,有一發炸著了炮陣的彈藥堆,引發更為強大的爆炸殺傷力,山炮被炸得東歪西倒,炮兵在火光中被轟上幾米高空。
山下芥木躺地上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發生的劇變,腦袋一片空白。
“好!”相距得不過二百來米的林地上,怪譚呼喝一聲,對還在往擲彈筒裡塞彈的肥寶讚道:“還虧你肥寶跟過來,要不也沒這麽精彩的歪打正著,炸著了那幾個指揮的。”
“這個好像是我發的,我打的第一發。”徐三晚一旁叫道。
“沒我教你怎麽看距測標,你能打著麽。”肥寶大聲反駁。
“鬼子發現了咱們!”一直觀察著周圍的花二發現前方有日軍向他們衝來。
“趕緊走!”怪譚叫道:“拿起剩下的彈包,繞路往飛流山,”
從驚惶中緩過神來的山下芥木,經士兵來報說是幾個不知那兒從後方冒出來的平民著裝的人,一定是偷襲了他們的步兵炮手,用擲彈筒襲擊了我方陣地。
山下芥木氣得頭髮裡余留的硝煙直冒了出來,料想必是那些一直存在的亡命之徒所為,腦子裡勾起那晚上與他近身搏鬥的人的樣子,不禁怒道:“那天讓我拿著你,非扒了你皮不可。”
其時奔跑在荒野叢林的譚世夫不由回身望了一眼,心裡不禁疑問,自己是怎麽卷入了這場戰爭?是冥冥中的按排麽?
有誰敵得過冥冥之中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