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一架戰機壓下低空,向崖台一頭的卡口布防的陣地投下一枚炸彈時,比飛機高出一頭的機艙裡駕駛員,被一梭機槍子彈掃中。
駕駛員頭部噴出的血漿濺在艙玻璃上,跟著歪倒在一邊,順勢松開了引擎操作,飛機熄火失控一下翻傾著插下崖台後方的山地。
關卡口的林子裡的陣地也被一枚航空炸彈掀翻了兩排牆壘,當中布防的國軍被炸得四散飛開。
那架飛機一路鏟掉好多樹梢頭,最後插下去的地方卻是高處山水衝下來在平緩地帶處形成的積水潭。
飛機一路擦過下行的林子梢頭,給卸去了一部份的衝力,橫向插下十數畝地之大的水潭當中,竟只是激起一遍水花和開闊的浪湧。
而後那架96式單翼戰機快速撞過水下,從水潭的邊上冒了出來,大部份機身擱在水灘邊的沙石子地上停了下來。
剛好經過水潭邊的李連長看著飛機衝下水潭又鑽了出來,他跑近去,見機艙裡的飛行員已無生還的跡象,想到這架戰機或可為己所用,便叫一個士兵去向指揮部報告此事。
在山下方望著形勢急轉直下的一幕的山下芥木都一下難以置信,先頭氣勢洶洶的四架戰機一個衝陣而過就剩下兩架旋空而去。
前一刻還要指揮著集結兵力往山上衝去,這下山下芥木變得猶豫不決了,他望著兩架飛機穿過雲空,沒入山頭的那邊,不知它們還會不會回過頭來?
這下,通信指揮官從帳營裡走過來,對山下說:“駐扎在浦濱的阪村聯隊有數百兵力正向這裡趕來,重要的是拉來了數門75毫米榴彈炮,只要炮陣一轟起來,山上的敵軍就得完蛋。”
山下抓住通信官的衣襟叫道:“轟炸機,我還要轟炸機,給我聯系附近的轟炸機飛過來,我要把上面的崖台給卸下來,順勢帶下山上的敵人一並埋葬在山腳下!八嘎阿嚕。”
通信官望著山上的崖台,質疑道:“副隊長,你要把那遍山崖炸塌了嗎?那得投下多少炸彈呢?我看不如用榴彈炮把山崖上方的山壁轟下來,把上面的敵人都砸死去。”
山下松開通信官的衣襟,望著山上的崖地,歎了口氣道:“敵人找的這處山勢很是狡猾,看樣子那崖台有縱深處,炮彈打上去,因為有崖台的阻擋,打不到山壁下的地面。”
山下接著說:“飛機從上面轟炸也給往外翹的山壁擋住一部份崖地,轟炸不到根底,唯有將地面兵力攻上去才能消滅上面的人,可是兩頭的進攻口又陡又窄,真是處易守難攻之地。”
通信官用手抓著他鼻根兒的胡子,靠近山下說道:“要我看,山下君不如采取困守之法,封死所有可能下山的路,把上面的敵人餓個數天夜晚的,便不戰而勝。”
山下芥木轉過身來,突然揚手一個耳光扇在他的部下臉上,順帶把人抓胡子的手也打掉。
“這麽一撮殘兵潰勇也要我花個數天數夜給耗著,呆在這山下等他們餓死?這事要讓軍部那邊知道,我山下芥木的前途何在?我還有何面目在三斬聯隊長面前立足!?”
部下立馬捂臉認錯,向山下賠不是。
“山下君。”通信官靠近山下君道:“忘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剛剛聯隊長來電告稱,南部派遣軍第9師團的吉田中將將於傍晚時分到達我營部視察,聯隊長命您日落前結束戰鬥,回部迎接上鋒的到訪。”
“是麽。
”聽得這消息,山下芥木眼光放亮,尤顯興奮,感懷的道:“吉田中將可是我在東京求學時的良師益友,已是好久沒得親近了,想不到能在這裡會面,定不可錯過此良機。” “等炮援到達,立即發起攻擊!”山下君隨即對手下吼道:“殲敵就應在攻閥之下,把人餓死算什麽英雄所為。”
山上崖台的指揮處陣地的軍頭聽得士兵來報,說有架戰機摔進了下方的水潭中,又鑽了出來,看樣子完好無損,但不知能否再飛。
陳參謀問明情況,對身邊的人道:“趕緊派人過去查看,那架戰機或可為我軍提供空戰。”
老譚隨即問道:“你部隊裡有空軍飛行員麽?”
唐勝在一旁說:“我旅部雖是一支數個兵種戰力的混成旅,但空軍作戰直受空軍作戰部指揮,可我記得我們在淞江口協同空軍作戰時,救下過兩名被逼降跳傘的飛行員,他們還活著嗎?還在不在這半個族的人當中?”
唐勝目光落在陳參謀臉上。
“調令官,立馬著人去尋軍中的飛行員。”陳參謀對近處候令的部下叫道。
“走,我們去看看,這下要能有一架戰機對敵,那是多麽解氣的事。”唐勝說著率先一步而往。
眾人從崖台邊的山勢下去,轉過後方的山林,到得那架停擱的飛機跟前,看見機頭處還往下滲著水滴。
“看樣子機頭都進水了,還能飛麽?”有人問道。
“不一定是機頭進水,但機艙進水是肯定的,得飛行員來查試能不能飛。”
“縱使能飛,但飛機在這處地方能飛得起來麽?”
這駕足有三米高七米長的戰機一頭快要抵進潭邊的樹林子裡,樹林的背後不過十米便是往下傾去的山石林子,而右向隔得不遠是轟然依壁落下來的山水, 左向是順著山勢下行的溪流,到得下方匯成一條嘩嘩作響的河溝繼續往下流去。
“如果能飛,叫來數十人把它抬到崖台上去,還能跑不起來?”唐勝望向高處的崖台入口。“前提還得讓人閥木開出一條道來。”
軍中調令官不多時還真找來了一個飛行員,此人看來也不過二十多歲,身材均稱,一副英朗的面孔,目光堅定,讓人初見就忍不住直視。
大夥看著這飛行員在旁人的撐護下爬上駕駛艙,之前那駕駛員已被拖下來,他坐到上面認真檢查著儀器台,用衣袖擦拭著上面的水漬,對下面圍觀的人說:“只要入水時間短,發動機不進水,引擎電路不短路,就能將引擎起動,有些儀表失效倒是問題不大,飛得起來。”
經過一番搗弄將進入機體內的積水排盡,飛行員在駕駛艙內將飛機引擎發動起來,圍觀的人群一陣歡呼。
這下唐勝一臉鄭重的看著那俊朗的青年人道:“兄弟,你想過沒有?這飛機一飛來就可能下不了地。”
青年人思量了一下,說道:“我知道!即使我能往最近的筧橋機場飛去,也有可能被自己人打下來,但是這時候要能飛起來,我必與敵陣膠著至最後一刻,就為我那些前仆後繼在空中飛去的同行們。”
“好!我敬你是一條錚錚漢子。”唐勝向青年人敬禮道:“雖說我不一定能活著記住你,但這下真想知道你的名字。”
飛行員從身後的軍用背包掏出他的飛行帽子戴上,對下面的人回敬禮道:“空軍作戰部第四大隊飛行員,高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