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雍身邊騎士,盡皆提槍,對準陳舒。
只要簡雍一聲令下,陳舒將橫死當場。
事態緊急,陳舒沒有藏著掖著,一旦劉備兵敗,在徐州積攢下來的兵馬可真就所剩無幾了。
他既然決定投靠劉備,也得保住老劉的一些家底。
陳舒旋即說道,“廣陵此去數百裡,中間還隔著數座城池,要想一舉拿下廣陵,唯有打快!”
簡雍不假思索,信了三分。
“若是劉使君在與關將軍匯合之後,便出發前往廣陵,但可以奇兵姿態,一舉平定廣陵郡。”
“而據某所知,劉使君收攏敗兵,安置流民,花費了兩三日時間,廣陵郡已經有所防備,失了先機”
“是故用兵之法,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戰之,敵則能戰之,少則能逃之,不若則能避之。”
“廣陵城牆高防重,軍士以逸待勞,若是堅守,劉使君若無三萬兵馬,斷無可能攻下廣陵城。”
聽到這裡,簡雍神色一震,又信了三分。
尋常人,哪裡會知兵法?
“若在廣陵城下耽擱數日,袁術增援抵達,後方呂布追兵趕到,前後夾擊,劉使君插翅難逃!”
陳舒幾句話,簡單分析,已經讓簡雍冷汗直流。
打廣陵城,並沒錯。
張飛失去了北面的下邳城,劉備只能前往和關羽匯合,打東南方的廣陵郡,才能站穩腳跟。
此後南下兩淮,還是北上重奪徐州,皆有立足之地。
錯就錯在劉備行仁義之事,安置流民,耽擱時間,錯失了最佳戰機。
簡雍智謀和臥龍鳳雛差了好幾個檔次,可不是愚蠢之輩,雖然做不到一點即通,也夾雜著對關羽張飛的莫名自信。
但經過陳舒點撥,很快便理清前後關節,重重喘了口氣,看著陳舒的眼神也變得無比震驚。
所以,陳舒再問,“請問先生,劉使君現在何處?若是及時通稟或許還有挽回的余地,再謀其他!”
對上陳舒嚴肅的眼神,簡雍不禁打了打擺子。
看來,陳舒還是慢了一步。
簡雍深吸一口氣,理清心中紛亂思緒,眼神灼灼看向陳舒,說道,“先生速速上馬,隨我去面見主公!”
說實話,簡雍被震撼到,或者說智計被碾壓。
雖然陳舒是沾了老羅的光。
退一萬步講。
若劉備親自率領大軍,拿下廣陵,瓦解陳舒的猜測,那是再好不過。以陳舒的言談,與氣度,也算是一個不錯的人才。
如果陳舒猜對,主公兵敗廣陵,那陳舒之才,胸中韜略,毋庸置疑十倍於他!
左右他都不虧!
可尷尬的是,陳舒並不會騎馬,這還是一匹沒有馬鐙的戰馬,他遲遲沒有動作,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簡雍不疑有他,示意親兵護持陳舒上馬,直撲東南。
好一會兒。
流民從樹叢之中三三兩兩走出。
落在後頭的幾個面黃肌瘦的男子看著離開的陳舒,面色陰霾,繼而在附近搜羅合適的對象。
陳舒第一次騎馬,不,應該是坐馬,雖然有親兵扶住,但沒有馬鞍的情況下,陳舒還是掌握不了重心,左右搖晃,腦子和漿糊似的。
五髒六腑顛的顫抖,難受極了,整個人的面色也變得蒼白。
簡雍時不時回頭查看陳舒情況,眼神不忍。
他雖然擔心陳舒,
可他更擔心前線的劉備,只能出言安慰,說道,“先生,請稍微忍耐一會兒!” 簡雍也很納悶。
一般來說,世家子弟都會騎馬。
這是必修課。
雖然不用做到騎射,或者如火純情,可至少要會騎才是,陳舒這不像平民,又不像是世家子弟。
簡雍搖搖腦袋,心中一直在回憶陳舒剛才的說辭,越想越心驚,越想越急躁,速度又加快了幾分。
陳舒常年鍛煉,還喜歡戶外探險,身體素質還算不錯。
顛了十多裡地,總算有喘息的機會。
“先生快看!是主公的旗幟!”
親兵指著前方官道上,冒出來的旗幟大喊。
簡雍也看到了,可發現氣氛很微妙。
這支隊伍的方向反了,同時頹敗之氣撲面而來,甲胄不整,連刀兵都有不少拖在地上的,還有不少傷兵。
一些旗幟更是被燒得焦黑,只剩半面。
簡雍心驚,連忙上前喝住一人,大聲喝問,“主公何在?!”
敗兵被這一聲嚇得癱軟在地上。
“快說!”
身邊騎士亮出長槍。
那兵丁臉色蒼白,可看到是自家兵甲,緩口氣,顫顫巍巍說道,“前方兵敗,我也不知道主公現在何處。”
簡雍聞言,面色一沉。
敗局已定!
簡雍回頭看了一眼正半蹲著在路邊乾嘔的陳舒,心中焦慮,可見此還是不忍,吩咐兩個親兵去照看陳舒。
前方的敗兵一波接著一波,士氣全無,神色慌亂。
簡雍雖說是文士,不懂君略,心中關切劉備安慰,一時間心亂如麻,居然放任敗兵自行離開。
陳舒見此差點沒罵出聲。
這劉備的家底本來就少,現在前線兵敗,再讓這些兵馬流散,恐怕劉備不會剩下多少兵丁。
“徐州四傑?”
“屁的徐州四傑!”
陳舒暗自歎氣,也難怪劉備前期幹什麽都不順,身邊跟著簡雍這般人才,要操心的事情太多。
劉備自己也非智謀見長,顛簸數年眼看要立足徐州騰飛,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見此,陳舒也不想再讓局勢惡化下去,屏住嘔吐感,吩咐親兵讓簡雍按照他的說法去安排。
臨時扎寨,收攏殘兵。
再派出斥候,往來收集情報。
這才讓頹靡的局勢扭轉了些。
“現在投曹還來得及嗎?!”陳舒已經預想到自己加入劉備陣營後,將會面對的形勢。
得提前把孔明拉出來乾活!
南面還有一個魯肅,也是一把好手!
親兵一臉古怪,可還是按照陳舒的吩咐告知簡雍,簡雍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似的,開始行動起來。
沒一會兒,一個簡陋到不能再簡陋的營寨就立了起來,一眾殘兵這才有了一點安全感,坐著,躺著休息。
不過半刻鍾,前方再來大隊人馬,估摸二三百人。
一個個都像是鬥敗了的公雞,神色慘敗,眼神無光,就連兵器都握不正,旗幟也東倒西歪。
簡雍繼續收攏兵馬,詢問情況得知,主公劉備在前往廣陵的路上遇上袁術埋伏,大敗而歸。
關羽率軍斷後,張飛則是護送著劉備撤退,大概在後一兩裡地。
簡雍聽到劉備的消息,頓時松了口氣,“還好主公安然無恙,否則……”
不多時,官道上傳來一陣馬蹄聲。
遠遠望去,就能看到一面完好無缺的“劉”字大旗,旗幟下,還能看到兩匹與眾不同的大馬。
左邊是一匹純黑駿馬,馬上一人,豹頭環眼,膀大腰圓,手中提著一柄樣式十分特殊的武器。
陳舒心驚,“這人可比美職籃的馬龍(兩米左右,兩百多斤)還要強壯啊!想必就是猛張飛了。”
這張臉,太有辨識度了。
在漢末黑臉可能不少,可這種強壯,身邊還跟著一雙長臂男的黑臉,僅有張飛張翼德這一家。
簡雍見到來人,第一時間喊上陳舒,“先生速來,那便是我家主公劉玄德!”
劉備策馬而來,看到簡雍,總算是松了口氣,兩人對視一眼,均是無言。
攻打廣陵的決定,是眾人商議之後一致決定的,可如今局面,卻讓劉備和簡雍的心頭蒙上一層陰霾。
“這鳥袁術還會設下伏兵!”
“氣煞我也!”
張飛氣急敗壞,聲音大的像喇叭,罵罵咧咧找來水壺大口喝水。
聽到這話,簡雍更加慚愧。
他一介謀士,卻不能運籌帷幄,致使損兵折將,愧疚難當,拜道,“主公,此番戰敗是吾之失!”
劉備連忙扶起簡雍,寬慰道,“憲和切莫自責,勝敗實乃兵家常事,攻打廣陵更是備之決策。”
“此番戰敗,全系備一人!憲和不必自責,現在兵敗廣陵,前路難行,備還寄希望於憲和指引明路!”
簡雍更加羞愧。
若非他智略不足,哪有今日這般敗局,如他有非凡策略,斷能輔佐主公扭轉乾坤,重振河山!
想到這裡,簡雍猛然想起陳舒。
他眼神一亮,煥發光彩,說道,“主公勿憂!雍此來路上,遇一能人,謀略十倍於我,定能助主公脫離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