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不是什麽善茬,也早就對林石英和王成易兩人極為不順眼,但他深知唇亡齒寒的道理,如果真是借他的手,把兩人都除掉了,“76號”裡的其他人會怎麽看他?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最後弄不好就是“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
但不殺肯定是不行的,不說李士群會不會放過自己,自己想要晉升副主任,這兩人也肯定留不得。
這種既當又立的事情,吳少峰還真沒什麽經驗,苦思冥想了好久,最後想出了一個絕妙的辦法。
他李士群可以把這個皮球踢給我,我為什麽不能踢給別人?
這個“別人”的最合適人選,無疑是林默了。
當他把黃軍和李士群的決定告訴林默的時候,林默也有些許吃驚。
他雖然知道日本人與李士群都不是什麽吃齋念佛之輩,但沒想到在分不清哪個是內鬼時,竟乾脆全部除掉,這也真是夠狠毒的,看來“76號”裡的這些處長在日本人眼裡,狗都不如。
“吳隊,為什麽確定林石英和王成易兩人中肯定有一人會是內鬼呢?”林默明知故問。
吳少峰不明所以的把李士群對破廟發現電話後的分析,以及自己最後到現場的調查核實,一一說給了林默聽。
此刻他也沒什麽忌諱了,反正大局已定,又需要林默這位小兄弟賣命去背黑鍋,再不抖落點乾貨,怎麽忽悠的動?
林默暗叫好險,不過根據吳少峰通報的電話位置,似乎與自己的分析判斷不太一樣啊。
莫非在“76號”裡還有自己人?或者這是李士群布下的一個局?
但眼下他沒有什麽選擇權,他必須要去執行,否則就是抗命不遵,依然要吃不了兜著走。
不如先答應下來,然後再見機行事。
回到自己辦公室後,他果斷的打了林石英一個電話。
“林處長,我林默啊。”
“哈哈,小弟我想請你吃個便飯,你看如何?”
“好,那就聚仙樓2樓7號包廂,今晚7點,不見不散。”
放下電話,林默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想要借我這把刀殺人,我有那麽蠢嗎?”
聚仙樓是上海極具特色的一家酒樓,常常爆滿,裝修的檔次也是頂流,但這不是它生意火爆的最主要原因。
一方面,這酒樓的老板背景極深,另一方面,這裡的酒菜算不上多麽好吃,但消費卻高的離譜,一頓飯沒有幾十個大洋是下不來的。
可正因為貴,所以才體現出檔次,能彰顯出主人的尊重和客人的體面。
能來這裡的基本都是有頭有臉的達官貴人,那麽你一旦邀請來這裡吃飯,人家大概率是不會拒絕的。
所以越貴,反而生意越好,生意越好,那價格自然就更貴。
吃飯有時候不僅僅吃飯,或者說,吃的是檔次是體面,重要的也不是吃什麽,而是跟誰一起吃。
話說回來,以林默的身份和薪資,要想在這裡消費是比較勉為其難的,甚至想要訂個好點的包廂也是困難不小。
但好在汪雪兒的面子大的很,跟這裡的掌櫃的打過招呼,所以林默算得上是“VIP客戶”了,訂個包廂自然不成問題。
在包廂裡等了好一會兒,林石英才姍姍來遲。
“哎呀,林老弟,慚愧啊,
公務纏身,一直忙到現在。 手頭的活,剛告一段落,老哥我就馬不停蹄的趕來赴約了,可還是遲到了,老弟多包涵啊。”
這就是林石英擺譜了,你林默雖然跟我一樣都是中校,但你只是副職,而我林石英可是一處的處長,手握大權,自然只能你等我,不可能我等你。
林默心知肚明,今天的目的不在於此,自然也要逢場作戲。
“哪裡哪裡?林處長能從百忙之中抽身賞光,小弟不勝榮幸,快上坐。”
一番謙讓,林石英還是金刀立馬的坐了主座。
然後林默朝外面打了個響指,就有服務員端菜和上酒了。
菜都是硬菜,酒也都是好酒,讓很少來此的林石英不由咂舌。
這小子是發財了?
這麽鋪張?還是有求於我?
“老弟啊,混的可以啊!這聚仙樓的7號包廂也訂得到?常言說得好,七上八下,據說這裡最難訂的就是這個7號包廂了。”
林石英用手撫摸著這個餐桌,大概率是黃花梨木啊,嘖嘖,氣派!敞亮!
“哎呀,這算什麽?錢麽,就是要用來花的,咱們乾的這刀口舔血的買賣,為的是啥?不就是錢嗎?”林默越是說的風輕雲淡,越是讓林石英疑惑,這小子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麽藥?
以前從來沒叫過自己吃飯,今天一叫就規格這麽高,必然有點名堂。
林默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林處長, 來,兄弟敬你一杯,你在一處當大佬,以後上去了可要多多提攜小弟。”
林石英心情大好,這可是茅台啊,酒香撲鼻。
再加上花花轎子人抬人,有好話、好酒,自然就有好臉色。
“老弟,別林處不林處了,咱倆都姓林,以後你就叫哥,我就叫你弟,這樣比較合適!”
“那哪能呢?”林默故作為難。
“廢話不說,就這麽定了,來,走一個!”
“行,哥說啥就是啥,走起!”
兩人幾杯酒下肚,話匣子也算是開了。
林默就是不切入主題,讓林石英摸不準路數,難道真是隻喝酒?
“老弟最近發財了?”也許是酒精的作用,林石英終於有些按耐不住了。
“一點點,小錢而已。”林默只是眯著眼看了一眼,然後繼續招呼林石英吃菜。
“能否透露一二?”林石英靠近了點,有錢賺,誰不感興趣?
“老哥真想知道?”林默的小杯又是端過來一碰。
“廢話,王八蛋不想知道怎麽賺錢啊!你是不知道,哥最近都快窮瘋了!”雖然林石英哭窮,但林默絲毫不為所動,反而一動不動的盯著他酒杯看。
“好,哥幹了,弟隨意!”說完,林石英一仰脖子,一杯高度茅台一口而盡。
林默當然不可能隨意,也順勢一乾。
然後煞有介事的朝四周看了看,悄悄在林石英的耳邊說了句,“買命賣命!”
林石英聽後一臉迷糊,啥?咱們現在乾的不就是賣命的行當嗎?這買命又是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