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滿是激動地說著,上前握住李基的雙手,目光上下地關心地打量著,似乎生怕李基是不是哪裡過得不好,然後說道。
“雖不過數日不見,但備感覺已過了許久,這可謂之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也。”
然而,李基感覺劉備這完全就是怕自己跑了,所以才會憂慮得不行……
這也讓李基真切地感覺自己完全吊住劉備了,甚好甚好!
所以也不揭穿劉備的心思,而是淡然地回應道。
“玄德兄真乃性情中人也。”
“走走走,子坤,此處亦乃備與二位義弟結拜之處,景色甚美,備正好與子坤同遊之。”劉備開口道。
“遊園之事不急,基正好有一事宜告之玄德兄。”
李基擺了擺手,然後指著桌案一角堆放的二十余卷竹簡,說道。“玄德兄送至桃園的二千余孩童,基已詳細登記於上。”
“辛苦子坤了。”劉備說道。
李基則是指著在劉備身後站了一會的簡雍,謙遜地說道。“基也不過是略盡綿薄之力,安排的工作更多都是憲和所做。”
劉備聞言,扭頭看著在身後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種潦草狼狽模樣的簡雍,愣了愣,這才欣喜地說道。
“憲和是什麽時候到的,何不早早告知於備,備也好相迎之。”
簡雍原本那透露著苦色的臉龐,略微抖了抖,悠悠地說道。
“玄德剛剛抵達莊園門口之時,我就在門口處,一路都跟著玄德進來的。”
劉備瞪大著眼睛,卻是怎麽都想不起來剛剛視線裡有簡雍的身影。
隨即,劉備也不虛偽地掩飾自己的過錯,坦然地一拱手,致歉道。
“吾之錯矣,憲和勿怪,備適才心中焦急與子坤相見,故以完全忽略了周圍,以至於怠慢了憲和,還請憲和容吾稍後為你設宴賠禮。”
簡雍一聽,原本有些被冷落的內心反而為之一暖。
假如劉備刻意地掩飾自己的過錯,那麽簡雍反而會覺得劉備並非君子也,但這般坦白直言的致歉,更讓簡雍高看了一眼且理解劉備。
簡雍與劉備相交多年,早就感覺到劉備心中有大志。
因此,劉備如此求賢若渴,對於李基禮待至此的舉止,簡雍視之反而比之過往更具人君之相,讓簡雍更為滿意。
一時間,這讓原本只是想支持友人的簡雍,心中不禁浮現了拜劉備為主的想法。
“玄德客套了,吾又豈非在意這等旁枝末節之人?”
簡雍拱了拱手,說道。
“再者,如今身逢亂世,隻欲借玄德處尋一安身之地。”
此言,無疑是在隱晦地向劉備表達欲拜劉備為主的想法,只要劉備應承下來,簡雍則會順勢正式拜之為主。
同時,這也是過去劉備與簡雍相交之時,兩人醉酒之間曾定下的約定。
然而令簡雍有些不解的是,劉備聞言臉上欣喜之余,卻似乎也陷入了猶豫之中。
片刻之後,劉備抓住簡雍的手腕,開口道。
“憲和,你我相交莫逆,我之處即是汝之處,何來借字一說,你且管住下就是。”
簡雍聞言,內心也不免得有些迷糊。
劉備這似是隱晦地拒絕了,又似乎是在竭力地挽留簡雍。
莫說是劉備,就連一旁的李基都看出了些許的怪異,乾脆順勢推動一下,問道。
“如今玄德兄手下正缺相助之人,何不讓憲和助之?”
“備亦多盼憲和相助,然備如今不過一從官督賊曹,又將率軍南下與黃巾賊人決一死戰,尙無一立足之地,何敢讓憲和托付之?”
劉備一邊說著,一邊朝著李基看了過來……
莫名的,李基似乎從劉備的眼神之中看到一絲絲的幽怨之色。
???
李基。
只是完全沒有注意到劉備與李基之間眼神交流的簡雍,此刻內心無疑是感動之極,深感劉備為人君之道亦是仁德之極,且當真是視己為摯友也,非有利用之心。
然而,事實上唯有劉備很清楚內心的糾結之處。
簡雍的能力、品性,劉備自然清楚之極,或簡雍算不上是什麽大才,但也算得上一能吏辯士,若能得簡雍相助,亦為一大助力也。
只是劉備對於自己麾下文臣的設想,早已有了自己的想法!
若當真可成就一番大業,他日能開府,文臣之首除卻李基,不做第二人想。
因此,若是先一步收簡雍為臣,那麽簡雍資歷將會在李基之上,這未免會為李基留下些許隱患。
並且劉備的一點點小心思,也是無限希望自己的第一次會是收下李基……
畢竟關羽、張飛與劉備是為結拜,算不上是真正的招攬人才。
可惜李基還真不太明白劉備此刻的複雜心思,明白那幽怨的眼神更多的是在暗示自己此刻開口拜劉備為主。
唯有心中感動的簡雍,拱手拜道。
“既然如此,那簡雍就暫且叨擾玄德了,若日後玄德有用得上吾之處,吾必不推辭。”
“憲和之心,備懂之,且聽聞子坤之言,憲和近來一直在為備安置孩童而忙碌至此,備心中實乃愧疚也。”
劉備拍了拍簡雍的手背,誠摯地說道。
“請憲和暫去歇息片刻,備當設宴以謝之。”
簡雍點了點頭,應道。“是。”
連軸轉地忙碌了數天,連儀態都完全顧不上,假如不好好洗漱一番就去參加宴席,這讓頗重風儀的簡雍心中也有些難以忍受。
隨即,劉備讓張飛帶著簡雍下去好好歇息,這才轉身朝著李基說道。
“今晚之宴席,既是為了致謝憲和,亦有慶功之意,子坤可定要到之,容備好生感謝子坤一番。”
“那吾就不客氣了。”
李基應了一聲,然後從袖子中取出了一卷竹簡遞給劉備,說道。“玄德,請觀之。”
劉備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第一時間接了過來,認真地看了起來,並且神色越來越認真。
良久之後,劉備這才鄭重地緩緩收起竹簡,眉眼之間滿是鄭重之色,喃喃道了句。
“錦衣司?!細作之流,自古有之。此中所述,將打造一個遍及十三州所處之細作間諜也。”
李基並沒有說話,而是讓劉備自行慢慢思考理解,也沒有說出錦衣司於亂世之中是龐大的細作組織,盛世亦能轉變為監察百官與天下的一雙眼睛。
只是盛世之事還太過於長遠,僅僅是亂世之中一個成系統的情報機構,所帶來的收益也是難以想象的龐大。
只要劉備稍有遠見,都會明白其中巨大的好處與作用。
然而,劉備第一反應並不是評價“錦衣司”的可行性,而是感慨地道了一句。
“先生身居桃園之內,所謀已及天下矣,謀思之遠豈止三萬裡乎?相比之間,玄德又是何等強運?何德何能讓子坤為之設此一謀?”
“玄德過謙也,於基觀之,世間亦少有類玄德這般仁德之人也。且建立錦衣司須借助那些孩童相助,若無玄德的仁德之心收攬孩童的死忠之心,亦無從建立也。”
李基開口說道。
要知道這些孩童都是身無所依且無牽掛之人,此類人若是收服多為死忠之人,但也有缺陷則是難以通過家人控制之,唯有仁德恩義方能使之拜服。
“只是若是以子坤之計建立錦衣司,這些孩童今多深陷黑暗忐忑半生,且恐多有犧牲。”劉備歎息了一聲,說道。
李基想了想,開口道。
“此事我亦思索良久,並非是人人都宜加入錦衣司,可從中挑選部分忠厚老實之孩童為玄德兄與各重要之處的仆從。”
“如此一來,即可避免被他人安插細作於其中,防止隔牆有耳之泄密也。”
頓了頓,李基接著說道。
“當然,若是孩童之中有些具備別樣才能者,也當特殊培養用之。”
說到這裡之時,李基腦海裡的第一想法則是在推演之中曾經迷惑了劉焉的三姬。
美人計,在對付某些特定的對象,無疑能夠發揮特殊的作用。
並且據李基所知,這個時代的世家大族也多有培養美姬侍女以贈之交好他人的做派,比如呂布就在這一方面上了個大當。
而李基未免也有些擔心劉備一輩子由於沒有在美色享受上多吃幾個菜,以至於以後會不會來一次“接著奏樂接著舞”。
所以,培養幾個美姬不僅僅能攻擊別人的軟肋,也能定期考驗考驗一下己方的定力。
比如,李基也很好奇自己會不會有這方面的軟肋,需要偶爾考驗檢查一下。
“子坤所謀已是周全之極,只是錦衣司建立之事,恐需子坤多加費心也。”劉備一邊說著,一邊不忘觀察李基的表情。
李基知道劉備這是在借此試探自己的想法,確認有沒有長久留在劉備左右的心思。
對此,心知肚明的李基道了一句。
“此事尚早,不過一設想罷了。這些孩童的年紀也甚小,還需培養數年方可一用,只是在此之前,需要耗費大量錢糧也。”
“錢糧,不過小事也。”
完全繳獲了黃巾軍錢糧的劉備,這時候也可謂是財大氣粗了起來,毫不在意地說道。
李基一邊不急不緩地品著茶,一邊輕聲地提醒道。
“那便好,如今暫且養育孩童之事,我已托付於憲和。接下來玄德兄想必還需要在涿縣整軍一段時間,還請勿忘了多關心那些孩童,早日收攏那些孩童之心。”
對此,劉備倒是絲毫不擔心會不會收不了那些孩童之心。
那些孩童經歷了太多的苦難,以己推人,若是劉備於孤苦無依之際,有一恩人願撫養之,只要尙有一絲良知者,必效死也。
如今世道之中的世家豪族皆有暗養死士,亦是挑選身體健壯之孤兒養之而來。
只是,暗養死士的花費可不小,需多以肉養之,方能增長力氣。
這些準備培養為錦衣衛的孩童,倒不需要有多強的勇力,不至於時常吃肉,否則養活兩千余孩童也是個龐大之極的消耗。
而劉備此刻也注意到了李基那似乎與主流煮茶不同的喝茶方式,目光不免得有些好奇地打量了起來。
李基見狀,為劉備倒了一杯茶,推到了劉備的面前。
劉備捧起茶杯抿了一口,uukanshu 眉眼當即皺到了一起。
“好苦。”
“哈哈哈!”
李基見狀,不禁想起簡雍之前灌了一肚子苦茶,愣是一聲不吭,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
“苦意,可讓頭腦清明也。”
只是,劉備倒也沒有簡雍那樣追求雅士的心態,皺著眉品了兩口就放了下來,說道。
“如此品茶雖更貼合自然,但甚苦也。”
李基開口說道。
“若有機會,玄德可以鐵鑄鍋,再以茶葉炒之,如此苦味能消之大半,再以此茶道泡之,飲之回甘留香。”
劉備砸了砸嘴,說道。“若是大量以鐵鑄鍋,未免有些太過於浪費也。不過若是子坤喜歡,可鑄之一鍋贈以子坤。”
對此,李基也知道這個時代的鐵產量極其有限,僅有的鐵器幾乎都集中在兵器、農具、防具等等重要之物,所以這個時代還沒有奢侈到拿鐵來鑄鍋的程度。
煉鐵啊……
李基的表情也有些惆悵起來,對於如何煉鐵還真是知之不多。
畢竟,不是對應行業之人,誰會沒事乾天天研究怎麽古法煉鐵煉銅之類的。
隨即,等張飛回來之後,劉備就堅持拉著李基一起遊覽桃園。
而在黃昏時刻之際,關羽也率領約六千士卒抵達莊園,並且在周圍進行駐扎。
雖說這六千士卒裡只有一千五百余兵器甲胄俱全,其余的四千五百人都只是赤手空拳,但劉焉顯然是不敢放這些士卒進入涿縣城池之中,所以只能是暫且駐扎在涿縣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