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身體不好,哭了一會兒便累了,只能眯著眼睛道:“小時候我雖也欺負過她,但他們夫妻落難時,我也沒少幫她,不過是做了皇帝皇后,就這般對待我的兒孫。”
李建成勸慰了好一會兒,等其快要睡下才與父母一起退出來,仔細吩咐侍女好生照料,並讓世醫婦住在不遠處的偏房內。
李淵與一眾兒女吃了團圓飯,雖然是丟了官,明日說不好還要在朝會上被皇帝當眾斥責,但李淵看著自己的妻兒,還是挺高興的。
罷了,左右一個下等州太守,還不如在京等等機會呢。
父子兩趁著天色尚早,在雀屏堂比射箭,只能說薑還是老的辣,單論箭術,滿京城恐怕也沒幾個能比的上李淵的,真可謂神射。
這也算李家祖傳的本事了,老柱國和先國公的騎射在當年也是出了名的。
………
而此時晉王府內,楊廣對眾人道:“東宮過失,主上皆知之矣,已奉密詔,定當廢立,高熲亦要罷貶,君等若能告而罪之,則大富貴!”
下面的眾人欣然領命,不少人當場就要來筆墨紙硯,開始揮筆書寫太子和高熲的罪過。
高熲或許沒有什麽明顯的錯處,但他的門生故舊未必都乾淨,眾人很快就尋好了對象,宜陽郡公上柱國王世積。
其人容貌魁岸,腰帶十圍,風神爽拔,有傑人之表。
曾為涼州總管,是高熲的親信,數次領兵出征都帶著他,少年時有相士說他命格可貴為國君,他在涼州時曾在酒後與朋友議論,說河西天下精兵處,可以圖大事也。
第二日朝會,彈劾奏疏一上,王世積便被拿下了,曾經朝野獨尊的獨孤公失去了帝後的信任,顯得極為狼狽不堪,連門下都護持不住了。
雖然還是有不少官員求情,但面對日益暴躁的皇帝,還是不敢直接頂撞,如此,王世積入刑獄,兩三天的拷打下來,沒有不認的罪。
他承認有怨望與陛下,曾經與齊國公高熲密謀,想要囚禁皇帝而立太子。
皇帝震怒之下,下令誅殺王世積,至於高熲,則是因為有上柱國賀若弼、吳州總管宇文弼、刑部尚書薛胄、民部尚書斛律孝卿、兵部尚書柳述、吏部尚書牛弘、左衛大將軍元旻等人力保而免死,只是被貶為平民,圈禁在府。
皇帝本也沒想要殺高熲,但力保他的人數量之多權位之高,還是震驚了皇帝,這還是失去了皇后庇佑的高熲。
也就是說,高熲雖然丟了官位,但是人還活著聲望還在,就算沒有左仆射的權位,依舊是能夠影響朝廷的。
一段時日後,楊素為他送上了一個徹底打落高熲的人,高熲的心腹家臣齊國令高歡上朝告罪道:“高熲之子,也就是太子的女婿高表仁對高熲說:司馬仲達初托疾不朝,遂有天下,公今遇此,焉知非福!”
另有人上檢舉道:“近來高熲頻頻約見僧道,求神問卜,得到讖言說明年國有大喪!”
這兩者結合,那就是高熲在等明年皇帝駕崩,他好學司馬懿奪取天下。
楊堅這次沒有暴怒,只是聲音平淡的說道:“帝王豈可力求!孔子以大聖之才,猶不得天下。熲與子言,自比晉帝,此何心乎!”
文武皆不敢言,楊堅又道:“我於高熲,勝於兒子,雖或不見,常似目前,自其解落,瞑然忘之,如本無高熲。。”
“諸卿,人臣不可以身要君,自雲第一也。”
“朕不殺高熲,便是要他好好看看,朕非曹孟德,而他也非司馬仲達,但自此之後,誰也不準再提起此人一句,便當作他死了!”
…………
李淵這些日子過的不錯,皇帝哪裡有心思管他,於是唐國公整日間就是約朋宴友,養鷹馴犬打馬狩獵,好不瀟灑。
而當高熲徹底被打落塵埃後才與兒子歎道:“當年朝中,楊素粗疏,蘇威怯懦,元胄、元旻正似鴨耳,可以付社稷者,唯獨高熲,如今亦是如此,沒了高熲,陛下又能指望誰呢,他所信的僧道嗎?”
李建成也不得不感歎,人老不死,真是容易壞了一世英名。
不過當前最緊急的,還是徹底沒了庇佑的太子了。
果然很快,皇帝就當朝指出了太子的數大罪過,例如“勇嘗指皇后侍兒謂人曰是皆我物。 uukanshu
其婦初亡,我深疑其遇毒,嘗責之,勇即懟曰會殺元孝矩,此欲害我而遷怒耳。
與雲定興女,在外私合而生,想此由來,何必是其體胤!昔晉太子取屠家女,其兒即好屠割,今儻非類,便亂宗社,
然後總結道:“我雖德慚堯、舜,終不以萬姓付不肖子!我恆畏其加害,如防大敵;今欲廢之以安天下!”
左衛大將軍元旻出言道:“廢立大事,詔旨若行,後悔無及,讒言罔極,惟陛下察之。
然後便是有不少官員讚同,認為不該因為這點小事而動搖國本,損傷社稷。
楊素麾下立刻反擊,但太子已經正位東宮多年,便是正統,天然就有一批官員要保護他。
這件事並沒有像皇帝及楊廣楊素預想的那般,沒了高熲就能輕易廢掉皇太子。
夜裡晉王府一通商議後得出結論,還得是讓太子造反,只有這種十惡不赦的謀逆大罪才能讓朝野鹹服。
真造反有難度,但誣陷就容易了,想出計策後,這件事落到了李建成和楊積善頭上。
他們倆商量過後,讓太子身邊早就被楊廣收買的宦官姬威請示太子,就說夜裡侍衛巡邏時火把不夠,想要多搬點槐樹棍和艾絨備用。
太子這時哪裡還有閑心管這個,胡亂的點頭應下,而李建成和楊積善一口氣搬了幾千根槐樹棍和大量的艾絨,莫說晚上巡邏,就是把整皇宮照亮都快夠了。
這時候楊素也已經到了皇帝面前,說太子已經開始暗地準備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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