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了,鳳姐小院的院門打開了。
賈璉一身三品文官袍服走了出來,候在門邊的小廝昭兒連忙跟了上去。
賈政是個連官都做不明白的人,根本托不起賈家在京城的勢力,賈赦又不能沾手這些事,想來想去,賈琥將賈璉留在了京城,並親自保舉他為正三品的戶部右侍郎。
轎夫護衛已準備好了四人轎伺候賈璉上衙。
賈璉帶著昭兒從二門走了出來,走向大轎。
正在這時,王善保從榮恩堂側門跑了過來,氣喘籲籲地:“快,老爺叫二爺說話呢。”
賈璉急問:“什麽事?”
王善保湊上前,悄聲說道:“二爺,老爺臉色不太好看,您得小心點。”
賈璉領情地點了點頭,疾步向榮恩堂走去。
外書房裡,賈赦鐵青著臉,坐在書案前一聲不吭。
“吱呀!”
賈璉慌慌張張地來了,剛進屋就是一驚,輕步走了過去:“老爺。”
賈赦望著他:“這幾天娘娘宮裡有什麽信兒沒有?”
賈璉一怔,答道:“沒有。”又忙問道:“出什麽事了?”
賈赦靠著椅背,慢慢閉上了眼:“方才風聞鳳藻宮前日傳了一個太醫院主治太醫、兩個太醫去看病,想來不是宮女兒下人了。”
賈璉臉色一變:“娘娘病了?”
賈赦閉著眼:“就怕是九皇子啊!”
這時賈政走了進來,對賈赦說道:“大哥什麽事不能晚上說,我還要趕著上衙呢。”
賈璉連忙將方才賈赦說的告訴了他。
賈政先是一驚,然後望向賈赦:“后宮的事大哥怎麽知道的?”
賈赦慢慢睜開了眼睛:“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們不知道的我也知道!”說到這眼光一閃,“我還知道是皇后給幾名太醫下了禁口令,並不許他們上奏皇上。”
突然提高了聲調,“你們倆是死人哪!伱們就沒有一個人去關注宮裡的事。知不知道你們身上官袍是怎麽來的?一個個真把自己當成朝廷棟梁了,還趕著上衙!哪天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這話十分刺耳,賈政臉都紅了,賈璉卻反應過來了,急忙問道:“老爺的意思是說皇后故意隱瞞娘娘或九皇子的病情,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賈赦搖了搖頭:“她還不敢,也沒這個能耐。雖說還不清楚到底是誰病了,卻也能看出病的並不嚴重。還有,最近皇帝身子也不大好。”
賈璉想了想:“戴總管為何沒有傳消息出來?”
賈赦眼中透出了寒光:“這個老東西的心眼多著呢。”又把目光轉向賈政和賈璉:“說來說去,還是你們無能。”
賈政、賈璉低下了頭。
賈赦冷哼了一聲:“你們今日就不要上衙去了,直接去午門請旨。”
賈政、賈璉答道:“是。”一齊退了出去。
望著門外逐漸消失的賈政、賈璉的背影,賈赦深深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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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上書房裡,建武帝並沒有坐在龍椅上,而是在一旁的逍遙椅上躺著,他的頭上敷著毛巾。
建武帝病了!
王鶴堂坐在建武帝身旁,膝上放著一摞公文,這時正捧著一份公文望著微閉著眼的皇帝,等待著。
良久,建武帝睜開了眼:“擬旨,加授林如海兵部尚書銜,再授予都察院右都禦史銜,全權負責兩江軍政事務,準予便宜行事。還有,告訴林如海,狀告上來,朕替他做主!”
王鶴堂應道:“是。”將這份公文遞給一旁的戴權,又翻開一份公文,“啟奏皇上,宗人府上奏,忠順王爺病情突然加重,是否可以回家圈禁......還有大半個月就是半年之期了。”
“準奏。”建武帝想了想,吐出了這兩個字,又閉上了眼。
王鶴堂又將這份公文遞給戴權,戴權接了過去走到禦案前,代皇帝批閱。
王鶴堂接著奏道:“寧遠侯的軍報,劉坤將軍率軍在距離鐵嶺不到二十裡的地方擊潰了吉林副都統與科爾沁部聯軍,斬首一萬余,俘虜八千余人,吉林副都統率領殘部又逃回了開原......”說到這裡王鶴堂停了下來。
“怎麽了?”建武帝睜開了眼睛。
王鶴堂猶豫了一下,接著說道:“劉琨將軍並沒有乘勝追擊,而是撤回了盛京。”
“行了。”
建武帝手一揮,“告訴李承陽,加快對盛京周邊的清剿,將房屋土地全部空置出來,山東的災民再有兩個月就要乘船北上了。”
“是。”王鶴堂接著奏道:“最後一批盛京城的財物已經啟運,隨同車隊入關的還有甄頫的妹妹......”
王鶴堂說著,立刻感覺到門外有腳步聲,轉頭向門口望去。
戴權也向門口望去。
門外果然很快傳來了午門當值大太監的聲音:“陛下,光祿寺卿賈政、戶部右侍郎賈璉請旨入宮給德妃娘娘請安。”
建武帝拿開頭上的毛巾,撐著坐了起來,笑問道:“這不年不節請什麽安?”
此話一出,戴權立刻跪下了。
王鶴堂何等機敏,連忙起身:“臣告退。”將那摞公文放到禦案上,疾步走了出去。
建武帝望著戴權:“怎麽回事?”
戴權:“啟奏皇上,德妃娘娘病了。”
建武帝一驚,急問:“什麽時候的事?”
戴權:“有兩日了。 uukanshu ”
建武帝:“朕怎麽不知道?”
戴權的聲音微弱了下去:“德妃娘娘就是傷了點風,並不嚴重。皇后娘娘說,陛下這幾天身子不大安,又要操勞國事,不讓奴才們......”
建武帝望了他一眼,然後自己撐著椅子站了起來,對午門當值大太監說道:“告訴賈政,明日侍奉太夫人進宮探問。”
午門當值大太監應道:“是。”
建武帝又把目光轉向戴權:“跟朕這麽多年了,你該是清楚朕的心思。”
戴權只能重重地嗑了個頭,又趴在地上。
建武帝深深地望著他,良久才說道:“起來吧。”
戴權:“是。”又磕了個頭,這才爬起來。
“走,去鳳藻宮。”建武帝轉身走了出去。
戴權急忙跟上。
剛走出乾清宮,建武帝突然停住了腳步問道:“前一陣兒是不是周貴人也病了?”
戴權連忙答道:“可能是因為換季,最近宮裡好幾位娘娘都生病了。”
建武帝眉頭一皺:“你是怎麽想的?”
戴權一驚:“奴才立刻安排人查。”
建武帝望了他一眼:“朕等你的消息。”
“是。奴才一定查個水落石出!”戴權大聲答道。
建武帝的眼睛又望向了遠方:“你去賈家傳話,這個事叫他們不要派人送信給賈琥,讓他在前面安心打仗。”
戴權輕聲應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