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升一眼就看到了,差不多奄奄一息,有氣無力的朱允熥,第一時間便往病床走過去。
他和藍玉都是大急,同時又大怒。
“你們敢害我的外甥孫,找死,來人……”
藍玉怒氣大盛,正要什麽都不管不顧地,把朱炫他們捉起來時,朱允熥趕緊道:“舅姥爺,不要衝動,我沒事……”
他隻好虛弱地,把剛才的事情,簡單說了說。
“這些東西,都是允熥吐出來的?”
藍玉不敢相信地指了指盆子。
裡面不僅有蜈蚣,還有一些,不知名的蟲子,正是那些蠱蟲。
常升忍著惡心的感覺看過去,皺眉道:“允熥身體裡的蟲子,怎會那麽多?還有蜈蚣……真的能對允熥的身體造成影響!”
那些色彩斑斕的蜈蚣,很小的一條,但是被朱允熥吐出來,說明常氏中的蠱,確實會殘留在朱允熥身上,甚至還有可能,是呂氏後來靜悄悄地對朱允熥下的蠱。
即使沒有宣越澤,朱允熥自身也很危險。
“呂氏!”
藍玉勃然大怒,喝道:“我這就去把呂氏挖出來。”
“涼國公,不用了。”
朱炫把他攔下,道:“剛才皇爺爺下令,把呂氏挫骨揚灰。”
“陛下做得好!”
常升雙手,緊緊地攥成拳頭,很可惜沒有親手把呂氏,甚至呂家全家都殺了。
“舅姥爺,不要亂來!”
朱允熥用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慢慢道。
藍玉回過神來,連忙走過去,問:“允熥,你沒事吧?你的身體怎麽會這樣?”
看到舅姥爺和二舅的關心,朱允熥心裡暖洋洋的,爹娘雖然沒了,但是皇爺爺,還有娘親娘家的人,都很關心自己,想說些什麽,卻又沒有力氣,只能把目光落在朱炫身上。
“宣越澤說,二哥至少要虛弱一個月。”
朱炫隻好解釋道:“那種藥驅蟲很厲害,但副作用也很強……”
常升說道:“一個月那麽久?不行,來人,送允熥回我們常家,接下來的一個月裡,允熥就留在常家,二舅親自照顧你。”
藍玉點頭道:“沒錯,必須是我們自家人照顧。”
說到這裡時,他看了一眼朱炫,道:“小皇孫,今天的事情,謝了!”
他這樣桀驁不馴的人,也會說一句謝謝。
朱炫聽了就感到很意外,隨後道:“涼國公客氣了,不過根據宣越澤說的,二哥的情況,還沒完全根治。”
“那麽麻煩?”
藍玉皺著眉頭道。
朱炫說道:“蠱蟲應該怎麽解決,我們都不懂,只能全聽宣越澤的話,但是這個人可不可信,暫時無法確定。”
“我們會查的。”
藍玉說完就不管其他了,讓人抬著朱允熥,離開醫院。
朱炫看了一眼,盆子裡的蟲子,道:“這些就交給你們了。”
“殿下請放心。”
劉純說道:“我會盡力研究。”
近段時間,他對蠱蟲,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
朱炫回宮之後,就把朱允熥的事情,詳詳細細地告訴了皇爺爺。
“宣先生的藥,那麽神奇?”
朱元璋驚呼,隨後又問:“允熥怎麽樣了?”
朱炫說道:“身體虛弱,
不過開國公和涼國公來了,開國公就把二哥,帶回去常家照顧。” 朱元璋道:“咱還想,把允熥接到宮裡照顧,有常升在也好,和咱是一家人,會對允熥好的,咱能放心。”
“當時二哥吐出那些東西時,很可怕。”
朱炫說道。
“沒事,允熥會好起來的。”
朱元璋鄭重道:“咱一定,會讓允熥好起來,咱不會讓親人,在咱之前離開。”
白頭人送黑頭人這種事情,有一次兩次就好了,一定不要再來第三次,要不然將來到了地下,他都不知道如何面對妹子和標兒。
“孫兒相信皇爺爺!”
朱炫微微點頭道。
朱元璋還是挺擔心的,不過在乖孫面前,不想表現出來,笑道:“咱也不會,讓乖孫失望!”
朱允熥這件事,暫時放下來了。
因為需要虛弱一個月,下一次治療,最快也在一個月之後。
對於宣越澤的追查,又沒有任何結果。
朱元璋只能選擇相信。
夜晚。
朱炫回到小院子裡,心情還是有點沉重。
發生那樣的事情,他們都輕松不起來。
相信皇爺爺現在,肯定也在鬱悶,在想應該怎麽幫二哥。
——
時間過去得很快,不知不覺間,到了除夕夜。
朱元璋依舊把留在應天的皇子皇孫,都召來宮裡,一起吃團圓飯,這大概是他們老朱家,人數最多的聚會之一。
其他分封出去的皇子,需要守邊,不會回來。
傍晚的時候。
朱炫剛到禦花園,就看到朱允熥已經來了。
一個太監,還拿了一件,超級厚的棉衣,給朱允熥穿上,身體虛弱之後,好像不能受風寒。
禦花園裡面, 還有不少人,在清理積雪,掃開飄落的雪花等。
團圓飯快要開始了,場地必須清理乾淨。
還點燃了好多根巨大的蠟燭,把禦花園照亮。
“二哥!”
朱炫走過去,問道:“身體還好吧?”
朱允熥緊了緊身上的棉襖,笑道:“還行,可以走路,但虛弱還是虛弱,有二舅他們照顧,我很好,問題不大。”
“那夜晚還怕冷嗎?”
“不怕了。”
“紅線呢?”
“也消失了。”
朱允熥疑惑道:“也不知道,宣越澤到底想做什麽,喝了那些藥,感覺上是好多了。”
他們只希望,宣越澤是真心的,想幫他們。
奈何這個希望,不太可能變成現實。
再過了一會,其他的皇叔,陸陸續續來了。
“二十叔!”
朱炫揮一揮手。
朱松就坐在他們的旁邊,關心地問:“允熥沒事吧?”
他也知道一些,關於朱允熥的問題。
朱允熥苦笑道:“暫時還活著。”
朱松說道:“大過年的,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有需要,隨時來找二十叔,知道了嗎?”
朱允熥感受到,他們的關心,便微微點頭。
“皇爺爺來了。”
朱炫輕聲道。
老朱臉上終於泛起笑容,出現在禦花園裡,所有的皇子皇孫,同時起來躬身一拜,順便提前拜一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