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泰和黃子澄二人,在通往東宮的宮門邊上,著急地等待。
終於等到朱允炆失魂落魄地走來,他們心裡“咯噔”了一聲,這般姿態,很明顯是失敗了,如果成功了,這不得興高采烈地走來。
完了!
他們的努力要完了!
齊泰首先問:“皇長孫,怎麽了?”
朱允炆鼻子一酸,哭訴道:“齊先生,果然是個陷阱,我們怎麽辦?皇爺爺不再允許我離開東宮,我現在一無所有了。”
就算他們做好了心理準備,覺得會失敗,此時聽到他的話,也不禁臉色大變。
他們都不知道,接下來還能怎麽辦。
以前的一切努力,真的是付諸東流,扶持了那麽多年的皇長孫,敗得一塌糊塗,以後大概不會再有崛起的機會。
“皇長孫,是我的錯。”
齊泰跪下來。
支持這樣做的人,正是他。
黃子澄是反對的,擔心有意外,認為風險也太大了,看到齊泰此時這樣,發出一聲無奈的歎息。
所幸的是,陛下好像沒找他們的麻煩。
但是就算陛下不找麻煩,他們將來也麻煩了,朱允炆沒有希望,現在繼承人風頭最盛的,就成了朱允熥,他們豈不是要被藍玉那個老匹夫,按在地上摩擦。
朱允炆沒有理會他們,行屍走肉般離開。
朱允熞撓了撓頭,也不管怎麽樣了,跟在大哥身邊往東宮回去。
剛走到東宮的大門,朱允炆腳步停頓了一會,拿起放在不遠處的藤條,轉身就往朱允熞打過去。
朱允熞毫無防備,被一藤條打中了。
他當場被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被打中的地方,痛得他嚎啕大哭起來,哭道:“大哥,你為什麽要打我?”
“是你害了我!”
朱允炆雙眼都變得通紅,滿腔的怒火即將爆發。
他要全部發泄在朱允熞身上。
那些鹽是朱允熞帶回來的,今天的事情,是被朱允熞惹出來,他要狠狠地教訓這個不懂事的弟弟,揚起藤條又要打過去。
“哇……母妃救命啊!”
“大哥要打死我了,嗚嗚嗚……”
朱允熞當然不會坐以待斃,兩年前挨了一頓揍,現在還要挨揍,讓他怕得哇哇大叫,跳起來轉身就跑。
“給我站住!”
“你害了我,你為什麽要害我?”
“我是你的親大哥!”
朱允炆仿佛失去理智,什麽都不管,現在隻想發泄。
朱允熞一邊跑,一邊大喊道:“母妃,救命啊!”
身邊那些太監,很想攔下朱允炆,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麽做,那些太監敢靠近,也挨了打,卻又不敢還手,頓時亂成一團。
“允炆,住手!”
呂氏聽到動靜,趕緊走了過來。
今天本來是去搶功的時候,可是看到朱允炆這個狀態,她心裡很怕,覺得要出大事了,連忙攔下他們,問:“怎麽了?”
“母妃,我……我徹底沒希望了!”
朱允炆把藤條丟地上,也大哭起來,無助地抱住呂氏。
朱允熞見此機會,趕緊往外面跑出去,甚至不敢再回東宮。
“發生了什麽?”
呂氏再一次問,聲音帶有些顫意。
她的雙手,
也在顫抖。
朱允炆哭著把剛才的事情,完整地說了出來,呂氏還沒聽完,便已癱坐在地上,有一種天要塌下來的感覺。
“不行,我要去見陛下。”
呂氏不能坐以待斃,必須要親自去幫朱允炆挽回這一切,說完就往外面跑。
朱允炆的心徹底死了,連呂氏離開了,都不知道。
——
朱炫他們離開不久。
雲奇走進大殿,說道:“陛下,太子妃來了。”
朱元璋輕哼一聲,自然明白呂氏為何而來,淡淡道:“讓她進來吧。”
命令剛傳下去,呂氏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陛下,兒媳求陛下,原諒允炆。”
呂氏進來了,首先跪下來說道:“允炆只是比較心急,釀成大錯,但他本心還是好的,一時糊塗才會這樣做,求陛下不要對允炆這樣。”
朱元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冷淡道:“咱給過他一次機會了。”
呂氏跪著往前走了一會,繼續哭道:“允炆只是想為陛下分憂,但又用錯方法,再加上陛下對他兩年不理會,心急了才會亂來,他已經知道錯了,求陛下再給一次機會。”
為了自己的兒子,她豁出去了,說完便用力磕頭。
“咱覺得,允炆會變成這樣,你作為母妃,功不可沒。”
朱元璋冷淡道:“標兒不在了,東宮是你一個人管理,孩子也是你帶的,但是帶出這樣的孩子,你不打算給咱一個解釋?”
“兒媳……兒媳知錯了!”
呂氏把所有過錯,包攬在自己身上,哭道:“其實是兒媳讓允炆這樣做,和允炆沒關系,求陛下懲罰兒媳,原諒允炆,他為了能讓陛下滿意,已經付出了很多努力。”
朱元璋冷笑。
搶了弟弟的功勞,就是所謂的努力嗎?
對於呂氏,他本就很不爽,看到呂氏來求自己,他的眼神一冷,問:“如果咱不原諒,你又如何?”
“兒媳……兒媳……”
呂氏不知道該說什麽。
看到老朱那麽冷漠無情,她的心都沉下去了,希望瞬間破碎。
“太子不在了,兒媳一個人,好不容易把孩子帶大,但是孩子不能讓陛下滿意,這是兒媳的責任,罪不可恕。”
呂氏銀牙輕咬:“兒媳想以死謝罪,追隨太子而去,希望陛下能原諒允炆。”
朱元璋不說話,只是看著她。
那個眼神,好像在說,你不是要死的嗎?
那就死給咱看看。
呂氏還能感受到,來自老朱身上的冷漠,徹徹底底地絕望。
本來還算端莊的她,現在有一種瘋婆子的感覺,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對朱元璋的怨恨,又不敢完全表露出來,咬牙道:“兒媳這就死了!”
言罷,她一頭往旁邊的柱子撞過去。
這是真的豁出去了,不知道是苦肉計,還是想以自己的死,來換取朱允炆的機會。
但撞那是結結實實地撞了,頓時頭破血流,暈倒在地上。
“啊……”
雲奇見了驚呼,本能地想去扶起呂氏。
但是朱元璋沒有任何表示,神色漠然,讓雲奇又不敢亂來。
“拖下去吧!”
朱元璋猶豫到最後,揮手道:“如果沒死,送回去東宮,另外解除朱允炆不能出東宮的限制,可以正常去大本堂。”
他要把呂氏,留給乖孫處置。
盡管很想殺了,但更想讓乖孫親手殺,到時候乖孫當上皇帝,第一個要殺的人,必定是呂氏一家,這樣做能幫乖孫立威,震懾朝堂。
考慮到這些,朱元璋暫時放過呂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