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將軍玩笑了,小輩六年前早已下定決心,今生誓要追隨將軍左右。”面對皇甫嵩的玩笑,潘鳳臉色顯露出欣喜的神色,只要有交涉的機會,就意味著希望。當即極為誠懇的說道,說出了六年前那個潘鳳真真切切曾許下的壯志。
“小子,你是冀州來的?”皇甫嵩注意到潘鳳口音,第一次顯露的認真的神色,詢問道。
“老將軍猜的沒錯,小輩此前是中山國……哦不,現在應當是中山郡的一名軍官,有幸察舉成為了今年的孝廉。”潘鳳抓緊機會,報上自己的底細。
“中山郡……”皇甫嵩微微頷首,此前身為冀州牧時,他在那片土地上投入了諸多心力。來自冀州,倒也算是和他有半個同鄉之誼。
與此同時,雖然不問政事,但老友們還是貼心為他帶來了各地的軍旅要聞。所以雖然身在雒陽城中,但皇甫嵩對於此前常山關有鮮卑寇侵一事也有所耳聞。除了知曉劉虞因為平定幽冀兩地的禍亂而被加封為太尉之外,也聽聞有一名中山郡的小將死守常山關十日,幾乎消滅了一個大部落全部的兵力。
但當時聽聞這個消息時,頗為讓他意難平的是。以一郡之兵滅一軍敵寇,而且還是極為精銳的大部落騎兵。如此豐功偉績,若是在他任下,起碼也得表奏一個中郎將,還得額外封一個列侯。
只是在那個迂腐的劉虞口中,卻因為他劉家人逾製擴軍而來個所謂的功過相抵,最後僅僅封了一個小小的關內亭侯。甚至在朝廷的敕文當中,能夠保留其孝廉資格都是朝廷法外開恩。
對待寸功未立只會搬弄是非的宦豎,朝廷倒是大方之極,個個裂土封侯還不夠,活著就能夠蔭蔽子孫。而且特麽一群太監,都不知是哪來的子孫?
而對於殊死搏殺的將士,卻是如此薄賞寡賜,豈不令天下將士寒心?
而眼下聽聞潘鳳就是從中山國來的孝廉之時,皇甫嵩著實吃了一驚。他沒想到,剛剛被自己呵斥就是那位挽救了大半個冀州的少年英雄,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當下心中就有想邀請對方進府長談的想法,但又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心中歎息一聲,隨即說道:
“來,小子,給我講講常山關的經歷。”
潘鳳自然不會拒絕,當即就從自己如何攻取下常山關開始,講起了那段浴血經歷。在講到柯比能部族士兵傷亡慘重,但轉眼又領來兩萬狼騎來犯時,皇甫嵩臉上當即就顯露了凝重神情,當即就準備拉著潘鳳去匯報此事,但在得知潘鳳已將此事上報劉虞之後,皇甫嵩又隨即露出了無可奈何的神情。
“小子,繼續講。”
潘鳳點點頭,繼續講起自己和柯比能對壘的經歷。當在聽到潘鳳提前防備疫病之時,皇甫嵩連連點頭,無疑是對潘鳳的機警很是滿意。
隨後又借此談及了山川地理、天象水利,乃至於當地可能隱藏的蠻獸凶獸等可能會影響軍隊戰鬥力的方面。描述形象自然,讓潘鳳即便從未面對過,腦海當中也當即建立起了相應的畫面。
在為潘鳳認真剖析了每種事物對行軍布陣的影響之後,皇甫嵩又開始不厭其煩的一一列舉每種事物相關的諸多細節表征,來幫助潘鳳在日後正確判斷形勢。
面對潘鳳的疑惑,皇甫嵩也是極具耐心,不但認真為潘鳳解答每一種疑惑,甚至還怕潘鳳陷入誤區,又主動談起容易混淆的幾種形勢之間的差別。
甚至於一旁等候的皇甫酈手中燈籠的燈油都燃盡添了一回,皇甫嵩和潘鳳一老一小還是談的意頭正盛。幾乎快要天明,二人才暫時結束了交談。
“小子,今天就先到這裡,你回去好好消化一番。等到下次,我再給你好好講講應對之策。”皇甫嵩撫須說道,若不是身體老了,他又怎會輕易罷休。
而潘鳳聞言,心中頓時大喜,連忙道“多謝皇甫將軍為小輩答疑解惑,小輩今日就先行告辭了,日後再來叨擾。”
說完,便將手中幾乎提了整整一天的禮盒塞到一旁早已是哈欠連天的皇甫酈手中。接著不等皇甫嵩回復,便捂著耳朵離開了此處。
直到這時,皇甫嵩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隨口一提,無疑是給了對方下次登門拜訪的邀請。
“這不是害人嗎!”
皇甫嵩心中懊惱不已,但看潘鳳的樣子,也明白哪怕自己現在傳音收回剛才那句話,對方也一定會裝作沒聽到。
呆呆的看著潘鳳遠去的背影,皇甫嵩突然長歎一聲,緊皺的眉頭也釋然的舒展開來。
“罷了,既然這小子執意要跳這個火坑,我這把老骨頭也就舍命陪他走一遭罷。”
……
潘鳳一路小跑回到郎署,向門人詢問後得知了自己所屬院落的方位。
郎署裡面被分割成數百個獨立的小院,或大或小,並不都如郎署大門那般氣派、豪華。而庶民出身的潘鳳自然不可能分到那少數一些的門面院落,而是被分到一個很靠裡的偏僻小院。
小院雖然偏僻,但卻並不顯得寒酸。院中西側植了一小片翠竹,竹影斑駁處,露出其中一張石桌和幾把石凳,東側則是一小片池塘,幾尾遊魚正在水面上下遊弋,頗有一種幽靜的味道。
在小院北側,則是三間連在一起的房屋,當中的主屋已經被收拾出來,但卻無人居住,明顯是牽招和徐庶專程為潘鳳留出的。
一夜沒合眼,潘鳳此時自然是十分困乏的。但自從昨日清晨出發後在荀家吃了最後一頓後,他已經一整天都沒有進食了,饑腸轆轆之下,讓他決定先去解決食物問題。
而由於擔心自己過於冷落了牽招和徐庶二人,潘鳳想了想,坐到了石凳之上,等待二人睡醒的同時,也默默開始利用興雲法當中的恢復精神狀態的辦法開始閉目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