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尹玉書的不敢置信,潘鳳點點頭
“很奇怪嗎?”
“那可太奇怪了!”尹玉書當即反駁到,直到此時他仿佛才從剛才的震驚當中真正緩醒過來,滔滔不絕的反駁道。
“你不是和我說你就是個屯長嗎?!”
“這才過了多久?”
“一個月?”
說著尹玉書又搖搖頭,連連怎舌道“人心隔肚皮啊,我還以為你是個老實的武人,沒想到原來你……”
“別亂說,我可沒騙人。”潘鳳打斷他,澄清道“一個多月前遇見你時,我真的只是個屯長”。
“少來少來!”尹玉書根本不接受潘鳳這套說辭,直接伸出手道“對了,伱那個時候還坑我了一金,既然你潘大校尉如此高風亮節,不如就把這點小錢還給在下?”
“散了,已經散給手下的士兵了。”反正張純已經給他立好了人設,玩笑時潘鳳就隨性順嘴胡說了。
玩笑兩句後,潘鳳又想起第一次見面時尹玉書的舉動,便隨口問道:“對了,我還不知道,你高價買個野豬頭做什麽?”
“哼,潘大校尉還有請教我的地方呢?”尹玉書咧嘴一笑,從腰間取下一枚上端有刃下端方正,整體由玉和牙兩種潔白的材質構成的器物,十分精巧。自豪道:
“當然是打造這枚玉牙璋,察舉只是萬裡仕途的第一步,到了雒陽之後除了郎署上下的打點之外,最重要便是拜碼頭。”
“拜碼頭?”潘鳳不解“這和這枚玉牙璋又有什麽關系?”
“關系可大著呢!”能在潘鳳面前顯擺自己的學識,尹玉書滿臉得意。
“雖說察舉者都為郎官,可彼此的差別可大著呢。沒有門道的,當郎官的三年別說面見皇上了,恐怕就連郎署的大門都邁不出去,只能默默無聞的抄寫三年文書。期滿之後基本只能外放做個縣令,說不得還得在家等上兩年才有空缺,這萬裡仕途啊,基本也就望到頭了。”
“可若是能夠和某位大人物搭上關系,甚至只是讓其他人覺得你搭上了,即便大人物沒有提拔你的意思,這三年的日子也能輕松不少,不僅不用苦抄文書,甚至即便是想出雒陽遊山玩水三年也沒問題。”
潘鳳點點頭,看向他手中那塊精致的玉牙璋“所以,你準備靠這塊玉牙璋搭上大人物的門路?”
若是換了旁人,尹玉書自然張口就來,將自己未來的仕途描述的一片坦途,但一想到是即將和自己一同前往雒陽的潘鳳,這個謊言很快就會被拆穿,隻好撓撓頭道
“我家雖然有些閑錢,但和雒陽的那些世家門閥相比,根本就是不值一提,所以自然要靠心思取勝。”
接著他又舉起玉牙璋道“剛巧中山國有位玉匠大家,和家父有些交情,我曾聽他談起過玉牙璋這種上古的禮器,雖然用途已然失傳,但他偶然從一本古籍之中得到了煉製方法,所以那日見到你時我就下定了這個主意。”
“當然,大師說最好還是用象牙為佳,只不過冀州本土卻不產此物,我也隻好退而求其次。不過幸好,大師手藝絕倫,用豬牙製成的這塊玉牙璋達到了黃品,雖無具體用途,但也算得上是件新奇玩意,說不定就能討得那位大人歡心。”
“當然,搭不上也沒關系,反正我隻想在雒陽舒舒服服的玩上三年,要是能被哪家的姑娘看上,入贅到她們家就更好了。”尹玉書又補上了一句。
而就在二人閑談之際,一位長發及腰的裙裝美婦向著潘鳳走來。
作為武人的潘鳳早已養成了眼觀六路的習慣,自然注意到了來人,便拉動尹玉書往右側了幾步,想要讓出道來。
可那位美婦卻像是專程來尋他的一般,依舊徑直朝著他而來。
美婦如水般朝著潘鳳福了一禮,聲音柔婉“遊繡見過潘校尉。”
潘鳳有些詫異“找我?”
尹玉書直到此刻才注意了來人,有些討好的打招呼道“遊姑娘好。”
面對尹玉書的主動示好,遊繡卻只是微不可察頷首,算是打過了招呼。接著訕訕輕笑,勾了勾耳畔的一縷發絲,抬眼偷瞄潘鳳道:
“潘公子,小女有個不情之請。”
潘鳳皺眉,可又想到她是三大世家之一遊氏的嫡女,理應打好關系,便和藹道“何事?小姐請但講無妨,若是潘某力所能及,必會應允。”
“當真?”
遊繡聽到潘鳳所言, 亮晶晶的眸子裡,顯現出幾分明顯的喜色,小心確認到。
“啊?”潘鳳沒想到對於自己的客套之言,遊繡會表現的如此驚喜,當下心中便浮想聯翩,覺得是遊氏也受張純打壓,想要靠自己的關系來緩和。
所要求的應該也就是自己美言兩句,不過一個順水人情而已,當下便點頭道“自然當真,還請小姐明說所為何事?”
遊繡凝脂一般的面容忽地湧上連片的羞紅,一向以豁達從容示人的遊氏長女竟意外的顯露出了小女兒的嬌羞,貝齒輕咬紅唇,顯示出十分為難的神色。
“我……”
就在為難之時,遊繡腦海當中突然閃過剛才自己和老爹遊義的談話:
“老爹,你說這個潘校尉,他婚配了沒有?”
“據老夫所知,這還真倒未曾婚配。”
“那正好我和他年紀相仿,不如你去幫女兒說門親事?”
可一向順從她的遊義卻是緩緩搖了搖頭“潘校尉人中龍鳳,如今又得舉孝廉,很快就要去雒陽赴任,他又不曾娶妻,正妻自然會選擇剛剛及笄的良家女,肯定看不上你這種已經二十四五的大姑娘,你還是趁早放棄這個打算吧。”
思緒回到現實,遊繡看著就在自己眼前的潘鳳,諸般雜念不斷湧上心頭:
要是他拒絕我怎麽辦?
可若是不試試……
眼中緩緩泛起霧水,內心掙扎許久之後,遊繡終於攢足了足夠的內心,一字一頓的開口道:
“潘公子,我想與你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