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發布這個命令的潘鳳卻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沒錯,就是讓你們放火,這等藏汙納垢之所,留於世間何用?在確認各屋當中無人之後,便將面前這些建築焚毀便是。”
“當然,事情也不必做的太絕,遠處的那些零散小屋,以及莊中的其他構造就不必理會了。”
“是。”鐵騎營的軍司馬雖然滿心疑問,但也還記得潘鳳違令者斬的軍令,此時尚在任務途中,也就只能吩咐部下行動起來。
雖然地宮距離地面足有十數米之深,地面上的火勢按理來說根本波及不到地宮。而在出來之前,潘鳳又命令幾名護衛將地宮大門緊閉,自己還將隱藏有坑道入口的房間中的可燃物品全都挪到了他處,這才走出房門傳達了放火命令。
而在一切準備就緒,俘虜的莊園護衛也都確認過人員齊全之後,潘鳳又不放心的命令士兵在建築群周圍挖出幾道隔離帶,生怕這場掩人耳目的大火真的毀掉了這座莊園真正的價值。
而在鐵騎營上千名士兵的注視下,這座莊園最主要的十幾棟建築被付之一炬,而在人為有意的引導之下,火勢蔓延的極快,很快就只剩下了幾根黑黢黢的斷壁殘垣。
命人扒出早已面目全非的秦軼屍首,潘鳳率領鐵騎營押解著全部的莊中護衛,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回到了漢昌城。
這次鐵騎營沒有刻意隱藏行跡,而是大大方方的全部走在了官道之上。此時漢昌縣令段何也正在城頭之上不斷的來回踱步,自然也是立刻發現了城外鐵騎營的身影。
對於過慣了百裡侯優渥日子的他而言,在自己府上還要被幾名壯漢時刻寸步不離的監視,簡直比殺了他還要更難受。此刻見到這種度日如年的日子終於有結束的希望,段何當即面露喜色,迅速來到城下迎接。
“恭喜大人,賀喜大人!”
看著滿臉討好神色恭賀自己的段何,潘鳳反問道“何喜之有?”
段何又貼近幾步,直走到潘鳳馬前,十分熟絡的指著後方負責押解任務的士兵說道:“自然是大人馬到功成,輕松將這些反賊一網打盡。這般偉績豐功,難道不值得慶賀嗎?”
潘鳳回頭打量一眼,然後饒有興致的盯著段何問道“哦?段縣令竟然還有這般未卜先知的能力?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大人玩笑了,下官不過肉體凡胎,又如何擁有這般神奇手段。”段何不知潘鳳何出此言,但還是陪著笑說道。
“沒有?”潘鳳冷哼一聲“那段縣令早些時候還一問三不知,現在未曾經過任何審訊,便知道這些人是反賊了?”
“莫不是使慣了這種殺良冒功的手段!”
“這……”面對潘鳳的振喝,段何額頭當即就有冷汗浮現,只能慌亂的為自己辯白“不是這樣的,下官只是看他們被大人押解,這才自作主張如此猜測。”
“猜測?”潘鳳冷笑“這就是段縣令為官之道?”
“不敢不敢,下官…下官只是一時糊塗,說錯了話,還望大人見諒。”段何掌心已經滿是汗跡,無助的捏住了自己的衣襟說道。
“既然段縣令今日如此糊塗,那便回府好好歇息,待到頭腦清明時再來主政一方吧。”潘鳳輕拍馬腹,從他身旁走過。
“是是是。”在潘鳳全開的氣勢壓製下,
段何感覺對話的每一秒都是一種煎熬,聽到能有遠離潘鳳的機會,當即連連點頭,對著馬腚作揖道“多謝大人關心。” 漢昌縣衙之中,潘鳳看著眼前的名錄,向一旁等候的縣吏確認到“確定都登記了嗎?”
“無一遺漏。”縣吏恭敬回答。
“好。”潘鳳點點頭,將這唯一的一份名錄揣進了懷中。隨後又對眼神有些怪異的縣吏吩咐道
“既然都登記過了,那些家丁護院便都放了吧。”
“大人,這……似乎不合規矩吧。”縣吏臉色顯得更加怪異,低聲提醒道。
“我是本案親歷者,段縣令又舒體不暢,再加上此案又是國相親典,自然該由我負責。”對於這個辦事效率還算合格的縣吏,潘鳳的態度則明顯和善了許多,認真解釋道。
“我已經探明,所謂莊園反賊,不過只是前任武官秦軼心態失衡, 暗藏弩弓,再經旁人以訛傳訛所致。如今禍首伏誅,這些家丁護院自然也該遣散。”
聽完潘鳳的解釋,縣吏臉色緩和了不少,但眉頭依然緊皺,看樣子是還想再勸慰潘鳳幾句。
潘鳳也只是同他知會一聲,並沒有非要他認同的打算。見他有喋喋不休的打算,便板起臉來看著他。縣吏一看潘鳳臉色陰了下來,當即不再有任何廢話,立刻照著潘鳳的吩咐安排了下去。
傍晚時分,潘鳳率著鐵騎營回到了盧奴城中。
由於明白了此事張純真實的用意,被當槍使的潘鳳自然提不起任何思想去面見張純。命人將他對此事總結的案卷呈送到國相府上,潘鳳自己則返回了軍營當中。
“我回來了。”
輕輕推開緊閉的房門,潘鳳還來不及打量屋內的景象,遊繡便已擁入他的懷中,原本應該是溫熱的嬌軀此刻卻帶上了幾分寒意,還不時傳來一陣冷顫。
“你怎麽了?”潘鳳輕推遊繡的肩頭,想將她拉遠一點看看她的狀態為何如此之差。
可遊繡卻只是牢牢的抱住了潘鳳,什麽話都沒說。
“沒事的,我這不是完好無損的回來了嗎。”潘鳳也隻好輕拍遊繡肩頭,輕聲安撫她的情緒。
此話一出,遊繡卻將他抱的越發緊了,但卻仍是一句話沒說。
“到底是怎麽了?”潘鳳曲腿,讓遊繡靠在自己肩頭,在輕拍她後背的同時,將二人頭並在一起柔聲問道。
遊繡卻只是搖了搖頭,依舊什麽都不願說,紅腫的眼角卻是再度泛起了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