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805 第408章 輿論

包括活動本身的動態，以及航空工業協會的官方決定，還有大明航空公司的決定。

生產輕便飛機的民間廠商，馬上開始擔心大明航空入場，會對他們的產業產生衝擊。

他們馬上找人探聽消息，很快就得到了大明航空故意泄露的，大明航空的小飛機會限制售價不低於五千銀鈔，大概率會高於一萬的消息。

然後他們大部分就放松了下來。

大食親王果然一如既往的自己賺錢，也願意讓別人賺錢。

實際上，就算是大明航空限制售價，仍然會吸引一部分他們的客戶的。

有些客戶，本來就可以買更高檔的產品，但是以前大明航空並沒有同類的產品出售。

所以以前不得不買去購買普通廠商的產品。

現在大明航空要設計同類產品了，這批客戶肯定會離他們而去的。

但是與此同時，朱靖垣和大明航空本身就是個風向標，用朱靖垣上輩子的話說就是“自帶流量”的。

而且是直接“出圈”級別的流量。

大明航空計進入輕便型飛機的門類和市場，肯定會航空行業以及航空客戶群體內部，引起一股輕便型小飛機熱潮的。

整個市場熱度上來了，那就是新的機遇到來了。

也許會有少量老客戶離開，但卻會有更多的新客戶到來了。

實際上，相關的消息和風向，醞釀的速度非常快。

民間的飛行愛好者，則都開始期待大明航空的輕便飛機什麽時候上市了。

更多的普通人，以及對私人飛機感興趣的人，開始跟著最近的新聞，了解這個市場了。

很多原本的輕便型飛機廠商，很快就開始接到了大量新客戶的谘詢。

飛機畢竟是飛機，就算是售價可以降到汽車的級別，但是不用說至少幾倍的油耗，更重要的是養護和管理費用，就跟汽車始終不是一個數量級的。

能真正對飛機產生興趣，並有能力承擔最低級的飛機使用費用的，在整個社會上都至少得是中產階級及以上了。

所以就算是“小”廠商，面對的也都是大明的體面人，各類谘詢和接待級別都很高。

這類人也習慣於感興趣就直接找對應廠商谘詢，而不是自己去民間打聽。

小飛機的熱潮已經開始醞釀了。

不過，放眼全世界的話，影響更加廣泛的內容，卻還是朱靖垣和吳志遠的三言兩語。

朱靖垣知道，這次航空活動是公開活動，當時現場的人除了官方人員，還有大量的普通工人，以及參與比賽的民間航空愛好者。

朱靖垣當時就意識到，自己和吳志遠的對話肯定會泄露，也意識到這些對話會有什麽影響。

有上輩子經驗的朱靖垣，也能夠想象得到，如果有人斷章取義，後果會有多麽的嚴重。

所以主動要求自己的隨行人員，按照自己的要求，有選擇的節選了對話內容。

把自己的宣言，以相對官方的身份，主動公開給了主要的報社。

讓這些報社在民間小道消息流傳之前，就先一步去有選擇的報道和引導輿論。

《大食親王再次重申大明不會吞並泰西各國》。

《大食親王表示泰西各國的存在是大明持續進步的外在驅動力》。

《大食親王認為在當前科技水平下，泰西各國已經無法對大明產生實質威脅了》。

類似的官方宣傳口徑的標題直接佔據了各類報紙的頭條。

所以絕大部分關注報紙媒體的普通人，對這件事情的認知並沒有產生偏差。

當然也有一些小報，私下找當時的人探聽消息，添油加醋的搞出了各種聳人聽聞的標題。

《大食親王在大明航空活動頒獎典禮上探討了徹底消滅泰西人的方案》。

《徹底消滅所有西夷才能徹底掃除大明未來發展的最終障礙》。

《大食親王殿下邀請泰西各國成為大明藩屬國》。

《我大明即將徹底統一全世界！》

《大食王是個懦夫！》

不過各種小報的可信度本來就有問題，只有少數圈子會把這種說法奉為圭皋。

但是，其中卻有一些內容，是官方媒體不會主動拿出來說的。

就比如說朱靖垣和吳志遠的對話內容的幾個關鍵議題，包括是否要統一全世界和能否消滅所有泰西人的問題。

而這些小報如果拿到消息，不管能不能驗證都會到處傳播。

“據稱”，“據可靠消息稱”，“據不願透漏身份的知情者透露”……

其實這類開頭都是一個意思，我就是傳個無法驗證的流言，你們讀者愛信不信。

泰西各國在大明有外交人員，他們會收集官方報紙，也會收集民間小報。

泰西各國的政治人物們，都非常專心的試圖從各個方面，全面了解大明的一舉一動。

普魯士柏林。

兩天之後，普魯士首相哈登貝格，拿著一遝神州本土的各類報紙信息總結報告，找到了自己的國王威廉三世。

在威廉三世看報告的同時，哈德貝格特別說明了民間小報上的那些話題:

“陛下，我們需要特別注意，大明官方正式媒體沒有報道的那些內容，也就是關於大明是否要統一世界的話題討論……”

威廉三世已經看到了相關說明，聽到這裡就馬上抬頭:

“這不是一些二三流小報的消息嗎?都是完全沒辦法驗證的……”

哈登貝格馬上說:

“報紙上的具體消息能不能驗證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販售此類消息的二三流民間小報社能夠持續存在，就說明這類消息是有受眾的。

“這同樣說明，這類的議題和目標，在大明本土民間，已經有一定的輿論基礎了。

“距離對大明和泰西同樣造成了極端惡劣損害的世界大戰，如今剛剛過去七年，大明民間已經開始有這類的輿論升起了，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特別還有一類媒體，因為大食親王公開重申大明不會吞並歐羅巴，就指著大食親王是懦夫，並暗示大食親王和大明的妥協投降派正在架空皇帝。

“他們甚至在鼓吹和暗示民間應該有所作為，他們宣稱大明皇帝肯定不是這樣想的。

“他們宣稱，當初本來就不該議和，只要繼續戰鬥，大明在七年前就已經統一全世界了。

“都是包括大食親王在內的，大明境內的投降派的畏縮不前，導致了現在的局勢。

“所以我認為，我們應該真正擔心的問題是，如果大明皇帝和朝廷，被民間這些極端思潮所裹挾甚至影響了的話，會發生什麽事情……”

威廉三世的表情變得非常難看:

“但是……這終究只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報，而那些影響廣泛的，有個更廣泛受眾的民間報紙，也沒有討論相關的話題……

“大明皇帝就算是被民間輿論影響，也輪不到這些三流小報來影響……”

哈登貝格馬上說:

“判斷是這樣判斷，但是我們不能隻依賴於判斷，不能將命運完全寄托在別人身上。

“我們應該以最壞的情況為目標，做出能夠應對的方案和準備來。”

威廉三世方向了報紙信息報告，直接反問哈登貝格:

“哈登貝格閣下到底想說什麽呢?”

哈登貝格馬上說:

“陛下，我認為包括軍訓在內的全民小學義務教育應該正式實施了。

“按照神州的傳統，十年生聚、十年教訓，總共是二十年，一代人的時間。

“如果世界大戰在結束二十年後再爆發，現在的小學生就是那時候的主力軍團成員。

“就算世界大戰不會再來，我們總要與奧地利決戰，為統一德意志做最後的努力。

“那我們同樣要依靠現在這一代人的力量！

“這一代人從小就打過槍，全部都識字，對戰爭的影響會非常的重大。”

這個議桉威廉三世看到過好幾次了，哈登貝格等內閣成員跟他討論過好幾次了。

包括軍訓在內的義務教育的好處，他們都已經完全了解了，只是在成本話花銷上有顧慮。

現在，哈登貝格借著大明的消息，再次來向威廉三世進言了。

威廉三世作為普魯士國王，從來都是泰西大陸上危機感最強的君主。

他確實感受到了可能存在的未來的威脅。

弗裡德裡希·威廉三世沉默了許久，最終接受了哈登貝格的進言:

“好，我批準了，下個新學年開始實施。”

大明的這些正式或者不正式的消息，直接促使普魯士國王做出了猶豫許久的決定。

英國倫敦。

英國首相威廉·皮特從去年開始就纏綿病榻。

本身為了處理英國的各種事情，從世界大戰開始到現在，十幾年沒有好好休息過。

精神上過度的疲勞，對於英國的局勢和未來充滿了憂慮，而本人又有嗜酒的習慣。

這一系列問題，其實早就嚴重損害了他的身體。

其實在過去的這幾年裡面，就已經時不時的出現各種健康問題了，各種病症接連不斷。

到去年開始似乎出現了一次總爆發。

從去年下半年持續今年初，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已經瀕臨崩潰了。

今年是安康七年，西歷已經1812年了。

在原本的歷史上，威廉·皮特在1806年就去世了，年僅四十七歲。

那時代就是這樣，生活條件優握的上層人，如果沒有難以治療的疾病，正常壽命與現代人並沒有什麽區別。

但是一旦疾病纏身，就很可能年紀輕輕就沒了。

那在二十一世紀看來，威廉皮特四十七歲就死了，絕對得算是英年早逝。

這個世界的皮特沒有那麽早擔任首相，同時醫療技術更加發達，讓他多活了幾年。

但是這個世界的威廉·皮特本人卻不這麽想。

他覺得自己可能是遭了“天譴”。

雖然在殷洲開拓的時候，泰西商人就經常故意把天花病人用過的毛毯賣給殷人，用來傳播天花病毒以來消滅殷人。

但那是兩百年前的事情了，這個世界的1812年，世界文化和思潮和朱靖垣上輩子相比，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泰西本土已經完成了相對徹底的廢奴。

關鍵是大明的影響，讓泰西人自己的優越感嚴重喪失，天選之子的精神加持沒了。

沒辦法毫無心理壓力的作惡了。

現在再去幹類似的事情，主動消滅一個地方的土著，已經會讓他們感到心裡不安了。

關鍵是，社會輿論上，已經開始譴責這種事情了。

英國國內有報紙指著英國朝廷對天竺的大規模瘟疫不聞不問。

甚至有報紙開始揭露，這次瘟疫可能就是英國人朝廷主動搞出來的。

畢竟曾經有過在殷洲傳播天花的前科。

作為英國朝廷的首腦，皮特當然也感受到了壓力。

來自民間和國王、攝政三個層面的壓力。

這應該也是皮特這次久病不起的重要原因之一。

這天上午，英國攝政威爾士親王，以及英國外交大臣格倫維爾，也就是皮特的表弟，一起來探望威廉·皮特。

同時也帶著大明本土傳來的消息，找皮特這個英國首相詢問情況。

由於皮特的精神狀態過於虛弱，雙方都沒有進行複雜的正式禮節。

為威爾士親王和格倫維爾直接到皮特的臥室見了皮特。

皮特非常虛弱的躺在床上問好之後，就繼續一個人出神了。

格倫維爾也沒有把文件拿給皮特看，而是在旁邊直接讀出來給皮特聽。

格倫維爾讀了前幾條官方報社和大型民間報社的文章標題和內容提煉之後，躺在床上的皮特就自言自語式的念叨:

“我應該慶幸了，我去見撒旦之前，都不需要再次經歷戰爭了……”

格倫維爾也是愁眉苦臉，自己表哥這狀態真的不行了。

覺得死了的之後要下地獄見撒旦，而不是去天堂見上帝。

按照大明醫生的說法，他現在自己都放棄了，這還怎麽治療啊?

威爾士親王同樣愁眉苦臉，他是個沒有決斷的人。

自從和皮特一起參加和談，認識到了皮特的可靠之後，就基本上對皮特言聽計從了。

這對威爾士親王而言未必是壞事，最起碼不用費勁動腦子了。

關鍵皮特雖然也有死心，但是放在英國的標準來看的話，甚至可以算是鞠躬盡瘁了。

皮特幫著威爾士親王解決了這些年來的各種各樣的麻煩。

現在皮特眼看著快不行了，以後自己該聽誰的呢?

格倫維爾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做出任何評價，而是繼續念消息。

剩下的就主要是民間小報，以及比較極端的報紙的內容了。

皮特聽了幾條之後，就稍微有點激動的睜大了眼睛:

“拿歐洲地圖給我！”

威爾士親王和格倫維爾都是嚇了一跳， 以為皮特要為英國和泰西的未來規劃，推測可能出現的嚴重情況了。

兩人毫不猶豫，馬上催促皮特的仆人，去拿了一份不算大的，最新的歐洲地圖來。

幾個人把地圖展開，給靠在床上的皮特看，等著聽皮特分析。

結果皮特只是盯著地圖喃喃自語:

“以後可能看不到了，現在得好好看看啊……”

格倫維爾聽了馬上追問:

“威廉，你的意思是，大明終究會吞並歐羅巴嗎?”

威爾士親王也是豎起了耳朵仔細聽著。

結果兩人始終沒有聽到回應。

格倫維爾意識到什麽之後，才發現表哥已經閉上了眼睛，呼吸都已經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