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805 第575章 “簡在帝心”

從大公五年八月一日當天開始算，全天下連續放假七天。

從明年開始，每年八月一日起全天下放假三天，作為慶祝天下歸一的節日。

朱靖垣在熱烈的歡呼聲中結束了自己的宣講。

入城誇功遊行活動繼續，所有的將領和士兵組成的隊伍，在京師新城主乾道穿行一圈。

一直到下午兩點鍾，遊行隊伍才陸續返回營地。

已經晚點的集中午餐之後，都督府的各級督軍們開始忙碌起來，給自己負責的部隊發放封賞的詔書。

空軍部隊的飛行員吳雄鷹，在過去的一年半的時間裡面，從烏拉爾跟著部隊打到了直布羅陀。

吳雄鷹是軍校性質的航空大學畢業，有著優異成績的他畢業就是中尉軍銜。

對於飛行有著很好的天賦，同時非常熱愛飛行的他，在戰場上表現也非常的出色，關鍵是足夠的勤奮。

大明空軍在戰場上是絕對碾壓局，絕大部分的戰鬥都是一邊倒的局勢。

在敵人崩盤之前迅速拿到更多的戰果也是一門技術。

吳雄鷹本人的空中擊落數量，地面目標摧毀數量數據，都始終名列前茅。

更關鍵的是他的腦子也靈活，展現出了很好的管理天賦，能夠帶著隊友更好的完成任務。

再加上大明在戰前直接擴軍了一倍，有大量新編制的軍官都是臨時的，甚至很多副職崗位都空缺的。

吳雄鷹適應了戰場之後很快就當上了飛行隊長。

然後在一年半的參戰時間中，逐步升到了所在空軍司的鎮撫副官，分管兩個哨的五十多個飛行員。

按照吳雄鷹現在的職位，軍銜至少要升到上尉，甚至可能是少校。

戰爭能夠讓有天賦的軍官晉升像坐火箭。

吳雄鷹今年才二十一歲，還是軍校專門培養的飛行員，就算是停戰之後裁軍，也基本不可能直接退伍。

就算是以後再也沒有戰爭，單純的耗時間累積資歷，也能在四十歲之前當上少將。

如果以後的仕途順利，是有機會當上都督府的大都督的。

吳雄鷹的心裡也有點忐忑和糾結。

吳雄鷹知道，這次大戰可能就是最後的大戰了，以後很可能沒有戰爭了。

以後就算是繼續從軍也只能熬時間了。

還知道這次封賞不但有大量爵位，還會有一批封邦建國的名額，拿到就成了事實上的一國之君了。

在吳雄鷹看來，按照自己目前的功勞和年齡，傳統的正式爵位中最低的男爵有點不太夠。

很可能只能拿到最近才明確下來的鄉紳或者鄉士，這名字聽起來就很土。

至於封國的機會就更加的渺茫了。

主要還是因為自己的年齡太小了，在戰爭開始之前根本沒有任何資歷。

然後就是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要求繼續留在部隊。

不過吳雄鷹的忐忑和糾結沒有持續太久，自己很快就被叫到了名字。

然後吳雄鷹帶著異常的激動的心情，從自己所在衛督軍的手裡，接到了自己的冊封詔書。

“江淮省松江府上海縣吳雄鷹，授空軍上尉軍銜。

“授菲羅縣男爵位，子孫經考核可承襲。

“兼領領菲羅君主之位，

承襲兩代後轉內藩，三代後撤藩。 “特準於空軍留任。”

吳雄鷹聽完就呆住了。

這是不但直接給了爵位，還直接封了藩國君主，還特準繼續在軍隊留任。

吳雄鷹的封賞中，實際的封賞是頂格的，不是最低級的鄉紳、鄉士，而是直接給了男爵。

軍銜上反而稍微壓了一下，給了上尉而不是少校。

因為這是要讓他繼續任職，而不是給個更高身份直接退役。

二十一歲的上尉已經很離譜了，仍然有機會在四十歲之前當上少將，五十歲出頭就能當上將了。

這種稍微有點特殊安排，甚至不是都督府和兵部自己決定的。

朱靖垣也曾經稍微提了一嘴。

朱靖垣對大明的航空工業發展非常的重視，對曾經跟自己現場鍵政對線過的吳志遠有印象。

知道那家夥是個極右翼。

當初提到“付出幾百萬大明人的代價，徹底消滅泰西男人”的建議，讓朱靖垣想起來就特別的無語。

同時吳志遠還拿到了大量的航空比賽的大獎。

除了當初在松江的第一次短距起降比賽之外，朱靖垣後來還親自給吳志遠發過兩次大獎。

與此同時，在戰爭開始之後，朱靖垣對空軍在戰場上的表現作戰也比較關注。

負責報告的督軍知道朱靖垣關心，就在某次報告中專門提到過吳志遠。

他本來就確實表現很突出，只不過現在只是個小年輕。

大明的傳統文化中，提到一個人首先要說籍貫，還會介紹與他現在的表現有關的背景。

也就理所當然的提到了吳雄鷹他爹吳志遠。

朱靖垣知道吳雄鷹是吳志遠的兒子之後，也就好奇的稍微關注了一下。

最後在準備封賞的時候，也跟負責編制封賞的人問了一嘴，給這個松江小子怎麽安排的。

對於朱靖垣本人而言，這種事情就是興之所至的提點。

但是朱靖垣作為皇帝，吳雄鷹父子兩個被朱靖垣記住之後，就是事實上的“簡在帝心”了。

只要吳雄鷹有好的表現，以後就能得到對應的足額獎賞。

不會被拖延或者壓製。

甚至不需要朱靖垣再專門提，他提過一次之後，身邊的大學士、軍機大臣、司馬、大都督都會留意。

負責宣讀詔書的督軍，看著吳雄鷹的反應，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吳雄鷹反應過來，連忙躬身謝恩，然後小心翼翼的接過了詔書和文件，翻看上面的細節。

自己的封地到底在什麽地方，詔書附帶的文件上會有地圖和介紹。

“菲羅縣男”封號的前綴來源於自己的封地。

這個“菲羅縣”在西班牙地區的最東北角，位於西班牙與法國的交界處，歷史上是加泰羅尼亞的一部分。

當地最大的城市菲格萊斯，當地還有個港口叫羅薩斯。

大明過去與泰西各國打交道的時候，在戰爭中接收泰西各國的土地的時候，都面臨著大量的地名翻譯的問題。

如果大明方面有決定權的人，當時有興趣也有時間的話，可能會考據當地的情況，取個具有美好寓意的文雅名稱。

只不過大部分時候相關人員沒有這個興趣。

如果泰西人主動跟大明介紹過某個地方，會主動用具有正面意義的字組個音譯。

大明人有時候會直接沿用，有時候會縮減一兩個多余的字，主要泰西名字中特別常見的讀音翻譯來的字。

比如菲格萊斯城會變成菲萊城，羅薩斯港變成了羅薩港。

如果泰西人沒有介紹過某些中小城市，那大明人就只能在接收城市的過程中，自己聽當地人的稱呼來音譯了。

輕音會被舍去，留下主要讀音，再取掉經常重複的音，換個不算太差的字。

最後也會變成菲萊和羅薩。

作為整個地區的統稱的時候，再把主要居民點首字合稱，菲羅縣也就出來了。

菲羅縣的總面積約一千六百平方公裡，是比較典型的州縣的規模。

不過菲羅縣區域內有四分之三的面積是山地和丘陵。

平原地區大概只有四百平方公裡。

但是這種封賞，對於吳雄鷹自己而言，卻是絕對的意外之喜了。

四百平方公裡就是六十萬畝啊！

山地也不是完全沒有用的，可以開發成果園或者林場。

也就是說，自己有了兩百四十萬畝土地……

吳雄鷹今年才剛剛二十歲。

去年年底才從航空學校畢業。

在前線打拚了一年半的時間，現在已經擁有了一個縣的封地。

雖然作為一個國家而言很小，但卻是大明朝廷許可的，事實上的一國之君。

在不違背大明法律的前提下，自己在這裡就是真正國君，自己說的話就是這裡的法律。

還可以傳給自己的兒子……

就算是到了孫子那一代，他還能直接當終身的縣令。

三代以後雖然不能直接控制這片土地了，但是三代人的時間創造的財富可不會被沒收。

三代人開發出來的農田、林場、工廠、店鋪都會繼續保留。

沒了君主身份之後，仍然會是當地最有影響力的家族，對任何事情肯定都有發言權。

吳雄鷹拿著詔書，看著上面的的說明介紹，看著簡易地圖上的各種標注，整個人激動的好久說不出話來。

吳雄鷹所在的一批人封賞宣布完畢，督軍和指揮使離開之後，現場立刻熱鬧了起來。

大家都拿著價值連城的詔書文件，喜不自勝的互相拱手恭賀和恭維。

這一次專門回到京師參加儀式的，都是肯定會有封賞的，大家可以說都是同類人了。

甚至都是本能的想著，可以開始互相搞好關系，以後互相幫扶照顧了。

加上切實得到了封賞，本身都是非常激動的時候，都非常的渴望與別人分享。

所以現場到處都是歡聲笑語。

吳雄鷹聽到周圍的的恭喜省，終於完全接受了現實。

吳雄鷹也跟周圍的同伴們互相道喜，然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約著找地方去喝酒慶祝。

大家聊天的過程中，反覆不斷地提起的事情，就是大家的封地的情況。

封號和爵位之類的東西宣布的時候就公開了。

只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封地在哪兒，那些泰西的地名很多都是新取的。

就算是去問泰西人，多半也不知道到底在哪兒。

只能看冊封文件上的介紹。

吳雄鷹跟周圍的聊了一圈，很快就發現大家的封地都離得很遠。

吳雄鷹的在西班牙，旁邊有的人在希臘，有的在伏爾加河上，還有的在丹麥半島上。

很快就有人發出了疑惑:

“我們大家都是空軍的人，朝廷這是故意把咱們都分開嗎?”

吳雄鷹想了一下:

“確實應該是這樣，不過目的應該很簡單，應該是為了讓我們能夠與陸軍的兄弟互相幫扶。

“很多兄弟以後都是一國之君了，以後要自己管理自己的封國土地，主要是要鎮住那些泰西人。

“關鍵是，我們的封地大多只能算是蕞爾小國，單獨一個封地的力量是非常有限的。

“最好是與相鄰的封地互相幫助也互相配合，才能發揮出更大的力量。

“我們這些空軍的人聚在一起，也許打空戰都很擅長，但是卻不懂地面的戰鬥。

“另一邊陸軍的兄弟們也都聚在一起的話，他們也沒有空軍的幫助。

“咱們以前戰鬥的時候，就是跟陸軍互相配合的。

“現在也繼續打散了分配，混合在一起分封，也是非常正常的選擇。”

周圍的人聽了紛紛點頭。

他們確實想要跟自己的空軍的戰友在一起，但是跟陸軍的人配合才是更加現實的選擇。

大家的情緒也恢復了過來，周圍再次熱鬧起來。

很快就有人提議，一起出去喝酒聚餐。

吳雄鷹也不推辭，跟自己比較熟悉的人，打過交道的人，都聚在了一起，一起離開了軍營。

按照之前公布的規矩，封賞的詔書和文件發下來之後，所有人就全部暫時放假了。

等放假回來再去辦更詳細的手續，辦了手續再去封地上任。

所以現在聊著天出去喝酒並不違規。

不過吳雄鷹和同伴們想要慶賀，其他衛和其他軍種的人也想要慶賀。

整個應天府新舊兩城到處都是人。

一群人找了一個多小時，才找到了一個有足夠空位的酒樓。

一群人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情緒散發的差不多了，又有人開始抒發別樣的情緒了。

“藩國君主只能傳三代啊，要是能一直傳承下去就好了……”

“兒孫只有兒孫福……啊不，三代都已經到孫子了——”

“爵位本身是可以無限承襲的，只要子孫努力上進通過了考核就行了，你還有什麽不滿的?

“話是這麽說不錯，可還是想一直傳下去啊……”

一群人說著說著，就有人看向了吳雄鷹。

大家知道吳雄鷹這個小老弟腦子很好使，經常能夠給大家出主意。

“吳老弟——不，吳縣男——尊駕怎麽不說話?”

“現在應該叫菲羅君了啊——”

“菲羅君怎麽看?”

吳雄鷹聽了直接忍不住笑出了聲，然後拿著筷子搖著頭說:

“大家有沒有考慮過三代人的時間，能把封地的多少東西都變成自己家的?

“換句話說，大家有沒有研究過，外藩轉內藩怎麽轉?內藩撤藩怎麽撤?”

周圍的人立刻來了興趣，馬上有人非常配合的追問:

“這話怎麽說?”

“此言怎講?”

吳雄鷹笑著說:

“我倒是聊過，這個標準其實很簡單，就寫在朝廷跟藩國簽署的文件上。

“歸納起來就是三句話，朝廷的歸朝廷，私家的歸私家，破壞的要賠付。

“所謂朝廷，就是官衙、軍伍、稅賦，就是社會公器。

“所謂私家，就是宅院、田畝、廠商，就是私家財富。

“我們建設使用宅院屋宇，我們開荒經營的土地莊園，我們投資控股的工廠商行，都是私家財富。

“就算是撤藩之後也仍然屬於我們自己。

“但是任命官員的權力，自行招募軍士的權力，自行收取並使用稅賦的權力，全都沒有了。

“按照大明律，沒有開發的荒地和山林屬於陛下，所以撤藩時全都不能保留。

“如果砍伐了山林而沒有補種，不但不能保留這些土地，反而要按照未補種面積，賠償同樣面積的糧田。

“所以，到了封地之後，我們應該怎麽也就很簡單了。

“利用君主的權力，開荒、蓋房、建廠，用三代人的時間，憑借我們的權力積累資產。

“如果三代人一百年之後，整個封地的所有山林，都變成了果園和林場，所有平原都變成了糧田，城區的工廠和商行都有我們的股份……

“那我們就算是失去了公器權力，這塊封地也仍然是我們子孫的產業啊。”

周圍的人聽得紛紛點頭，然後就有人忍不住猛灌酒。

不過也有人提出了新的擔憂和疑問。

“單靠我們自己……真的能把封地的土地開發完畢嗎?”

“我們手上也沒有那麽多的錢，也沒有足夠的人手啊。”

吳雄鷹直接說:

“我們自己當然沒辦法全都開發完的，就像我可能根本沒有機會去親自去經營，只能看看我爹有沒有想法了。

“如果封國位置好，能傍上四大集團去開發最好，如果傍不上就能招募民間商人去投資了。

“不過考慮我們的根本利益，對於願意去投資的商人，我們應該盡可能的要求佔股，而不是盡可能多收稅。

“用低稅率邀請和招募商人。

“我們可以擬定協議，我們對他們減免稅收，讓對方經營多少年之後，將多少比例的股權轉讓給我們的子孫。

“或者直接將稅收的一部分轉化為股權。

“但是不能著急，不能殺雞取卵，不然根本沒有商人去的……”

“總之思路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