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鈞是因為收到他建言加強對暹羅聯絡,以期以更小的戰爭成本遏製緬甸侵略的奏疏,而決定選他入閣的。
朱翊鈞不得不承認,王錫爵眼光還是獨到的,居然能想到用外交策略來達到軍事目的。
當然。
王錫爵在歷史上,的確在對時局的見解方面,頗為深遠獨到。
萬歷二十年,哱拜之亂與倭寇入侵朝鮮的事同時發生,而王錫爵當時就是對倭戰爭的主戰派,且在被萬歷召進京任首輔時,就斷言哱拜之亂不足為懼,真正勁敵是舉國東侵的倭寇,而最終事實也證明,哱拜之亂的確很快就被平定,唯獨援朝抗倭的勝利取得頗有難度。
可見。
王錫爵在軍事戰略的籌劃上,的確是有幾分本事的。
而這一世,他也因為提前到內閣任內閣學士,而有機會接觸到核心,便就注意到暹羅可成為大明平緬的助力。
歷史上,暹羅對明朝的確很忠心,也曾在歷史上給予緬甸很重一擊,甚至緬甸的東籲王朝君主因其戰死沙場。
閑言少敘。
至此,內閣的閣臣變成了以申時行為首輔、潘成為次輔,余有丁、劉應節、王錫爵為新入閣者。
另外,吏部尚書則由張學顏接任。
張學顏是熟悉財政與邊務的能臣。
接下來,大明最重要的事就是對外用兵與對外斂財,所以督撫的選派尤為重要,首先就是要求選派的督撫官既要善於對外斂財收稅,又要善於平定叛亂。
而這就意味著吏部尚書得善於發現這方面的人才。
“大塚宰之位,非張卿不可。”
政事堂。
朱翊鈞在欽定廷推名單時,就因此直接劃掉了朝臣主推的且素有清望而更主張裁減兵額軍費而省開支的吏部左侍郎楊巍。
張學顏因而起身領命謝恩。
接著,朱翊鈞又開始定新的戶部尚書。
雖然,原戶部尚書張學顏在廷推時不一定會成為吏部尚書,但按照慣例,廷推會先推出幾個適合接替張學顏的大臣,而在張學顏要是被定為吏部尚書後,好讓天子選擇。
“讓海瑞回京任戶部尚書。”
新的戶部尚書,朱翊鈞選擇由海瑞接任。
蓋因海瑞在歷史上本就是改革名臣。
如他在任南直巡撫期間,就率先推行過賦役改製,還創造過開吳淞江水利工程費銀僅耗費六萬多兩的低成本成績。
可見,海瑞理財能力也是很強的。
而這一世,海瑞在官紳一體納糧當差的稅賦改革上也表現很好。
所以,在朱翊鈞看來,海瑞是可以勝任戶部尚書一職的。
另外,如此一來,朱翊鈞就更加不用擔心戶部出現碩鼠,畢竟有海瑞監督著,相信想把國帑往自己家裡搬的人不得不收斂一些。
當然,海瑞也該回京了。
對於兵部尚書的缺,朱翊鈞則選擇原兵部左侍郎周泳接任,兼任樞密副使,但在樞密院排在戚繼光和梁夢龍之後。
如今樞密院有一位樞密使和三位副使,第一副使是掌五軍都督府中軍都督的戚繼光,第二是協理戎政的兵部尚書梁夢龍,而第三才是署理部事的兵部尚書周泳。
陪推的王崇古,則也被他特旨起用為議閣大臣,晉少傅。
刑部尚書嚴清因病重,已辭去刑部尚書之位,且被朱翊鈞下旨升少保,入議閣參理刑律修訂事。
所以,刑部尚書也需要廷推新人選。
而新的刑部尚書,朱翊鈞就直接選擇由吏部左侍郎楊巍接任。
因為楊巍雖然在財政上是節省開支派,但為人上素來是公正的,曾在負責審理王大臣桉時,抗住了馮保和張居正要他誣陷高拱的壓力,而保住了高拱;且歷史上又因為張居正被抄家抄的太狠,而竭力為張居正說話。
工部尚書李幼孜則也因病重,乃至不能起,故請辭還鄉,朱翊鈞也準了他的辭呈。
朱翊鈞則在廷推後選擇了讓潘季馴接任工部尚書。
潘季馴是工程類的技術官僚。
接下來,大明改製重要方向就是惠民生,而惠民生就涉及到要興建一系列惠民而不勞民的工程,同時實現朝廷收上來的錢再次回流到百姓手裡。
而這就需要一位有能力懂工程的官員任工部尚書,來主持全國性的大工程。
所以,朱翊鈞就選擇了潘季馴。
而在確定好讓哪些朝臣升遷為新的執政公卿後,朱翊鈞就看向了申時行:
“申師傅若朕覺得廷推與朕所定不妥,可以直言,以使接下來輔弼朝政時能政通人和,而不必待朕聖旨下後再排擠,如此非用人之道。”
申時行起身道:“同僚皆正臣,陛下乃聖君,所選所定者,皆可堪大用,臣無異議也,而隻覺在這樣的眾正盈朝之時,若不能使國家更加昌盛,黎民更加富足,則臣百死難贖誤國誤君之罪也!”
申時行說的倒不全是奉承話。
事實上,因為朱翊鈞沒有清算張居正一黨的緣故,如今充溢在公卿中的大臣,除了還沒顯山露水的一些清流外,基本上都是在嘉靖隆慶以及萬歷初期拿的出顯著政績的能臣。
無論是潘成、余有丁這些閣臣,還是張學顏、潘季馴這些尚書,包括樞密院的方逢時、戚繼光、梁夢龍,因為都被朱翊鈞繼續留用,所以申時行說自己這樣都還不能當好首輔那只能說是誤國誤君之輩,倒也未嘗不是肺腑之言。
朱翊鈞頷首,隨即起身,將手背在後面走到余有丁這裡來:“你和王錫爵都是未歷地方就入閣的翰林清流,按照成例,要巡視地方,問民疾苦與地方弊病一年的。”
余有丁拱手說:“臣明白!不敢負陛下與天下蒼生所望。”
“申師傅意欲讓他們去巡視何地方?”
朱翊鈞便問向了申時行。
“回陛下,臣和余閣老商議過,打算讓余閣老巡視天下書院,為接下來建立新禮做準備。”
“而至於王閣老,臣認為當使其沿海巡視,為接下來明確海貿之製作準備!何況,王閣老出身富商之家,對通商貿易自然能知底細。”
申時行這時回道。
“妥當!”
朱翊鈞點了點頭,道:“待夏秋兩稅征收完後,就下旨讓二卿照此意巡視!”
“遵旨!”
這裡,余有丁忽然說道:“陛下,臣請在去地方前,準臣去詔獄。”
朱翊鈞和在場公卿皆詫異地瞅向了他。
朱翊鈞直接問道:“為何想去詔獄,卿也要去那裡反省反省?”
余有丁道:“回陛下, 臣非是去反省,而是如今天下文萃之地,第一當屬詔獄,詔獄雖不是書院,但勝似書院,故臣無論如何都得先去一趟詔獄,而知道何為能真正覺民行道的講學之地。”
“準!”
“張鯨,給余卿一張北鎮撫司的腰牌,再給他備一間舒適的牢房,余卿想在裡面待多久就待多久。”
朱翊鈞答應了余有丁的請求,且對張鯨吩咐起來。
張鯨稱是。
接著,朱翊鈞就瞅向了方逢時:“方卿家!”
方逢時立即拱手作揖:“臣謹聽聖訓。”
“卿從詔獄出來了也有些時日,你和薊國公他們在樞密院議的如何,你們樞密院覺得這緬夷滅還是不滅?”
朱翊鈞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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