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舉著木盾和破爛武器,身上僅有一條兜襠布的蓋圖裡亞人和加拉曼特人嚎叫著開始衝鋒。
在他們之中,那些身材稍微高大一些的奴隸則扛著臨時製作的爬梯。
羅馬人是吝嗇的,他們在知道守城的迦太基人同樣擁有蠍弩之類的武器之後,根本舍不得給這些炮灰配備更加便捷的攻城雲梯車。
於是,黑色皮膚的奴隸在漫天箭中開始登城。
作為守城方,迦太基人無疑佔據絕對的地利優勢。
巨木、滾石、長槍。
諸如此類守城武器無時無刻不在收割著黑皮膚奴隸的生命。
但奴隸們沒有退路。
在他們身後,不僅是如潮水般被驅趕著衝過來的奴隸,還有全副武裝的督戰隊。
後退者死!
而為了激勵奴隸攻城,羅馬人特意允諾他們,破城之後允許他們先在城中洗劫半天!
奴隸們雖然知道這個許願過於縹緲,但人活著總歸有夢想,況且城中的迦太基人和他們有仇!
嗯,準確的說,他們是迦太基人的債主……
畢竟他們之前是雇傭兵來著……
兩個時辰過去了。
奴隸們從血流成河到潰散,被驅趕著再度攻城,再度血流成河潰散後被抓回來攻城,如此這般幾次之後,死傷殆盡!
但更加支撐不住的,卻是守城的迦太基人。
疲憊。
身體的疲憊,精神的疲憊,疊加殺死同類的麻木讓他們感到厭倦,想要放下手中的武器,脫掉身上的盔甲,去休息,去奔跑,去和他們那些擔驚受怕的家人說說話,去神廟裡對自己的殺戮做出懺悔……
可惜的是,他們做不到。
在羅馬軍團輔助兵的勞動下,屍山血海中,出現了一條從嚴陣以待的羅馬軍團到迦太基城的道路。
於是,真正的攻城戰開始了!
弩炮、拋石機、攻城槌、活動攻城塔等等等等攻城武器一一亮相,緩慢但堅決的從遠處靠近迦太基城的城牆。
城中的迦太基人也做足了準備。
所有武裝起來的男人全部登城作戰,無論是權貴、商賈,還是祭司、貧民,他們穿戴著或精良或簡陋的鎧甲,做好了殊死一戰的準備。
而在城門處,兩千五百名最精銳的迦太基神聖軍團也嚴陣以待。
這些人是迦太基人最後的精銳,是守衛神廟和元老院的衛士,全部出身於貴族之家的他們武裝到了牙齒,內裡統一穿著用一種價比金玉的特殊貝類研磨成粉後染成的紫色長袍,只不過可能是鎧甲需要自備的原因,他們身上的盔甲五花八門,什麽樣都有……
鎖子甲、魚鱗甲、環片甲,甚至還有希臘風的青銅肌肉甲……
頭盔也是如此。
有象征巴哈爾蒙神的羊角盔,有金裝奢華版的科林斯式頭盔,軍官頭盔上還有著染紅了的猩猩毛以區分上下級。
而在鎧甲之外,還縫合著諸如豹子或是雄獅等猛獸的毛皮以示勇敢。
因此當城門被羅馬軍團打破之後,最先衝進來的羅馬士兵頓時眼睛都紅了。
他們知道迦太基人很富,但沒有想到他們居然富到了這種程度!
沒說的,殺!
殺光眼前的敵人,將那些價值不菲盔甲皮毛剝下來穿到自己身上,然後再去洗掠城中富戶!
聯軍指揮官西塞羅並沒有著急入城。
他此前允諾過,迦太基破城之後先由軍團士兵洗劫半日。
這時候的羅馬依舊是選舉製,西塞羅家族如果想要繼續獲得元老院的席位,就需要這些在民間很有聲望的公民兵的支持。
況且,西塞羅家族招募的軍團士兵也衝入了城中。
這些軍團士兵的目標,自然是城中的錢庫!
畢竟他是最高指揮官和羅馬執政官,有權利吃掉最大的一塊肉!
但迦太基城中最先遭難的,卻並不是藏有大量財富的神廟、商鋪或是銀庫,而是人。
那些城破之後躲在家裡的迦太基人被趕了出來,敢於反抗的人被直接殺死,沒有用處的老人被直接殺死,只有青年男女才得以幸免於難。
這些,是可以換錢的。
不過那些雙手沾滿迦太基人鮮血的羅馬軍團士兵並沒有立刻凌辱迦太基女人,他們還有另外一件事要做。
搶劫。
一秒鍾前還團結協作的軍團士兵,瞬間變得相互戒備起來,他們你追我趕的奔跑在迦太基城的街頭巷尾,試圖比別人搶掠到更多的財富。
寶貝眾多,滿是金銀的神廟成了他們的首選。
而城中的商鋪、豪宅更是燃起衝天大火。
此戰,羅馬人的目標是將迦太基這座城市夷為平地,在城市周邊的土地上撒鹽,徹底滅絕這個民族!
跪在地上看著自己家園漸漸變成廢墟的迦太基人淚流滿面。
恨!
他們好恨自己的無能!
他們更恨羅馬人的殘暴和貪婪!
“神啊,求你救救我們……”
聲聲的呼喊中,他們的神明並沒有拯救他們,反而自身在一陣羅馬士兵的呐喊中轟然倒地,發出一陣巨響,身上裝飾的寶石更是被迅速哄搶。
或許,這個世界上並沒有神。
但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漢七年五月甲寅上午十一點二十九分,迦太基城東南十裡方向,煙塵四起,鐵蹄隆隆。
漢軍,到了!
………………………………
城外,正準備入城接受歡呼的聯軍指揮官西塞羅傻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裡是迦太基,和漢人佔據的埃及總督府還隔著一個昔蘭尼加和努米底亞!
漢軍騎兵,難道長了翅膀會飛?
不過他的腦海中,迅速浮現出了另一個可能。
漢軍,會不會是一路打穿了這兩個國家?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這一點從努米底亞國王密西撒的神色可以得到驗證。
畢竟努米底亞人為了參加瓜分迦太基這場盛宴,幾乎是傾巢而來!
憑借那些老幼,如何能抵擋住漢軍的虎狼之師?
所以,西塞羅看向密西撒大聲說道:“帶著你的軍隊,無論如何也要給我頂住,給我爭取時間重新集結軍團,要不然,我們都要死在這裡!”
密西撒重重點頭,邁著兩條羅圈腿大步離開。
他,要向傳聞中不可戰勝的漢軍證明一下,努米底亞騎兵,不是好惹的!
………………………………
距離迦太基城五裡的地方,是一片綿延不絕的丘陵。
而越過這片丘陵,就是一片以迦太基城為中心的一望無際的大平原。
因此,漢軍騎兵正在做著最後的準備。
戰前的準備。
他們從駑馬背上解下包袱,快速在同伴的幫助下穿戴起來繁瑣沉重的甲胄,並且將純白色的罩衣披在馬匹身上。
這是用來防范箭矢,以及步兵刀劍對戰馬的傷害。
以柔克剛。
當厚厚的棉布罩衣飄蕩起來,對於流矢和刀劍劈砍的防禦,甚至比鎧甲還要好!
而在騎兵正中,三面大旗迎風招展。
最左邊的那面玄鳥大旗是黑帆騎士團的戰旗,而在右邊,則是總部設在安蠻都護府的黑鴉騎士團,他們的戰旗是一只有著金色尾羽的黑色烏鴉。
最正中,是白底黑字大旗。
不過上面寫的不是‘漢’,而是萬字旗。
佛教的卍,而不是納粹十字,卐。
二者很相似,但卻如同鏡像,畢竟一個是善,一個是惡,而後者還是個歪的……
“甭管伱怎麽說,我拒絕剃光頭!”
“而且你用萬字旗取代漢軍戰旗這件事,我一定會報告給陛下!”
黑鴉騎士團大團長戎安國用力搖頭,用剪刀腿夾住試圖給他剃度的樊伉。
戎安國的父親是柳丘侯戎賜,劉邦西征滅秦時期,戎賜以連敖的身份在薛郡加入楚軍,此後入漢中、定三秦,楚漢戰爭時期一直跟隨劉邦,垓下之戰立有戰功,漢六年受爵徹候,食邑千戶。
戎賜和樊噲很熟,樊伉自然和戎安國的關系也很好。
因此樊伉雖然被戎安國用剪刀腿夾著頭,看起來似乎很沒有面子,但卻並沒有生氣,而是很囂張。
“你告啊!”
“跟你明說吧,我這不叫萬字旗,而是十字旗,四大騎士團將會在未來成為護教軍團,為傳播陛下的福音而戰!”
“所以,你這頭早晚要剃光!”
戎安國徹底愣住。
但在遠處,同樣隨軍作戰的竇廣國卻衝過來一腳一個。
“打打鬧鬧成何體統?”
“這一路上你倆各種作妖我都忍了,如今大戰在即,還要如此?”
他吼完,猶自不解氣似的在樊伉屁股上狠狠踹了兩腳。
畢竟這是親戚,不記仇。
戎安國頓時被這種殺雞儆猴的姿態震懾住了,抱拳說道:“末將這就回去準備!”
樊伉一臉訕訕:“我也準備去了……”
但竇廣國卻拉住他問道:“你剛才所說是真的?”
樊伉點頭:“當然。 要不然皇帝表哥能舍得讓我來這裡受苦?實話告訴你吧,昨天剛收到陛下密電,說是他準備讓新佛教和陰陽家合流,以此來增加聲勢!”
竇廣國輕輕點頭。
此刻,他心中產生了一個大膽的念頭。
不過這一切都要在戰後再說了。
畢竟遠處蹄聲大作,很明顯是一支數量極其龐大的騎兵正在向他們衝過來。
“列陣!”
“漢軍威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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