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門聲輕響,房門輕啟。
坐在房間中央辦公桌之後的那個男人正如馬拉申科所料的那樣,蘇維埃的最高領袖、慈父斯大林同志正在用一種讀不出具體味道的眼神,默默注視著自己。
自後世穿越而來的馬拉申科,見慣了人們用來保護自己不被他人和這個世界所傷害的面具,種類各異、形形色色又花樣繁多,每一張面具上所鐫刻的眼神也不盡相同,或虛偽或善意。
來到這個世界最大的收獲之一,於馬拉申科個人而言便是結實了許多這個時代特有的真誠面孔,不必以面具示人的親身體驗是無法言喻的美好。
馬拉申科曾以為自己能很輕易地讀出這個時代的人們心裡在想些什麽,通過被稱作心靈之窗的眼睛就可以直接辦到,事實情況是絕大多數時候也確實如此。
但.凡事總歸還是有意外,比如說現在。
馬拉申科不知道那個曾被自己無數次在黑白照片和彩色肖像中看到過的男人,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眼神裡到底藏著什麽,甚至於連一丁點有價值的信息都讀不出來。
馬拉申科不知道這個手握蘇維埃最高權力核心的男人是憤怒還是喜悅,那雙眼睛就像是宇宙黑洞一樣只有物質上的存在、沒有精神上的哲理,用常規的道理解釋不通。
接下來該如何去做,馬拉申科心裡並不清楚,甚至一時間毫無頭緒,只是傻愣愣地站在那裡任憑接下來的事情按照時間的流逝去發生。
嚴格來說,按照第一次接受斯大林同志召見的表現情況而言,馬拉申科並不算差,甚至還算是表現不錯。至少他沒有像一些激動到語無倫次的菜鳥那樣,當場開始感激涕零到哭鼻子的程度。
率先打破了僵局的人是坐在辦公桌後的克裡姆林宮主人,如同鄰家下象棋大爺一樣的和藹如煦聲音很快便脫口而出。
“我認得你,你就是1941年的紅場閱兵站在打頭第一輛重型坦克上,那個衝我莊嚴敬禮的小夥子,是這樣嗎?”
馬拉申科沒想到這場對話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宣告開始,緊接下來的行動也顯得有些手忙腳亂。
“近衛第一重型坦克旅旅長馬拉申科上校向您報道!尊敬的領袖斯大林同志,祝您健康!”
在象征克裡姆林宮最高權力的這間辦公室裡,受斯大林同志親切接見的將軍們有不少,但是校級指戰員卻為數不多,而馬拉申科可以說是其中最耀眼的那一個。
面對馬拉申科的莊嚴致敬與大聲匯報,辦公桌後已然起身的斯大林微微一笑,順手捏著批改文件的鋼筆指了指距離自己辦公桌最近的沙發。
“坐下來聊,小馬拉申科,祖國的英雄不必站著說話。”
大人物講話一般不能指望把意思說透徹,說半句留半句的道理馬拉申科是明白的,而至於剩下半句到底藏著什麽暗示可就全靠自己的琢磨與理解了。
“好的,斯大林同志。”
待到馬拉申科落座,已經先一步回到了自己椅子上的斯大林繼續掌控著話語權緩緩開口。
“想喝點什麽?這裡幾乎什麽都有。”
“.”
“水就可以了,斯大林同志,一般的水就好。”
面色好似若有所思的斯大林同志沒有再過多言語,而是徑直按動桌上的電鈴從房門外喚來了自己的秘書,將自己所需要的飲品與馬拉申科想喝的白開水吩咐了下去,東西會按照最高領袖的命令以最快速度備齊送來,向來都是如此。
初次見面不單單是對於馬拉申科自己而言,最為蘇維埃最高掌權者的慈父斯大林同志自己也是一樣。
幾個不經意間的小動作以及簡短的問話,讓斯大林同志對於面前的這個身負傳奇年輕人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比起那些毛毛躁躁、不知所措的同齡人,這個馬拉申科確實如朱可夫向自己所匯報的那樣,更加成熟穩重、能在一般的細節問題上從善如流、不至於洋相百出,與那位廣為流傳的紅軍坦克英雄形象確實能恰到好處地重疊在一起。
稍稍沉默了片刻後的斯大林同志再一次開口,伴隨著手中鋼筆暫時停止把玩的動作。
“有了解關於“紅色斯大林格勒”號的事情嗎?”
馬拉申科不是很肯定斯大林同志是否是在試探自己,自己心中藏著的東西與這位鋼鐵慈父相比很有可能不值一提,時刻警告著自己絕對不能小瞧這個時代英雄們的馬拉申科決定如實上報。
“了解一些,但不多,僅限於報紙上的內容和一些傳言。”
真理報刊載了紅軍剛剛測試完一款名為“紅色斯大林格勒”號超級武器的消息,並稱這款武器將會是粉碎邪惡法希斯野心的捍衛祖國利器。
結合著這個特殊的名字和外面所流傳的一些隻言片語,馬拉申科大概能夠猜到,是什麽樣的武器才會被賦予這個無上光榮的名字。這種級別的武器命名光是想想就知道,肯定是要斯大林同志親自首肯、簽字批準通過後才行的。
但出於自己的謹慎考量,馬拉申科沒有張嘴一句話直接把問題說死,不該自己多余去猜測的事情無需多做。軍人一定要擺明自己的身份,距離那道出格的紅線越遠越安全。
斯大林同志對馬拉申科的回答滿意嗎?
不清楚,誰都說不好確切的答案,但至少並沒有因此面露怒意就是了。
“這件超級武器對於我們紅軍未來的戰鬥有著很重要的意義,這個意義不僅僅局限於戰爭當中,對於祖國國防建設事業的推動作用同樣不容小覷。”、
斯大林同志接下來的話佐證了馬拉申科的猜想,但卻並未因此讓馬拉申科發出打斷的話語,鋼鐵慈父的話語依舊在持續。
“細節上的事情朱可夫都向我匯報過了,你表現得很好,小馬拉申科。”
“不論是瓦圖京還是朱可夫,都沒有提到嘉獎的細節,僅僅只是向莫斯科提交了申請。”
“那麽,你希望能夠因為這兩個莫大的榮譽,得到什麽樣的嘉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