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庫爾巴洛夫匯報的同時,馬拉申科也在翻閱著手中的文件。
無需借助翻譯的幫忙,不管是德語還是德文,事到如今的馬拉申科都已經實現了能說會看,以一目十行的速度飛快閱覽完言簡意賅的文件之後隨即便嘴角一揚。
“有意思,但這玩意兒怎麽會出現在那德國佬的身上?他是什麽人?按我的理解,這東西應該出現的地方不會是我們的控制區內,而是在某個位高權重的呐粹將軍辦公桌上。”
面對馬拉申科提出的問題,庫爾巴洛夫這邊也是面帶疑惑不解。
各種可能性雖然理論上都有,但在庫爾巴洛夫看來或許其中大部分都不太能站得住腳,思索一番之後也只能是順著自己的猜測先一點點往下說。
“我也不是很確定,師長同志。”
“被抓的那德國佬自己交代是中校參謀,而且隸屬於柏林衛戍司令部。但他身上沒有攜帶任何可以證明他身份的證件,問他怎麽回事他只是回答走得急沒顧得上帶,而且他覺得也不需要那些東西了。”
“還說這東西是他專門偷出來證明誠意的,他此行過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要向我們投誠。口口聲聲說覺得這場戰爭已經沒希望了、根本打不贏,一味跟我們對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條,所以他早做打算選擇投靠我們,順帶弄點機密東西出來證明價值。”
“但我覺得這也解釋不通,如果他真是來投誠的,那為什麽看見我們的戰士以後要逃跑呢?”
“就地審問了幾句的班長也提到了這個問題,但那德國佬居然說他認為大頭兵級別太低,看不懂他提供的情報,他要找一個真正能看得懂這玩意兒的人來說明情況,所以第一反應是逃跑。”
“我覺得這說法純屬扯淡,就是他給自己找借口開脫、隨便編了個理由糊弄我們。我甚至覺得這文件搞不好都是假的,就是德國佬看自己頂不住了,弄了個假把戲想嚇唬住我們給他們爭取時間、盡量拖延。我覺得我們不應該上他們的當,得繼續進攻,師長同志。”
“唔”
聽罷此言的馬拉申科沒有直接開口說些什麽,僅僅只是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以示意自己聽懂了大概的意思。
其實單就這文件本身而言,上面記錄的東西還是挺讓人感到“觸目驚心”的。
文件本身並不長,所敘述的事也只有一件。
大意是國防軍這邊確認了一件事:負責守城的武裝黨衛軍那邊啟封了一批毒氣武器,並且已經運抵前線分發到部隊手中。
因為啟封的武器倉庫是武裝黨衛軍那邊經管的地界,且自打44年切爾卡瑟打黑槍事件過後,國防軍和黨衛軍之間的關系就變得前所未有地緊張敏感、急轉直下。已經稱得上是兩邊互相看不上對方,“你覺得我是叛徒、我還覺得你懦弱無能呢”的那種情況。
如非必要往來,黨衛軍和國防軍現在基本是井水不犯河水、各玩各的。反正兩邊都有各成一脈的獨立指揮、後勤、以及作戰體系,也不至於說誰離了誰就過不下去了。
綜上所述,國防軍這邊把持的柏林衛戍司令部,也只知道那倉庫裡存放的,是柏林戰役前不久才被黨衛軍運進城來的一批毒氣武器。按照黨衛軍那幫瘋子當時的說法,是“以備不時之需”、“寧願有了不用,也比需要用的時候沒有要強”這麽一種情況。
出於兩軍之間劍拔弩張關系的敏感性,以及蘇聯紅軍馬上打到柏林城下的大戰在即。
已經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無暇他顧的國防軍這邊,根本沒來得及、也沒心思插手這件事。
所以即便是現在那幫黨衛軍瘋子啟封了武器倉庫,把毒氣彈分發到一線部隊手裡。
國防軍這邊也仍不知道黨衛軍分發下去的,到底是什麽型號的毒氣武器、數量有多少,以及具體要不要使用、什麽時候使用、怎麽個用法的詳細作戰命令。
文件中當然沒詳細地說國防軍和黨衛軍之間恩怨情仇的那些個破事兒,只是簡要敘述了整件事的“隻知大概,詳情不明”,倒是馬拉申科之前從各路德國佬俘虜的口中聽說過這些事。
庫爾巴洛夫看過這文件後認為可能是假的,而那自稱前來投誠的德國佬中校也是在撒謊。
這麽做的目的,大概率是為了用“毒氣武器”的可怕性唬住紅軍。哪怕是紅軍做一做大范圍防毒準備所需的時間,也足夠這兩天被領袖師連續切香腸戰術,切得腰子都快掉了的德國佬喘口氣、加固防禦了,說白了就是為了給己方創造有利形勢、爭取時間。
不能說庫爾巴洛夫的分析就是錯的、一點可能性都沒有,仔細想想的話也不能排除這種可能。
但如果轉念一想、換個角度分析,結合黨衛軍和國防軍之間,那“距離撕破臉皮只差一厘米”的劍拔弩張關系。這份文件上所敘述的情況、描述的事件,倒也能邏輯自洽、找不出能證明為假的地方。
所以,難題這時候就拋到馬拉申科面前了。
是要求前線部隊保持攻勢、繼續切香腸,不給德國佬以喘息的機會,還是立刻將部隊回撤,以此做好更完備的防毒防化學武器準備?
“.”
手持著文件一語不發的馬拉申科在思考,一個綜合目前已知所有因素的考慮周全決定,需要些許的時間。
在明白情況如何的庫爾巴洛夫並未打斷的情況下,閉眼靠在椅子上足足思考了將近一分鍾的馬拉申科,等到再次睜開眼睛時這才緩緩開口。
“截至目前,實際接觸線上的部隊有沒有傳來遇到黨衛軍的消息?”
“.暫時沒有,截至目前,我們所遇到的敵守備部隊清一色均為國防軍。從抓到的德國佬俘虜口中也沒審訊出戰區內存在黨衛軍的情況,似乎這一片區域完全由國防軍負責防衛。”
反覆權衡過後的馬拉申科聽到這兒已經拿定了主意,戰場上從不可能存在任何風險都不冒、純粹零風險撈收益的情況,那不叫打仗、叫白嫖。
戰場上的任何情況下都會有風險存在,區別就在於對風險系數的評估,以及因此所獲得的收益到底劃不劃算。
顯然,馬拉申科緊隨其後的話語已經足以給出最後的答案。
“明白了,既然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