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西姆和蘇洛維琴科這哥倆還在修理地球,哪怕是到了80噸級重型浮橋即將合攏的此刻,該幹啥幹啥的戰鬥工兵們依然在賣力乾活。
本就身材魁梧的阿爾西姆現在,也依然是大汗淋漓地光著膀子,手握工兵鏟與蘇洛維琴科邊乾活邊說。
“怎麽?你還生怕日本鬼子不上門來找你麻煩是不是?我都快忘了咱上一次正兒八經打陣地戰是什麽時候,老實說我不想打這種窩在坑裡的仗,進攻才爽快!”
“現在鬼子不來,被炮彈炸得滿天飛,我覺得這就挺好。”
將一鏟子土從坑裡帶出來,又給緊隨其後放到土堆上,手拄著工兵鏟當拐棍的阿爾西姆這才打算歇一口氣。
“等挖完這坑,也就該去踹日本鬼子的屁股了。我倒想看看這幫雜碎被炸得有多慘,比不比得過呐粹,看看這倆到底誰更扛炸。”
“哈——”
坐在土堆上往外掏煙,順手給阿爾西姆也發了一根。
各自點上開始拜神仙之後,又是一陣呼嘯到勢若雷鳴般的310毫米安德柳莎火箭彈彈幕,從江北拔地而起\橫跨烏蘇裡江,越過阿爾西姆連隊的頭頂便直朝遠方敵人撲去。
眼見此情此景,觸景生情的蘇洛維琴科不禁踩了踩腳下的工地、開口說道。
“那照你說的,進攻才是王道,咱現在挖這玩意兒是不是有些多余了?嗯?”
“不多余,你覺得軍長同志會下達多余的命令嗎?就算這陣地咱用不上,後續部隊接手之後這也是渡江的橋頭堡,往後都能派上用場,怎麽著也得讓守備部隊有個落腳的地方。”
雖然在過去曾經有那麽一段時間,阿爾西姆對馬拉申科的命令是抱著不解和疑惑去執行的。
但後來經歷的事一多、打得勝仗一籮筐不勝枚舉,阿爾西姆便開始意識到馬拉申科的命令必有其原因,即便馬拉申科沒有說明也仍然會自行嘗試著去理解。
能自我思考就是好事,這也正符合馬拉申科的預期。
畢竟馬拉申科想要的不是一個單純執行命令的戰爭機器,不止是一個讓敵人聞風喪膽的斯拉夫超人,更希望阿爾西姆將來能成大器,真正在軍旅生涯中獲得屬於自己的至高榮譽。
而這一切的前提是阿爾西姆得會自我思考,要學會動腦子、學會思考命令是為什麽,而不是馬拉申科說啥就是啥的只知道執行命令。
而另一方面,正是因為被馬拉申科有所交待叮囑過的蘇洛維琴科,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才這麽問。
聽到阿爾西姆這不出所料的回答,好兄弟在進步、自己也開心的蘇洛維琴科正要站起說些什麽,卻聽身後的江邊工地處忽然爆發出一陣山呼海嘯般的沸騰。
“完工啦!我們做到啦!浮橋建成了!!!”
在雙向對進施工的加持下,建設速度大幅度加快的80噸級重型浮橋,比起初預估的工程時間提前了將近兩個小時完成。
戰場上向來分秒必爭、兵貴神速,一分鍾都能決定戰鬥的勝負,更不用說將近兩個小時的巨大意義。
望著那些手舞足蹈、一片歡騰的舟橋部隊和協助施工的工程兵部隊,提溜著手裡工兵鏟的蘇洛維琴科隨即來到了阿爾西姆身邊,望著江畔悄然開口。
“你剛說什麽來著?這下是不是就該去把那幫日本鬼子的屁股轟爛了?”
浮橋前腳剛一建成,江北岸早已在預定出發陣地集結完畢,隻待過江的大部隊立刻行動起來。
站在腳下還沒徹底修完的陣地之上,阿爾西姆能清楚地看到第一輛打頭的IS7重型坦克正在緩緩過江,寬大厚重的履帶已然嘎吱作響地碾上了鋼製橋面。
算上油料和彈藥的重量,戰鬥全重直逼70噸大關的量產型IS7重型坦克剛一上橋,用大型浮筒提供足夠浮力的橋面立刻塌下去一大截。
哪怕是阿爾西姆離這麽老遠的距離用望遠鏡看著、並不在現場,也仍不禁心頭一緊,擔心如此大幅度的橋面下沉會不會出事。
好在,預留了足夠浮力冗余的80噸級承載力浮橋,馱起來個將近70噸的重型坦克還是輕而易舉的。
寧願讓浮力富裕一些,也不讓浮力堪堪夠用。
任何設備和工具都不能時刻以最大負荷狀態持續運轉,這是常識問題,如若不然則早晚出事、風險太大。
望著那IS7坦克掛著二檔巡航,用四平八穩的速度有條不紊地通過了浮橋,作為全軍第一輛先鋒坦克開下浮橋南端,成功跨過烏蘇裡江之時。
在一片歡呼沸騰中緩緩放下了望遠鏡的阿爾西姆嘴角一揚,昭示著日本鬼子末日降臨的笑容已躍然臉上。
“行了,修理地球工作到此結束,全體集合!準備向戰場出發!”
阿爾西姆這邊開始暫停施工並集結部隊,橋對岸更多的坦克與步戰車則在加速渡江、爭相駛過。
與此同時,完成了第一座80噸級重型浮橋搭建的舟橋部隊和工程兵部隊,可還沒到閑下來休息的時候。
不管是裝備數量還是戰鬥實力都不輸於坦克集團軍,領袖軍這巨多的家當只有一座重型浮橋,必然是不夠用的。
第一座重型浮橋剛剛竣工通車,第二座一模一樣的浮橋施工建造已經開始。
馬拉申科的目標是建成至少5座80噸級的重型浮橋,這將不止承擔戰鬥部隊的通行與重裝備運輸。
往後的各種物資補給和重型裝備的運往前線補充,甚至前方嚴重損壞的重裝備運回後方修理,都可以用得到。
好在有充足的戰役準備在先,建造如此超長超重浮橋所需要用到的工程材料,都是提前準備好的現成貨,甚至連橋段本體都是提前製作好並送來的鋼結構預製件。
再配上朱可夫親自指派過來的頂級施工隊伍,只能說看似工程量大且艱巨,但實際操作執行起來還是非常能保證速度的。
過了一把包工頭癮的馬拉申科站在江邊,望見一邊是渡江部隊、一邊是繼續施工現場的熱火朝天情景。心思已經飛到了炮火橫飛的戰場上,不禁面朝政委同志悄然開口。
“我預計那一個聯隊的鬼子也被炸得差不多了,而且就算想跑在這種情況下也跑不利索,更跑不遠。”
“趁著炮火壓製的效果還沒完,我打算立刻派組建一支快速反應部隊先殺過去,截這幫日本鬼子的退路把他們徹底吃乾抹淨、全部留下,你覺得如何?”
起初的預定作戰計劃裡,並沒有渡江之後立刻派遣快速反應部隊出擊的計劃。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既然鬼子都這麽誠心誠意地拉了一個精銳聯隊來送人頭了,馬拉申科覺得自己“待客之道”要是招待不周的話,豈不是還鬧了笑話?
一聽馬拉申科這話就知道軍長同志是**強烈。
望著浮橋上正在大隊駛過的先頭渡江部隊,所攜帶的坦克並不是IS6,而是最新型的T43A。
一眼就看出了馬拉申科此番操作是啥意思的政委同志,緊接便是笑著開口。
“中型坦克的可靠性比重型坦克更強、機械化行軍結構損耗更小、平均無故障小時數更長,拿來快速出擊再合適不過,軍長同志應該是這個意思吧?”
誠然IS7和IS6現如今都是足夠可靠的量產型重型坦克,確實也達到了紅軍開出的裝備驗收指標,沒有應付差事的強行接裝一說。
但符合重型坦克的驗收指標,並不代表就能在一些性能上和中型坦克相比擬甚至是超越。
身寬體胖的重型坦克沉重且巨大,哪怕是最輕的IS6,其重量也是五十噸出頭。
五十噸級的重量和三十噸級的重量,壓在用相同材料、相同技術水平設計出來的底盤上。
只能說兩種坦克誰的可靠性更強、更適合快速機械化急行軍撲殺敵人,在接敵交戰時還能有相對更高的裝備妥善率,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所以即便馬拉申科這會兒不說,政委同志光看率先過河的第一波重裝備,是更適合快速進攻的中型坦克、而不是更適合就地防守的重型坦克,便已能猜出軍長同志到底想幹什麽。
眼看自己的這點小手段沒瞞過政委同志,嘿嘿一笑的馬拉申科也不再多說,隨即便向庫爾巴洛夫下達了進攻指令。
接到命令後的庫爾巴洛夫立刻行動起來,本著要給日本鬼子上猛藥、整狠活兒,把全軍渡江第一仗打成模范戰例的重視程度。
庫爾巴洛夫不但親自渡江來到南岸組織部隊集結、準備進攻,還順道帶來了自己的IS7指揮車,打算親自帶隊去把這幫已經半死不活的日本鬼子徹底發送上天。
30輛T43A中型坦克與30輛BMP43步戰車很快集結完畢,加上自己帶來的一個警衛連的IS7重型坦克。坐擁一個完全機械化、重火力營的庫爾巴洛夫自認為時機已到,作勢就要抓緊時間出擊去截殺敵軍。
“師長同志,我們都擱這兒修理了幾個小時地球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能不能把我們也帶上?”
“嗯?”
望著車下親自跑來說情的阿爾西姆那一臉“求求了”的表情,再看一眼阿爾西姆身後那些一身大汗、滿身泥土。但卻又精神抖擻、士氣高漲的戰鬥工兵,已然是全副武裝的姿態準備出擊。
不大好意思開口拒絕的庫爾巴洛夫咧嘴一笑,扒在炮塔上抬手一指已經滿員的步戰車和T43A中型坦克,令阿爾西姆當場狂喜的命令緊接傳來。
“去是可以,不過滿員了,想懷念一下當初坦克外掛的美好時光嗎?”
於是,別無選擇的阿爾西姆在師長同志的一聲令下之後,立刻帶著手下一幫弟兄們,七手八腳地爬上了坦克與步戰車。扒著炮塔上焊接的預留扶手穩住身形,跟著胯下坐騎的一腳油門朝著戰場方向便直衝而去。
“喂!你還記得咱上次掛坦克外面趕路,那是什麽時候嗎?”
扶在坦克的炮塔後面,聽著身旁蘇洛維琴科的迎風大聲嚷嚷。
穿回了衣服、披掛上戰甲,迎著草原之風倍感涼爽、甭提多舒服了的阿爾西姆稍加思考,確實也不大記得具體的時間點是什麽時候。
在大平原之上縱橫馳騁的阿爾西姆,也是第一次挺進東北大地縱深。
望著眼前的異國他鄉之景,不免感歎著如此這般的地界,真就不要太適合裝甲集群衝鋒作戰。
反之,如此這般的開闊大平原地形,也注定了行軍路上被軍級野戰炮兵覆蓋轟炸,持續猛揍了一個多小時的鬼子們,眼下的情況那是絕對好不到哪兒去。
阿爾西姆只希望,鬼子們可千萬不要死絕。
哪怕有那麽小幾百號人留著收拾也行,真要全被炸死光了,那可就真成突擊隊變收屍隊了。
阿爾西姆的擔心並未持續太久。
很快,當戰場邊界終於出現在視野內的時候,手扶著坦克炮塔起身眺望的阿爾西姆,一眼看到的場景只能說是不出所料。
“果然,除了彈坑就只剩下屍體和殘骸.”
彈坑,巨大量的彈坑,數不清的大號彈坑外加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的鬼子屍體和裝備殘骸,正以一種堪比菜市場菜攤子賣菜的姿態出現在面前。
“下車!搜索陣型,散開!快!”
招呼著戰士們趕緊下車,自己也邊喊邊行動地離開坦克,向著車下的浮土縱身一躍。
“嗯?”
落地一瞬間隻感覺腳底觸感虛浮不對勁。
不止是踩在厚厚一層炮擊浮土上的那種虛無縹緲之感,阿爾西姆還能感覺到自己像是踩到了什麽滑軟濕溜的玩意兒,就像是踩在河灘稀泥上的感覺一樣。
下一時間抬起腳來一看,映入眼簾的場景卻是讓阿爾西姆不由得直皺眉頭。
半個腦袋都被炸飛了的鬼子屍體,此時此刻就埋於浮土之中、被自己踩在腳下。
也不知道這鬼子是生前遭了什麽劫難,整個腦袋沿著鼻梁骨中軸線被一劈為二、一分兩半。只剩下右邊半個死不瞑目的腦袋、眼球圓睜,不知那缺失的半邊腦袋到底去了何處。
“大概是被炮彈皮沿著下巴打穿了整個腦袋吧,而且還得是塊頭夠大的炮彈皮才行。”
來到阿爾西姆的跟前一眼便看見了如此場景,悄然開口的蘇洛維琴科說著自己的分析見解,只見不甚在乎的阿爾西姆隨即抬腳轉身離去。
“沒工夫看了,趕緊找找看還有沒有活口,問問剩下的鬼子都去哪兒了,我不信這幫雜碎還真能全讓炮炸死完了。”